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般逃出鬼君府邸显然不大可能,遂相唯直接拉着弥若就朝府院深处奔去,只想着躲过众人的视线,无事地挨过这一时辰便好了。

    弥若瞅着一面跑着,一面时不时回头看身后的相唯,面上是罕见的紧张,不禁问道:“怎么,你的神通在这里用不得了?”

    “放心,纵是没有术法,我也会护你周全。”气喘吁吁的相唯不容分说地,就将弥若推入一处看似荒废许久的空屋子,“你先进去找个地方藏好。”

    而自己看了看四周并无他人追上来的迹象,又将二人奔来时的脚步痕迹掩盖,才放心地跟着进屋。

    “弥若?”屋内晦暗无光,相唯不得不轻轻唤出声。

    “这里。”说着,一条长带从天而降,正正落在相唯的面前,“上来!”

    相唯顺着长条带子看上去,见正是房梁上的弥若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正满脸焦急地看着他。

    “你这是……要拉我上去?”

    弥若听出相唯话语下的不对劲,也是一怔:“你不是使不了术法了吗?”

    相唯顿时哭笑不得:“难道我没了术法,就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

    弥若很是认真地反问:“难道不是?”

    再一次被小瞧,相唯心里只觉得格外憋屈与无奈:“看来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内外兼修!”

    只见他提步蹬踩着一侧的墙柱,就轻易地飞身上了房梁,端端地立在有些讶然的弥若面前,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如何?”

    弥若的确对他矫健的身手有些意外,但在目光触到他那张沾满了泥灰的脸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你还是先把脸擦擦吧。”

    相唯这才想起自己眼下的窘状,赶紧抬袖擦去脸上的黑渍,无奈地叹气:“这还不是为了救你,唉,真是脸都丢尽了。”

    弥若知道他说的也是实话,不禁也有些歉意:“我本是想自己寻法子逃出来的。”

    “你寻法子,莫非你的法子就是以身相许洞房花烛?”相唯酸溜溜的话还未说完,就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倾身上来。

    看着突然近身的相唯,弥若陡然紧张:“你干嘛?”

    相唯一手托住试图躲闪的弥若后脑,一手仔细擦着弥若的额头:“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让任何男人碰你,牵牵小手亲亲额头的尤其不准!你以前对付这样的登徒子不是很拿手的吗,方才怎的不躲开?”

    看着默然不做声的弥若,相唯却以为她是在无声的拒绝,心里瞬时乱了:“你、你该不会真瞧上烽聿那小子了吧?那小子看着的确像是人畜无害的,但他的花花肠子多着呢,他之所以对你那么好,还不是因为天帝……”

    猛地意识到话说多了的相唯,立即岔开话题:“咳咳,那个,他长得是不是很像李煊?那是因为坏人都长这样,所以你以后离李煊也远点,毕竟他是有妇之夫,你也是有夫之妇……”

    弥若推开相唯的手,幽暗里飘来的声音冷冷的:“您提醒的是,我一妇人,理应与夫君以外的男子保持距离。”

    相唯一时悔得想咬舌,心里却忍住不住琢磨,李炯这个事该怎么解决了。

    各怀心事的二人,就这么僵持在幽暗的房梁上,在不言不语的沉默里,度时如年。

    但事实上没过多久,这僵冷沉寂的气氛就被打破,原因无他,他们所藏屋室的房门,被人为地推开。

    “咯吱——”

    相唯示意一旁的弥若不要妄动,将她掩在身后,自己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那个颀长的暗影。

    那个暗影仿佛只是朝屋里张望了一阵,不进来却也并不离去,无声地止步于门口,在外伫立了许久,根本不知其是何意。

    不久屋外又响起一阵急促喧嚣的脚步声,直直地朝屋前奔来,冲着屋前的人影恭敬地行礼唤着:“君上,您回来了!”

    相唯并着弥若皆是一惊,一直像门神一样在外头站着的,是鬼君烽聿!

    “嗯。”波澜不惊的语调,完全没有新娘被抢时应有的急切和担忧,“此处我已寻过,你们再去外头找找。”

    许是那些侍从也觉得眼前的鬼君有些异样,稍稍有些迟缓,但摄于他言语下不怒自威的威仪,也不敢多耽误:“是!”

    说完,脚步声便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离藏身的屋子越来越远。

    但相唯仍是不敢放松丝毫,因为那投射在地上的暗影,依然站着门外的原地,像尊石像一动不动。

    他片刻前的言行,分明是在替他们的掩饰,支使开那群欲进来搜屋的侍从。此时,他又站在门口迟迟不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时辰到了。”门外的暗影蓦然开口,相唯一愣,果然见眼前的事物开始变换,也顾不上再思索烽聿的意图,亟亟地回身抱住身后的弥若,瞬时就一起消泯在幽幽的暗色里。

    听得身后再无声息,暗影才缓缓迈步进门,抬眼看向相唯与弥若方才藏躲的房梁,眸色深深,神色复杂。

    但在欲迈步离开时,却意外发现房梁下的地面上,躺着一条绣着精美无双图案的腰带,即使在晦暗的光线里,依旧美得耀眼。

    他俯身拾起那不久前还系在新娘腰间的腰带,捧在手中的织物尚带着几分余温和馨香。他凝视着腰带许久,沉沉的黑眸里隐隐泛起几圈涟漪,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美好往事,嘴角无声地弯起,露出一丝难察的笑意。

    这一次的换景颇为混乱,相唯与弥若两个人就像是被丢入一个大大的滚桶,眼前的景物像是急急闪过的走马灯。

    在剧烈的天旋地转中,相唯仍是紧紧地将弥若护在怀中:“抓紧我!”

    弥若无力应声,只能双手环过他的腰,更深地埋入他的胸膛,听着耳边仿佛只为她一人而响的心跳声,在这命悬的一刻,却感到分外的安然。

    终于,令人目眩的晕转停止,他们被狠狠抛至一处坚实的平台上。

    因为相唯的保护,弥若并未受到磕碰,而做肉垫着地的相唯,则是被摔得一阵龇牙咧嘴地吸凉气。

    弥若担心地赶紧从相唯怀里起身:“你、你没事吧?”

    相唯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眼有点花……”

    “打擂的,你们哪一个先上来?或是还上一块上,给爷爷省点事!”

    急吼吼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他们皆是惊愕地抬眼望去,才发现此处落下的境地有些不寻常。

    他们身处于一个两丈见方的高台上,台上不远处站着一个身高九尺有余,光裸着上身的壮汉。此刻,他正瞪着一双牛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凭空出现的二人。

    “打擂?”相唯有些明白过来地起身,朝高台的边缘处走近几步,果然,台下是一片熊熊烈焰,腾腾的热气几欲灼伤露出的皮肤。

    “这里是魔族的烈焰山。”相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面露忧色的弥若解释,“魔族生性好斗,常年在烈焰山上设有比武擂台,胜者登顶为勇士,败者,”相唯掠了眼高台下吞吐着火舌的烈焰,“则化作灰烬。”

    “所以,咱们要离开这儿,得先除他?”

    相唯点点头:“这可能是唯一的法子。”

    弥若打量了一番面前那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又将没有术法的相唯和赤手空拳的自己加到一块暗暗比较,暗暗估摸着胜算的可能。

    “你们俩在那里磨磨蹭蹭唧唧歪歪地做什么鸟事?谁想死就谁先上,爷爷可没时间等!”那壮汉颇为不耐烦地举起了手中的板斧,就杀气腾腾地朝二人劈过来。

    “当心!”

    弥若眼疾手快地拉着相唯避开,那壮汉见竟然扑了个空,愈发气急败坏:“你们俩一起敢玩爷爷!”说着,又欲挥斧砍来。

    “壮士且慢!”相唯回身将挥来的斧子踢歪过去,又朝那身形微偏的壮汉一拱手,“我夫妻二人误入宝地,实在是无心之过,还望壮士见谅……”

    那壮汉根本无意听这文绉绉的借口,朝相唯的面前又是一挥斧子,骂骂咧咧道:“见你奶奶个熊,上了爷爷的擂台,就得跟爷爷打,不打也行,从这台上跳下去!”

    相唯也未指望能轻易放过他们,只不过以退为进,为接下来的话做好铺垫:“既然如此,我夫妻便也只好入乡随俗,但我二人此次出来的匆忙,并未带贴身的兵器,不知可否从壮士处借些顺手的刀剑?”

    那壮汉听完,牛眼一瞪:“什么?你们还想用爷爷的东西?!”

    “我二人虽定不是壮士的对手,但您手持利斧对付无还击之力的赤手空拳,这胜之不武的传闻出去,实在对您勇士的名号有损啊。”

    听到“勇士”二字,壮汉犹豫了片刻,又瞅了瞅看似弱不经风的相唯和弥若:“哼,料你二人也不敢玩什么花招!接着!”

    说着,粗如树干的手臂一挥,从他的指尖处就飞出两把闪着寒光的利剑,相唯跃身而起,单手稳稳接下:“多谢!”

    相唯趁着将手中的剑递给弥若的间隙,交耳低语道:“魔族好用蛮力武斗,并不兴用术法,你一会且看我示意,不要妄动。”

    弥若看着相唯脸上甚少露出的凝重与谨慎,信任地点点头:“好。”

    那壮汉见识了相唯方才寥寥几下的闪转腾挪,眼中不由得露出些许兴味:“手脚不错嘛,倒看看你能在爷爷手下过得几招!”

    话音未完,便又将舞得呼呼生风的利斧朝相唯的后心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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