我在说时,皇上跟二位姐姐都未打断我,我这般说完,皇上也还并未开口。

    但甄姐姐却是十分着急,“怎的会是你的错呢?若不是你,眉姐姐必定被那奸人推入池中。那后果更不可设想。”

    “是啊,不说那奸人之错,你反倒先自责起来。”敬嫔娘娘也在一旁搭嘴,皆是在宽慰我。

    这时,皇上才开口说道:“你可看清那人?”

    皇上看着我,我便觉着压力颇大。作为九五之尊,这一身的气势比之旁人要高上不少。我心知,现下皇上许是有些恼意,毕竟在他的后宫,竟有这般心思险恶之人。

    “因着夜色太黑,臣妾并未看清那人。但,”我摇摇头,“但臣妾观那人走路,像是有些不对,并不像寻常人一般,似是有一脚有异。”

    我说着还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皇上。皇上皱皱眉,心中似是有猜想。甄姐姐与敬嫔娘娘也是讶异的先看向我,再望向皇上。

    似是都没想到会是这般。毕竟,那千鲤池离翊坤宫不过百步,在自己宫中行这事,也是胆大。

    皇上抬头欲说什么,没成想年世兰却到了。

    “皇上,华妃娘娘到了。”苏培盛快步走进来,年世兰就跟在后头。

    我瞧着皇上转头看过去,因着我刚才的话心中也有些不愉,“外头夜深了,你怎么过来了?”

    一听这话并未什么,好似还带着些关怀之意,可我识得皇上已久,自是明白这话便是想让年世兰给一个交待。况且这话一出,便是不再继续我几人刚才所说一事。

    “臣妾听说沈贵人溺水,忙赶了过来,沈贵人可好些了?”

    话倒是没什么问题,甚至还带着一些宫中姐妹关怀之意。可是,夜都深了,却打扮的如此光鲜亮丽,究竟为何,也只有年世兰自个心中知晓罢了。

    皇上微微叹了口气,却是没再问些什么,只是说道:“你去瞧瞧吧。”

    年世兰应道是,便走到眉姐姐床边坐下,故作姿态,“可怜呐,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人,竟受这样的罪。”

    这话说的眉姐姐就要一病不行了似得,还不待我开口,站在皇上身旁的敬嫔便接话道:“娘娘尽管宽心,太医说了,沈贵人醒了就无妨了。”

    年世兰轻轻嗯一声,好似放下心来,故作姿态般走到皇上身旁,“皇上,宫中侍卫巡查不严,以致沈贵人溺水不能及时发现,是臣妾协理六宫无方,还望皇上降罪。”

    说着自个还哽咽起来,我心中不禁冷笑。先不说她哥哥年羹尧的前朝的功绩,就她如今这幅以退为进的样,也能让皇上软下心肠来。

    “侍卫夜巡自有班次,若真降罪于你,皇后乃六宫之主,也难逃罪责。”皇上谈谈的开口,算是驳回了刚才她说的那话。

    如今不过只是我瞧见一人欲推眉姐姐下水,并无实证,皇上又怎会真的降罪于她呢。

    “糊涂东西,怎么伺候你家小主的,让皇上忧心。”年世兰见次自是明白皇上心中所思,便又把矛头对准眉姐姐身边之人。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明显是见眉姐姐无事,便想着趁姐姐还未醒时便斩断姐姐的左膀右臂。

    皇上只是听着,却并未说话。

    年世兰瞧着皇上的态度,又继续说道:“这样的奴才留在沈贵人身边也是累赘,臣妾以为,不如打发了去慎刑司?”

    “皇上,小施,采月他们纵然是有不妥当的地方,但是毕竟罪不至进慎刑司。”敬嫔娘娘站在皇上的身旁,听到年世兰的话便这般反驳她。

    也是,毕竟我当时说时并未说明小施与采月二人去了哪儿,只是说只瞧见眉姐姐一人站在那千鲤池。

    如今年世兰对着小施采月这般,不仅仅是奇怪,还显得十分之心虚。她并未听到我所说的才是,又怎会知晓的如此清楚,真是漏洞满满。

    “不如此不足以正宫纪。若今后奴才都这么当差,玉湖里不掉满了人了。咸福宫的奴婢不济事,敬嫔也难逃其责。”

    呵,敬嫔娘娘不过是为小施采月说两句话,便得到这样的发难,这年世兰怕是觉着如今皇上并未说些什么,便愈发大胆起来。毕竟,因着总总缘由,皇上总不会责罚了她。

    何况这么一大顶帽子扣在头上,委实咄咄逼人了一些。

    我瞧瞧皇上,似乎也并未有开口的想法。

    “臣妾悉听娘娘教诲,臣妾一定好好管教。”敬嫔娘娘的脸色已然十分不好看,奈何年世兰的位份高出她许多,竟是半分不能得罪。

    “奴婢有罪,没有照顾好小主。但是小主如今还未醒,但求娘娘让奴婢照顾小主醒了,奴婢定去慎刑司请罪。”采月在一旁跪着恳求年世兰。

    呵,年世兰怎的会同意,她这般作态不就是想要让眉姐姐身边少去两个心腹么,自然不会应允。

    不过采月也是聪慧,这般等眉姐姐醒了,她二人也可能有那机会不进慎刑司。

    “奴婢就是贱,赖在这儿,想等你们主子醒了替你求情啊。”果然,我既能想到,年世兰又怎会不知呢。

    这会甄姐姐也行礼说道:“还请华妃娘娘宽恕,采月和小施虽然服侍眉姐姐不妥当。可事出意外也不能全怪他们。与其处罚他们两人,不如叫他们好好服侍眉姐姐,将功折罪。”

    “怎么莞贵人以为罪不当罚吗?”年世兰转头望向甄姐姐,笑着这般问道,似是等着姐姐开口许久,“若轻纵了这两个奴才,难免让后宫有所闲话。以为有错只要折罪就好,不会受罚了。”

    这话说的可是深意满满,这不正是在说姐姐包庇罪人,重情无理了么。在皇上面前就这般说,不也是告诉皇上甄姐姐心中并不会治理内室么。

    倒是好一番心思,不过就是协理六宫一事罢了,不仅摆了眉姐姐一道,还欲把甄姐姐也拉下水。

    今夜眉姐姐一事,即使姐姐并无大碍,不也是说明姐姐毫不谨慎,不堪大任么。真是玩的一手一箭三雕啊!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雕给啄了眼呢。

    “娘娘赏罚分明自是应该,只是采月和小施,一直服侍着眉姐姐。若此时罚了他们去慎刑司,姐姐身边一时没了得力的人,反而不好。”

    我瞧着皇上似是叹了口气,神色也愈发不耐起来。甄姐姐即开口,如今她也正在风头上,皇上未免不会听她一言。

    何况,我也记着前世这采月和小施并未大碍。估摸着,甄姐姐还是把二人给留在了眉姐姐身边。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如今我在这儿确实不便开口,毕竟我才是那个知晓全面之人,因着我所知甚多,当得避嫌,用以全力一击。

    “他们连沈贵人周全都照顾不得,还留在身边做什么,何况千鲤池离翊坤宫不足百步,在本宫宫禁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宫怎么能轻饶过去。”眼见一击不成,年世兰便搬出这样的借口。

    我心中觉着好笑,如今她是没有法子了么。不正是因着在她翊坤宫宫禁,那群侍卫却来得这般迟,才有问题的么。

    不过也是,若一般人必定是不会在自个宫禁内行这种事,她如今这般点出,不就是想要撇清关系吗。不过只是漏洞百出罢了。

    “嫔妾担心的正是这个,娘娘明明赏罚分明,但不清楚的人还以为,因为事情出在翊坤宫附近,于娘娘威严有碍,娘娘才如此懊恼。并非只是为了沈贵人落水。奴才事小,伤害了娘娘名誉事大,还望娘娘三思。”

    甄姐姐这一招回的实在是漂亮,借力打力。如此一来,那年世兰必定是不愿再继续这事儿了。

    如今因着我方才说的话,每人心中都有数。只是如今我有些想不明白这年世兰,现下这般态度,究竟知不知道我看到周宁海。

    若是知晓,那她依旧这般行为,必定是觉着无所畏惧,心中自是有数。若是不知晓,那可就是自寻死路。

    我看向周宁海,他竟是一点儿慌乱都无。许是觉着夜色黑,我并未瞧见他具体行事。然而却没想到,我一开始便是觉着是他,必定是直接看向他的坡足。

    “莞贵人的话有道理,不如等沈贵人醒了以后再说。”还不待年世兰再继续说,皇上坐在一旁就淡淡的开口。

    果然,这事儿最后还是得皇上下结论。

    “臣妾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我一听甄姐姐这般说道,我心中就有数。前世眉姐姐落水一事,是由换去翊坤宫侍卫结尾,如今一看,甄姐姐必定也是为着这事。

    于此,我定然可以说道说道。

    皇上对于甄姐姐还是大为不同,直接便让姐姐说道。也是,如今皇上不过是尚未表态,心中自有思绪,对于年世兰心中所想未免未猜到一二。

    如今甄姐姐出头,定是准许。

    “姐姐落水乃容妹妹所救,可见侍卫救护不急。否则眉姐姐也不会呛水过多,昏迷不醒。依臣妾的意思,”甄姐姐看向皇上,我瞧着皇上倒是抬眼,似乎并无不喜,“不如撤换了翊坤宫的侍卫,另换一批。否则这次是眉姐姐,若下次有什么不当心的,伤及了华妃娘娘,那如何是好。”

    甄姐姐这话一出,那年世兰便有些不服,盛气凌人的反问姐姐,还说着姐姐赏罚偏颇。

    甄姐姐自是不惧,不过是换一批侍卫,于其他来说并不算是一桩惩罚。倒是对于年世兰来说,不仅失去心腹,还大失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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