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实在没忍住。

    本来还觉得最近闲着也是闲着,和这个赵奸商慢慢玩儿,先玩的他痛不欲生,走投无路……

    但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他是真的受不了了。

    如此欲盖弥彰的行为,完全是被自己,把所有人,  当傻子对待。

    ……

    贴着美人面的纸人,在完成杀人的行为后,迅速投身江水中,如同美人鱼一般游动,眨眼间消失。

    直到此时,岸边的人群中,  才爆发出震耳发聩的喊声。

    “我的天呐!”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是个人,大美人儿。”

    瓜田的群众又骚动起来,  更是有不怕死的,  凑到岸边往下面瞅,想要再睹芳容。

    许平乐于引导舆论,说着:“应该是那赵老板,还有那个署长,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遭了报应吧。”

    “诶?”

    一下子,人群顿时反应过来。

    就从刚才那个欲盖弥彰的行为,这姓赵的和这个无良署长,肯定暗地里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坏事做尽,这是老天爷在收他们啊。”

    “呃……老天爷原来是美女吗?”

    “诶,刚才的那个美人儿,从水里出现,  又在水里消失……不会是妈祖吧!”

    “嗯,有可能。”

    吃瓜群众的想象力,永远都是这么丰富,他们已经在畅想,妈祖惩治恶人,  造福黎民百姓的故事。

    许平怔在原地,  我什么都没说啊,妈祖娘娘你要是听见了,可不能怪罪我的头上哈。

    要说岸边上还有一人,也愣了好大一阵儿,忽然又有点想笑,不过气氛不对,他掐着自己的大腿,忍住了。

    署长死了,身为警署队长的我,是不是自动升官了?

    阿威如是想到,心里美滋滋。

    “队长,现在怎么办?”

    跟班儿在阿威身边问话,看着群情激愤的群众,他心底有些发怵。

    阿威毕竟是混过的,听到众人的议论声,眼珠子一转,心中大定。

    “诸位,我是警署的阿威,是你们的好队长,姓赵的和张……张天成这两个混蛋,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本队长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让死者安息。”

    说着,他一脱帽,冲着地上的尸体,低头默哀。

    甭管是什么情况,反正死无对证,把脏水泼在他们和白莲教的头上,完美解决问题,升官指日可待。

    ……

    几人欢喜,几人愁。

    镇子上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来,有的是丈夫在码头工作,有的如那阿婆一般,儿子在码头工作。

    活下来的,皆是喜极而泣,找到尸体的,则是潸然泪下。

    许平自认不是神仙,也已经尽力了,望着面前痛哭的人群,他沉思了半晌,离开了此处。

    指望阿威调查清楚,应该是不太可能,人啊,总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死去。

    龙川江码头的尸体太多,清理工作也足足耗费了一天。

    九叔来的时候,许平已经回去了,刚好错过。

    几大板车的尸体送到义庄,可把九叔给愁坏了,为嘛,没那么多的棺材啊。

    是以,许平接到了许记棺材铺子成立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

    是阿威牵头,任婷婷出的钱。

    至于赵家……

    当夜。

    十几个纸人从棺材铺子中,鱼贯而出。

    上百只老鼠一窝散开,向着镇子中,百家灯火奔跑而去。

    纸人是去赵家搜集证据的,要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警戒一下可能成为署长的阿威,镇子上的大户。

    做这种生意,是要偿命的。

    至于老鼠,则是分散到各处,尤其是镇子上的客栈,调查镇子里究竟有多少白莲教徒。

    甭管他们是来干嘛的,必须赶出克。

    许平足不出户,便可通过纸人老鼠,了解到整个镇子的动静。

    赵府。

    少爷和少奶奶先死,再无子嗣,老爷和管家后死,没有管事儿的,房里的姨太太们,贼精贼精的感觉到不妙,早就卷着细软跑了。

    新进门的只知道哭哭啼啼,感叹命运多舛,不知前路为何。

    赵家各个生意眼儿上的掌柜,齐聚一堂,在赵府的会客厅就坐,抽烟的抽烟,喝茶的喝茶,偷笑的偷笑。

    “嘶……”

    烟头烫到了手,略显富态的李掌柜才反应过来,丢掉了手上的烟头,踩了一脚:“各位,现在赵老板没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得拿个章程出来啊。”

    他经营着商行,说话分量足,不过也是拿工资的,放在后世还有个专业名词,职业经理人。

    客厅内除了他以外,还有四个人,都是负责赵家生意的。

    负责货运生意的,是赵家的一个远方表亲,而立之年,对于码头上做的什么生意,门儿清。

    他左顾右看,贼眉鼠眼的,见没人吭声,有点耐不住性子,“咳咳,既然你们都没人说话,那我倒有点想法。”

    众人的目光,顿时看向他。

    “本来按资排辈的,我是没什么话语权的,但在座的,只有我是赵家人,不如以后……”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人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了。

    负责木材工厂的也是中年人,一身疙瘩肉,他猛地一拍桌子:“你放屁,你还想爬到我们的头上去,做梦。”

    “那你说怎么办?”

    “我……”那肌肉男也不知如何开口,转而又看向还在抽烟的李掌柜,“老李,你跟着赵老板的时间最长,本事儿也最大,你来说说该怎么办?”

    李掌柜望着一众掌柜,共事多年,岂有不知他们心思的,肯定是想着各自为政,自己做自己的老板。

    赵家没有别的亲戚,基本上算是死绝了,就一个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表亲,还没什么话语权。

    “呼……”他吐出一口烟子,掐灭了烟头,说:“既然赵家倒了,不如,散伙吧!”

    众人呼吸一紧,都坐正了,以前是给别人打工,现在么,可以自己当老板。

    “好!”那个赵家表亲满脸愤慨,好像很不服,一起身开始叫嚣:“你们这些人,竟然私自瓜分我赵家的家产,我要去警署告你们。”

    “我也反对散伙。”

    有一人起身站在他旁边,是货运业务的管事儿,还参与过码头的建设。

    李掌柜抬眼看向两人,一脸讥讽:“白天里警署来人是什么态度,你还没看清楚么,再不赶紧和赵家脱离关系,弄不好大家啥都落不着,都要被警署查封。”

    赵家表亲掩盖住眼底的兴奋,与身旁的管事儿互视一眼,紧接着,说出自己的要求:“那好,这宅子是我们赵家的,谁都不能动,里面的东西,也都是我的。”

    “哼!”

    “你要你拿去,马上就是官家的。”

    见无人反对,这位表亲高兴的合不拢嘴,他主要是惦记着和洋人的合同,有了那玩意儿,自己手上有钱有人,照样能够另外找一个地方,赚刀乐。

    根据他的推测,应该是在赵府的保险柜中放着,那保险柜镶嵌在墙里面,不可能有人能搬走。

    两人一拍即可,直接赶往赵老板生前的房间,而留下来的众人,还在商量合作细节,毕竟大家的生意,千丝万缕的纠缠在一起,得说清楚。

    一推开房门,人傻了。

    保险柜呢?那么大的保险柜呢?

    墙上面直接一个窟窿,足有一人来高的保险柜,整个被从墙里面抠了出来,不翼而飞。

    这是哪个嘶眼疾手快的?可其他的掌柜,并不知晓合同的存在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丧良心的。

    那赵家表亲开始就地分析,姨太太们做不到,家丁丫鬟更不可能,难道是那几个老匹夫?

    好啊,得亏自己演了半天,原来是个小丑。

    两人刚刚冲出屋子,就感觉脖子一凉,诶,屋子里怎么站着两具无头尸体,诶,这衣服咋和我的一样呢。

    眼见两具尸体脖颈处被利刃削平,吐着血水,跟喷泉一样,别说还挺好看的。

    嗯?好像是我?

    两人失去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

    与此同时。

    在赵府的客厅中,几位掌柜商量好了未来发展的方向,都觉得自己拥有光明的未来。

    “哒哒哒……”

    就在这个时候,从客厅外面,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众人心头一紧。

    一个身穿旗袍高跟,身材玲珑浮凸的美人儿,走了进来。

    啪嗒!

    两颗人头丢在在茶几上,吓得众人瑟瑟发抖,就连肌肉男变成了小鸡仔,失声喃喃。

    “妈……妈……”

    “嗯?!”

    美人儿星眸横撇,凌冽眸光射来,如寒冰笼罩。

    他终于哆哆嗦嗦的,说全了话:“妈……妈祖娘娘?”

    借着纸人的眼睛,许平一脸无语,好家伙,差点喜当爹,白捡这么大一儿子。

    李掌柜性子还算沉稳,也是惊骇的站了起来,烟头烫在了手上,也浑然不觉。

    “你,你究竟是谁?”

    许平掐着嗓子,环顾众人说:“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以后,赵家的生意由我接管,你们还是掌柜,分到的钱也绝对比以前多……”

    用真气控制喉头,发出的生意,既娇媚又做作,但从传言中听来的,这可不是个善茬。

    众人目光一凝,脸色剧变,望着桌上的死人头,没敢说话。

    见无人说话,许平惊疑了一声:“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

    义庄。

    九叔正带着三个徒弟,收敛尸体。

    林老则是在偏厅,手奉三炷香,待香平稳的烧烬,开始动手缝赵老板和张署长的尸体。

    头颅炸开以后,碎渣渣都沉入大海,只能拿猪头肉和狗骨头填上,好歹先弄个人头五官出来,也只能凑合了。

    “师父,这些穿白衣服的就是白莲教的吗?”秋生一边抬着尸体,一边向旁边贴镇煞符的九叔问。

    顾念花在一旁烧香,听到这,甜甜一笑:“不是噢师兄,那些穿红衣服的也是。”

    秋生脑子转的很快,看了一眼就说:“噢,原来在白莲教,女人穿红衣服,男人就穿白衣服啊。”

    顾念花又解释道:“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后来融合了红灯照,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文才正擦着一人身上的鲜血,抬起头:“你怎么这么懂?”

    顾念花嘻嘻一笑:“因为我差点成了他们的圣女呀。”

    她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秋生和文才都知道,毕竟大景朝早就亡了,只要不在外乱说就行。

    也就白莲教的人认为,她身上有残存的龙气,硬是要扶他上位。

    而且这样的情况,不只出现在她一人身上,基本大景朝活下来的皇家子弟,都被盯上了。

    说来也挺可笑的,以前反景,现在联景,想想都觉得离谱。

    不过刚说完这句话,她心里又变得忐忑,想起在任家出殡时,莫名的被人盯上的感觉。

    “师父,你说这些白莲教的人,会不会是来找我的?”

    九叔想了一会儿,说:“我看不像,他们为什么会夜袭码头,明天去查一下吧。”

    “或许,和那个吸血鬼有关……”

    说着,九叔不禁陷入回忆之中,遥想曾经,他也对付过一只吸血鬼,那不过是平生的一个小插曲,之所以让他如此记忆深刻。

    初吻没了……也不知道那个修女,如今身在何方?

    “小花,这几天你就不要出门了,免得被白莲教的人盯上,等……小许放出消息来,自然会真相大白。”

    “啊?!”

    几个徒弟一脸吃惊,秋生骇然道:“师父,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都是许掌柜杀的?”

    九叔摇了摇头,指着白莲教的尸体:“白莲教的肯定是,码头工人不是,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当天夜晚码头上出现了纸人,应该是小许操纵的纸人,护住了剩下的工人。”

    顾念花不由浮想联翩,难道是因为我和白莲教有恩怨?

    文才一脸钦慕,我要有这本事儿,还怕任小姐不嫁给我吗?

    秋生同样艳羡,我要是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没有理会三个徒弟,九叔又在那些红衣死尸身上,补了一张镇煞符,加强效果。

    穿红衣死去的女子,本就容易聚集煞气,更何况他们大多数人,是死在水里的。

    水为阴。

    若是没有这镇煞符,将汇聚的阴煞之气镇压,在入土前使其消散,女尸极容易变成厉鬼。

    就在义庄内的四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屋外忽地传来嘈杂声,九叔神情一变,看向门口。

    “来者何人?”

    屋外沉寂了一刹,随即一道喊声,盘旋上空。

    “无生老母,白莲降世!”

    “请幼龙出山,入我白莲,救难解灾,天下大……”

    口号戛然而止,一声异响传来:“噗!”

    一个死人头螺旋升空,从院墙外飞了进来,落在地上,面朝三人,吐出最后一个字。

    “同!”

    九叔惊愕,握着桃木剑。

    秋生摸起旁边的粪叉。

    文才跑进厨房,提着菜刀。

    一股飓风将义庄大门呼扇打开,三个身上花里胡哨,脸上嘻嘻笑的纸人站在那儿,脚下躺着十多具尸体,清一色儿的白衣。

    纸人冲着九叔拱手,九叔愣了愣回礼,便见纸人一跃而出,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原来,小许把什么事儿都给做了。”九叔神情忽然沮丧,莫名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以前,都是一起玩儿的。

    莫名的空虚,填满了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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