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的宿舍区和教学区隔了两条街,比起教学楼各有特色的建筑风格,宿舍楼简单多了:统一批发的严谨风格、鳞次栉比地让出阳光倾洒的距离,就连路边的花草树木都被修剪得容不下一根杂草。
规规矩矩、整整齐齐。
无形中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金规铁律。
午后的宿舍区安安静静:新生们都在军训,学长学姐们不是在上课就是挥霍青春去了。
还没踏出宿舍楼,知浅的视线已经扫荡完毕,没有发现许行舟的踪迹。
可这口气没来得及舒缓,像是被监控一般,她踏出宿舍楼的瞬间,许行舟的指令来了。
许行舟:东大门。
知浅:好。
大脑里有一个声音拽拉着知浅要她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许行舟的消息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木偶一样的知浅快速地朝东大门走去。
等看到东门口停着的那辆熟悉的车,脑袋里那个叛逆的小人很没有义气地卷走侥幸、“嘭”的一声消失不见。
手无措地抓住衣摆,好像找到了依靠就有了勇气,可头还是悄无声息地垂下,知浅小跑着过去、不敢耽搁。
车门恰到好处地打开,入目就是那双泛着光泽的皮鞋,一丝不苟得连尘埃都不敢打扰。
“哥……”知浅抬头。
车上的人拿着平板在和蓝牙那头聊着,整个人几乎浸在光找不到的地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和宣传片里温柔优雅的绅士截然相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
知浅乖巧地站在车门外、不吵也不闹、安静地等着,只是校服被捏得皱巴巴,连口气都喘不上、就要报废了似的。
司机见怪不怪,识趣地关掉前后排之间的通道,屏蔽掉后排所有的动响,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好像又回到了昨天军训,知浅直愣愣地站在太阳底下,等不到结束的尽头,憋着一口气和毒辣的阳光比耐力。
车门内凉爽的空调风呼呼地打在发烫的脸颊上,让人忍不住一哆嗦。
只要不坐车……只要不坐车……只要不坐车……
“上来。”许行舟总能一眼洞穿知浅的小心思,他收起平板、拿下蓝牙耳机,冷冷地命令。
右手无情地抠上左胳膊的肉,知浅借着疼痛转移注意力,一脚踩上来像是巨石落地、沉沉地贴近后座。
她扒拉着后座的安全带、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视线贪婪地望着车门外的光景,毫不掩饰想要下车的欲望。
“还记得来a大前,向我保证的三件事吗?”许行舟放缓语速,卸了几分冷漠。
左手托着下巴,他慵懒地靠在另一侧车门,黝黑的瞳孔不避锋芒,像是看着猎物走进圈套、胜券在握的猎手,冷静又果断。
目光微微闪躲,知浅连忙回答:“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及时向哥报备、哥的消息一分钟内必须回复、不能和异性走得太近。”
一声轻笑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似的,漫不经心又令人胆战心惊。
“原来你还记得?”声音轻轻的,像调侃也像是玻璃渣子砸在琴弦上的争鸣。
许行舟翻出手机,浏览起知浅早上发来的“坦白”,越看眸色越深,嘴角的笑意也越发的莫测。
“前天的事情你隔了48个小时才告诉我,关键人物甚至连个姓氏都不透露。”许行舟把手机推到知浅面前,眼神含笑却极具压迫,“高材生,你给我说说……你有做对我的承诺吗?”
嘣。
紧绷的琴弦终是抵不住玻璃渣子的锐利,猝不及防地抽到心尖上,呼吸都被吓停了。
“我……我和他不熟……”知浅捏着安全带,根本不敢去看许行舟的眼睛,她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可许行舟的眼神却好像在等,等着看她编出什么滑稽的解释,“所以没必要大费周章地向哥提起来。”
“是吗?”许行舟笑了笑,向知浅摊开手心。
不带犹豫的,知浅将自己的手机递给许行舟,只是特别谨慎的,避免任何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手机被捂得热乎乎的,可指尖谨小慎微的离开却带走了手心所有的温度。
许行舟不动声色地按开知浅的手机,从通讯录到回收站,仔仔细细地翻查关于某个渣男的蛛丝马迹。
一无所获却也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愉悦。
小孩不乖了,他不开心;小孩太乖了,他好像也没多快乐。
“抱你去医务室的人叫周容时,周氏的唯一继承人。”许行舟把玩着知浅的手机,一边操控着点开车内的屏幕——上面的财经新闻正在报道一个堪称经典的跨国企划案、十年前周氏一战成名的一场战。
知浅心口一跳,顾不上周氏有多么的了不起,所有的思绪都停在许行舟的遣词造句上。
她发给许行舟的消息只说了周容时碰巧路过送她去医务室,可许行舟却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是周容时“抱”着她去医务室。
“我和他真的不熟……而且以后……也不会再见面的。”
许行舟笑了笑,他知道知浅没在撒谎。
“周容时迟早是要接手周氏的,上达想要做得更好,少不免要和这位少爷打交道。”指腹在手机上轻轻摩挲,许行舟想起许父对周容时的评价——滴水不漏。
不仅是说周容时待人处事滴水不漏,也指没有人能从滴水不漏的周少爷身上要到一丁点额外的好处。
“之后周容时再来找你,和他好好相处,他渣不渣与你无关。”
像在训诫,又像是长辈的好心提点——许行舟最擅长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语气折磨知浅敏感的思绪。
“嗯,好的。”知浅不假思索地回答,干脆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她好像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把心里那些别扭的情绪悄无声息地作掉,塑造一个乖妹妹形象。
“哥……那没别的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即便外边40多度的高温,知浅也觉得比车里凉爽的温度要自然得多——而且按照以往的经验,许行舟也是该放她一马了。
后背迫不及待地离开座椅,冷汗浸湿的校服黏在后背上,倏忽得到空气的浇灌,肌肤冷不丁地泛起疙瘩——可它们的主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知浅现在只想立刻解开安全带下车。
“手机不要了?”许行舟把知浅的手机递到她面前。
“谢谢哥……”像如获大赦一般,知浅接过手机,“咔哒”一声解开安全带,转身就往车下跳。
手腕猝不及防地被人拽住,脚尖触地的同时,知浅整个人被许行舟拽回、压在他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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