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我害怕,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走吧,我送你回去。”
御书房外,大家都被吓到了,心有余悸的他们急着往宫外而去,不想再待在这个巍巍皇宫。
只有卿落落一人静静站在御书房外,眼睛没有从那一对登对的男女身上移开。
不知道是因为在第一楼动武,还是因为看到对她置之不理的裴钰而难受,心口闷闷地疼着。
不会很疼,只是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还疼着。
从始至终,裴钰没有提过她半句,即便是她和裴钰跪着的距离是那样近。
甚至在皇上让所有人出宫的时候,她就走在他身边不过一只胳膊的距离,他的视线也未落在她身上。
像是从未看见过她,眼里只有被吓到的姜姒。
如今,姜姒一句害怕,他就毫不犹豫送人回去,两人的背影让她看了都觉得般配。
“落落!”
温润的声音传来,卿落落垂下头,掩住眼中情绪,不想让人看到她狼狈的一面。
陆一宴暗暗叹了口气“中午刚用膳就出事了,你肯定没吃多少,先出宫,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吃。”
“看你伤了手,虽然伤口不大,还是要注意。”
原本藏好的情绪,因为陆一晏一句话再次控制不住。
为了解决一位躲在百姓里对裴钰下毒手的人,她被对方用匕首划破手心。
伤口不算很大,用帕子裹住也能止住血。
可是裴钰从始至终没有注意到她是否受伤,伤得是否严重,还未痊愈的伤口是否裂开。
他的眼里从始至终只有被吓到的姜姒。
而她就像个傻子一样被裴钰左右情绪,一度因为他的不在意而自-虐地死死握紧拳头。
企图让手心的刺痛来减缓心里的难受。
可是,结果呢?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失落,即便是当初被萧楠背叛,也没有如今这般失落。
像是灭顶之灾一样密密麻麻侵袭而来,不给她留一丝喘息的机会。
……
春风袭来,卿落落不发一言地走在宫道上。
御花园的花似乎开得很好,阵阵花香袭来,阴雨多日之后的阳光照在大地,驱散所有阴霾。
可这春日暖阳,照不进人心,更暖不了人心。
连同这春暖花开都让人开心不起来。
宫墙之中,裴钰带着姜姒往前走,陆一晏陪在卿落落身边往前走。
不是很远的距离,却像隔着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山。
一旁的陆一晏瞧着失魂落魄的卿落落,眼神藏着一丝担心。
在卿于怀口中,卿落落不是这样的。
当初结识卿于怀,两人一见如故,谈天说地,卿于怀说的最多的就是他这个妹妹。
卿于怀说她是一个满脑子鬼主意的人,上房揭瓦,下河摸鱼,骑马涉猎……
还说她闹归闹,正经起来又非常正经。
他和卿于怀一路同行,期间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开始感兴趣。
当然仅限于感兴趣,并未多想其他。
直到在皇宫看到一身盛装的她。
该怎么说呢?
她很漂亮,不是一般的漂亮。
她很安静,即便打扮得精致端庄也没能让她融入巍巍皇宫,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可她的安静在看到卿于怀的时候,瞬间消失。
眼里是满满的欣喜和激动,毫不波澜的眼眸瞬间染上光,变得星星灿灿。
纯粹炙热的兄妹之情,在那一刻是那样令人羡慕。
他也在那一刻明白卿于怀为什么对她这样上心。
就连他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都不自觉地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
“听说了吗?裴钰在卿家住了大半个月,却屡屡和姜姒私会,今日更是为了姜姒大闹第一楼。”
“你的消息也太迟了,我不仅知道,还亲眼看到,啧啧,你是没看见,裴钰像是不要命一样护着姜姒。”
“最可笑的是卿落落也在第一楼,看到裴钰被围攻落了下风,立马上前帮忙,结果裴钰看都不看。”
“要是我也选姜姒,卿落落可能够义气,但是不是一位贤妻,行事作风太过强势,和裴钰在一起只会压制裴钰。”
“倒是姜姒柔的跟水一样,只一眼就能让人心生怜惜。”
“要我说,这卿落落在私底下一定不好,要不然之前的萧楠为什么会在认识卿落落那么多年之后选择姜昕,如今的裴钰也在住进卿家之后,一改往日对卿落落的爱护。”
“有点道理,一个男人不要她算意外,连着两个男人不要她,就难说了。”
热热闹闹的闲话中,卿落落和陆一晏来到一家茶楼。
两人进了一间临街厢房,卿落落就站在窗边注视着楼下来来往往的百姓。
陆一晏见状,只是吩咐伙计做一些私房菜,又让人送来药箱。
很快,药箱送上来,陆一晏轻车熟路地打开药箱,拿出其中一个药罐。
“别站着了,过来。”
卿落落回头一看,看见药箱后再看看自己的手。
双手握拳,帕子一直压在伤口上,忘了取下来。
血已经染透,此时已经干了,和肉粘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渗人。
陆一晏看着那有些渗人的伤口,问“不疼吗?”
卿落落呼了一口浊气,努力平复被裴钰影响发的心情。
“不疼,就是有些吓人。”
说着,像是为了证明不疼,她直接撕下黏在伤口上的帕子。
陆一晏刚准备拿药水润润伤口,方便取下粘连的帕子。
结果一转眼就看见,卿落落毫不犹豫地扯下帕子。
原本凝固的血,又开始冒出来,看着都疼。
可她倒好,扯下帕子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
喉头一紧,话到嘴边,要说的话就在她抬眼的一瞬间咽了回去。
那双眼又变成今天遇到她时的模样,像是笼罩了一层雾,遮掩住她所有情绪。
卿落落没在意陆一宴的恍惚,准备接过他手里的药水。
“陆大哥,把药给我吧,都是些小伤,我自己可以处理。”
陆一晏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这些瓶瓶罐罐有创伤药,还有活血祛瘀和各种外伤药,你分不清。”
没见过硬生生把凝血的帕子直接撕下来的,看她的架势,要是真交给她自己处理,还不知道会怎么下手。
好歹是姑娘家,真是一点也不把自己当成姑娘。
好好的大美人,怎么养成这种性子,以后有的是吃亏的时候。
陆一晏叹了口气,直接把她按在椅子上“受伤就要有受伤的样子,给我乖乖坐着。”
卿落落也不争了,安静坐着,乖乖把手放在桌上。
看着低头替她清理伤口的陆一晏,强打起精神找话题。
“陆大哥,听大哥说你来京城有事,忙完就要走了。那事情办完了吗?什么时候走?”
陆一晏抬头看一眼她,注意到她眼里的兴致缺缺,摆明了就是客套的闲聊。
他装作没看见,一边用药水清洗伤口,一边反问“怎么,你希望我早点走?”
说完,陆一晏看她一眼,眼里带着微微的不满。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是在赶我走吗?
卿落落连忙摇头“怎么会?我就是觉得最近大家都很忙,你也很忙,等有时间了,趁着眼下正是踏青的时候,邀你出去走走。”
陆一宴抽空抬头望着她,眼中闪着期待。
看到他的眼神后卿落落像是找到了话题,兴致好了些,说话声音都变得清透许多。
“城外有一处山林,虽然不大,但是胜在风景好,那里的山鸡味道一绝,往年这个时候,大哥和我都会去。”
“我们可以就地取材,一边游玩一边吃山味,偶尔摘些野果也不错。”
说着,卿落落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着提议。
“陆大哥,我跟你说,我用山鸡做的叫花鸡还是不错的,虽然不能和第一楼的厨子相比,但是味道独家,你肯定没吃过。”
“我大哥就很喜欢,每次去山里专门逮着山鸡捉,要我给他做叫花鸡,后来抓得多了,林子里的山鸡见了他都怕……”
“呵呵呵……”
话没说完,卿落落就看到陆一晏笑得眉开眼笑。
而她,一脸茫然。
她说笑话了吗?
看着她茫然的样子,陆一晏笑了一会儿才说“我刚碰到你哥的时候,他跛着脚追着一只山鸡跑,结果鸡飞了,他差一点哭了。”
卿落落看着陆一晏,脑海里回荡刚才听到的。
她大哥因为鸡飞了,差一点哭了。
她怎么不相信呢?
陆一晏察觉到她眼中的不相信,压低声音说“你哥特意提醒我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说太丢人了。”
“他当时从山崖上滚落,弄得一身伤,在深山野林的费力找吃的。可大冬天的哪有什么吃的,人家小动物都躲洞里去冬眠,野菜菌子也没有,身上还带着伤,可怜的呀。”
“结果好不容易发现一只山鸡,虽然小小一只,吃不了几口,可你大哥受了伤好些天没吃的,把你大哥馋的,用尽办法要抓住,结果在手边飞了,当即就红了眼坐在地上。”
陆一晏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你大哥说我救了他,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是因为我们一行人中途休息,碰到你大哥,我给了他鸡腿。”
“就因为那只鸡腿,你大哥当时就说我是他的再生父母,后来听说我要入京,就结伴入京。”
“在路上,你大哥提起你,说你做的叫花鸡是一绝,还说以后有机会让我尝尝。”
卿落落瞧着陆一晏眼中的期待,当即开口“陆大哥,三天后就是大哥休沐的时间,那天你有时间吗?我们去山里。”
陆一晏没有一丝犹豫地说“有,就算没有也要挤出来,到时候就麻烦你了,让我尝尝你大哥念了一路的叫花鸡。”
“没问题,管够。”
春风穿过窗吹进屋,带来丝丝花香,同时吹散丝丝愁绪。
陆一晏一边微笑听着她说话,一边替她包扎伤口。
她的声音不再死气沉沉,欢快地介绍起京城美景。
厢房里一派轻松自在,可厢房外,京城里,已经因为午时在第一楼发生的事情而喧闹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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