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杆长枪直直刺进肉里，卖艺人像是定住了一般，其他人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砰！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卿落落倒在地上。
灯火照耀下，她一头墨发散落，一身华美衣裳铺地，一张倾城的脸在众人的视线下，落败，破碎。
反应过来的卿于怀，迅速上前，颤抖着手抱起脆弱不堪的卿落落。
“落落……落落！”
“落落，落落你别吓我。”
卿于怀不住地叫唤，不停地拍打卿落落那张脸，，好像这样就能叫醒她。
可回答他的只有继续蔓延的血色，和愈加微弱的脉搏。
“大夫，快去叫大夫，快去……”
颤抖的声音，暴怒的喊声直接惊醒围观的百姓，尖叫声此起彼伏。
“啊……死人……死人了！”
原本兴致勃勃前来看杂耍的百姓，慌乱地四散逃跑。
“杀……杀人了！”
尖叫声，哀嚎声，一个个像身后有鬼追着一样。
因为一群人的骚乱，带动其他骚乱。
“快跑啊……杀人了！”
此时，所有地方所有街道都显得慌乱拥挤，只有一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三人围着一个她，和三人惊恐如斯的表情不同，她的脸是那样安静，安静到像是只是睡着了。
好像轻轻唤她的名字，她就会睁开眼，就会和寻常时候一样醒来。
可是，一声声颤抖呐喊的【落落】，没能将她唤醒。
一阵风吹来，传来呜呜的声音，好像连风都应景地哀嚎起来。
……
一个个大夫被请进卿家，一个个大夫来了又摇头离开
“将……将军，老朽医术不精，实在是不敢动手。”
卿峰闭上眼，满脸颓废地跌落在椅子上。
已经第三个了，京城里医术最好的三位老大夫都请来了，却没一个人敢动手。
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卿落落，无力感涌遍全身。大年初一，难道老天爷要跟他开这种玩笑。
“来了，来了，太医来了！”
正说着，裴钰匆忙跑进来，身后跟着三位太医。
太医见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上前把脉。
卿家人直勾勾盯着太医，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打扰太医。
只是第一位太医一脸严肃地把脉，再检查一下伤口，结果，表情越来越沉重，摇摇头让出位置。
第二位太医上前，还是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表情。
第三位太医上前，把脉时间更长，检查时间更长。
就在大家满眼期待的眼神中，太医起身，来到卿峰面前，摇摇头。
“长枪刺入卿小姐心脉位置，因为受伤位置本来就危险至极，加上伤口太深，已经是命悬一线。她的脉搏太过微弱，随时可能停下，要是贸然取出兵器，必定大出血，到时候会血尽而亡。”
一句话，把所有人眼中的希望都打碎。
他们何尝不知道情况，都是上过战场的，战场上最常用的兵器就是长枪。
一旦长枪刺入身体，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可是，在京城，在大年初一，刚刚还高高兴兴看杂耍，一眨眼就说没救了，他们怎么能接受。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卿峰红着眼，走到太医面前。
“不是有针灸之法能封住经脉，让血流放缓，从而减少失血吗？”
太医看着卿峰眼里最后一丝希望，极不忍心，却还是说了实话。
“卿将军说得对，确实是有针灸之法能封住经脉，也能有效止血，但是……卿小姐心脉微弱，要是贸然封住经脉，还未等取出兵器，就会气绝身亡。”
一旁的卿于怀听完，上前一把揪住太医的领子，一脸震怒地盯着太医。
“那你说怎么办？不能拔兵器，说是会失血而亡，不能封经脉，说是会气绝而亡。那就这样让她躺着，让她继续流血，直至身亡吗？”
眼看太医被勒得脖子难受，卿峰马上呵斥“放手，我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落落是跟你出去的，现在出事了，你拿太医撒什么气？”
一句话，让卿于怀愣在原地。
跟他出去！
是啊，跟他出去的，是他没保护好她。
八年前被劫，他没护住她，前几个月发生那么多事，他也不在。
这一次，她就在他面前，他眼睁睁看着她倒下，看着血染红她的衣裳，而他却只能拿太医消气。
这一次……他还是没护住她。
看着床上面无血色的她，卿于怀默默垂下头，即便看不清神情，那颓废自责的模样却是那样明显。
此时的屋里安静到可怕，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卿落落奄奄一息躺在那儿，没有一点办法。
当朝一品将军又能怎么样，富可敌国的第一楼少东家又怎样，皇亲国戚又怎样。
在死亡面前，众生平等。
哪怕此时的她只有十九岁。
哪怕她的人生之路才走了五分之一。
哪怕她马上就要嫁人了。
哪怕她拥有很多舍不得她的人。
哪怕这些人还在想尽办法想要留住她。
可是，他们有钱有势，身居高位，却没法从阎罗王手里抢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熬药的还在熬药，即便昏迷的她咽不下去。
所有的努力，并没有换来好的结果。
她的脉搏还是一样微弱，很弱很弱，弱到不仔细把脉都感受不到脉搏在跳动。
卿母呆呆坐在床边，不声不响地看着她。
八年前，她也是这样守在床边，那张脸就跟现在一样，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以为不会再经历这样的事情，可老天就是爱开玩笑。
她在想：要是吃过饭的时候，她能坚持不让人出去，把人留在府里，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啊，要是不让她出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早该知道的，从除夕宴就知道的。
他们卿家一跃成为京城世家前列，他们是唯一一个白手起家的世家。
那些世家在听到皇上册封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甚至各自交换眼神。
不过是一个除夕宴，他们卿家就凌驾于很多世家之上，那些簪缨世家怎么甘愿一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将站得比他们高。
之前就一直担心受怕，生怕发生什么事儿。
担心来担心去，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还是转眼就发生，连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
【卿家门口】
三位大夫叹着气从门口离开。
“唉，可怜啊，大年初一发生这样的事。”
“脉搏都要停了，看样子，活不过今晚了。”
“是啊，兵器在那样危险的位置，除非是大罗神仙来，否则谁也救不回她。”
三位老大夫一边说着，一边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匆匆赶来，直接停在卿府“我有办法救回你们小姐。”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安静的卿家门口显得那样突兀。
准备离开的三位老大夫听到声音后登时回头，看到是一位连药箱都没拿的年轻小伙子，立马无奈摇头。
“狂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宫中太医都做不到的事情，这小子竟敢大言不惭，真是……不知者无畏。”
卿家守卫上下打量突然出现的人，根本不想搭理。
男子见状，沉着脸说道“你要是再耽误下去，你家小姐真的没救了。”
门口的动静惊动到管家，管家出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
走近一看，只见对方有些面熟。
仔细再看看，这不是之前他家小姐带回来的小哑巴吗？
只是，之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哑巴，此时已经大变样。
一身气度，哪里还有之前看到的无害模样。
要不是那张脸是一样的，他都不敢相信。
对了，之前那个小哑巴就是整日捣鼓药材，说不定……
想到这儿，管家直接上前“你跟我走！”
说完，带着人匆匆跑去后院。
此时的守卫看着管家亲自带着一位年轻人进去，一个个都像是见鬼了一样。
三位准备离开的老大夫，也惊了。
“看来，卿家这是病急乱投医。”
“这很正常，很多人不就是这样被江湖游医给骗了。”
“唉……年纪轻轻不学好，尽搞一些坑蒙拐骗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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