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江宣的分析,江兴德是武将,平时也是武夫做派,只要不戳他肺管子,跟他直来直往一点应该更好。

    当然,由于跟江兴德接触太少,了解更少,这个分析也不一定准。

    但不管如何,有了分析结果,那就去试错,真错了固然可惜,但不试,永远不会知道错在哪。

    至于试错成本,江宣觉得自己应该还付得起。

    江宣直接提要求,“能给老爷当亲卫吗?”

    江兴德翻白眼,“你想得美。”

    “三哥都能给你当亲卫。”

    江兴德拍桌子,提高音调,“你哪只眼睛看见老三给老子当亲卫了!”

    江宣并不怯他,“老爷想让三哥当亲卫,家里不同意,才送去了金吾卫。”

    三儿子是主动往人手里送,四儿子就是想得美,啧。

    “你觉得家里就能同意你了?”

    “此一时彼一时,大哥不都进虎贲卫当校尉了吗,老爷手里的东西、人脉都是大哥的,我不惦记。”

    江夏侯世子江宗去年底调进了虎贲卫,虎贲卫里不成文的规矩外调进去只能降品不能拔擢,所以江宗降一品当了六品校尉,现在就在江兴德手下当差。

    江兴德想把老三江宏弄去给自己当亲卫是去年年初的事,那时候江宗还在禁军卫里,依江兴德对三儿子的上心,江宏过去肯定会接收一部分他手里的人脉、势力,侯夫人那边当然不会同意。

    但现在,江宗已经进了虎贲卫,江宣也就是个小透明庶子,依江兴德对侯府继承人的看重和对江宣的不看重,江宣过去了也翻不起什么花来,侯夫人犯不上再伸手,毕竟江兴德也不是好脾气,可一不可再。

    江宣自顾自说着自己思考了一天多的打算之一,“我就是想去当个干吃饭的亲卫,过个二三年后换个武官当当。再熬个十来年资历,期间努力升升品。然后谋个外放,外放一般都能升一品半品的,之后再熬熬资历,争取往上爬爬。简单轻松,最后官也升上去了。”

    江兴德诧异看江宣一眼,这个从没注意过的四儿子还有点脑子,之前他就是这么给老三打算的。

    就是不知道是真有脑子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从哪打听来的。

    不过面上还端着做老子的威严,“哼,天真!还吃干饭的亲卫?你以为老子亲卫是那么好当的!”

    “还有你才多大,你几个哥哥都是十八岁才当差,你今年才几岁?”

    虽然老子不记得你多大,但肯定没到十八。

    不然府里该给你寻摸亲事了。

    江宣:“我不占嫡不占长。”

    心里逼逼一句也不占爱。

    “到我时候估计家里也没什么给我的。”

    江兴德典型古人思维,老子是儿子的天,子女是自己的附属品,前几个子女稀罕下,后面的不会争宠、表现,渐渐就撂一边了,江宣就在那一边里。

    江兴德不会为他打算,侯夫人更不会,生母想给也没什么能给。

    “我自觉也不是那种天资聪颖、天赋异禀的,以后升官应该就看熬资历了。与其再在外面瞎玩两三年,不如把这几年花在熬资历上面。”

    江兴德沉默了下,他的确只看重前面三个儿子,后面的,那时候府里事多,忙,又已经有了三个站住了的儿子,不缺儿子了,一忙起来,后面的渐渐就都不看在眼里了。

    不看在眼里,也就不在意,不管是以后给谋差事,还是分家,的确都不会给多少。

    老大、老二肯定不会缺前程的,老三也有他给打算一二,后面的,的确从没想过。

    行吧,既然自己想上进,当老子的总不能拦着。

    “明早寅正(凌晨4点)过来,迟了就不用来了。”

    江兴德都是回来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寅正初刻(4:15)左右出门,骑马回虎贲卫大营。

    这意思,就是让江宣明天跟着一起,也就是同意江宣给他当亲卫了。

    “谢老爷!”江宣一副喜滋滋的样子行礼道谢。

    给江兴德当亲卫是江宣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一来,是能有个合适的地方正式练武,练拳脚弓马。

    在府里直接练不现实,人设变化太大,条件也不好。

    再者,等真习武有成,侯夫人可能就不再是眼里没他这个人了,到时会怎样他也摸不准。

    还有府里别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人,都是麻烦。

    最合适的练武地方,莫过于江兴德所在的虎贲卫大营,什么都不缺,府里一般人也绝对插不进去手。

    二来,亲卫只用听江兴德一个人的就行,在大营里自由度较高,地位比较超然,但严格算来又没品没级,不算武官,要是以后习文习武都有进益,也不耽误考武举——当了官的不能再参加文、武举。

    依江宣现在年龄,亲卫应该还要当个两三年,足够他做出决定是考武举,还是直接从亲卫转武官,走他刚才对江兴德说的那条路了。

    江兴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应答,抬起紫砂茶壶喝了几口。

    江宣低眉顺眼站在下面,并不准备趁他喝茶给个小金。

    江兴德对他没父子情谊,他对江兴德也没什么父子情谊,既然如此,自然拿多少好处,当多少孝子。

    对方虽然答应给亲卫,但真正拿到手前不做准,什么时候真到手了,什么时候给他几个小金当报酬。

    江兴德喝完茶往圈椅里靠了靠,感觉两边腰好像有点酸,自忖大概之前骑马累着了。

    真是老了,以前就骑这么半天马哪会累。

    想到自己老了心里又很不爽,老子有气当然要对儿子撒,江兴德白眼一翻,骂江宣,“行了,没事就赶紧滚吧,还杵那干嘛,个讨债的兔崽子,真他娘的碍眼。”

    “是,老爷。”

    江宣行礼告退。

    兔崽子当然是兔子生的,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老伍!”

    等江宣不见踪影后,江兴德扬声把韬略堂的管事叫了进来。

    “侯爷。”

    老伍躬身行礼。

    “让你媳妇去告诉正院一声,老四明天开始跟着我当亲卫。”

    “是,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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