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自从在五条悟那里初窥哲学门径后, 就也去书店买了一本《哲学简史》完完整整地读了一遍。
但是其中很多内容对于夏油杰而言还是过于生涩,看得他云里雾里,有些观念也与他的理念相冲突, 一个个问题缠绕在心中, 让夏油杰想要询问清楚。
想着五条悟也正好在读这本书,夏油杰也就拿着自己的新晋爱书,毫不客气地推开了五条悟的房门。
都是哲学界的新手,互相探讨一下、共同学习进步, 这才是同学的正确打开方式。
随后, 就撞上了奴良陆一正在一边做题,一边投喂某只吃得嘴角全是奶油的大猫。
奴良陆一看向闯进门的夏油杰, 友善地指了指桌上新鲜出炉的泡芙:“杰, 你要来一些么?”
然后五条悟当着有些意动的夏油杰的面, 把剩下的四个泡芙全塞进了自己嘴巴, 难以辨认的模糊声音从嘴巴里传出:“杰,有重要的事快说, 无事不要打扰我们勤奋学习, 小心我告诉夜蛾哦~”
这辈子除了追漫画的夏油杰第一次熬夜看书,带着黑眼圈的他毫不客气地把自己划入了有事的范畴,随后他拿起放在五条悟桌上的《哲学简史》,抛出了自己的三个问题:
“悟,你看了这本书后, 你觉得人的价值该如何诠释呢?咒术师的价值又该怎么诠释?我们作为咒术师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五条悟眨巴了一下眼睛, 看了眼自己的“摸鱼画册”,从来没怎么钻研过人生意义的他没有夏油杰对于意义和价值的偏执, 果断诚实地摆烂:“我还没读过呢!”
“那你天天放在桌上最上方?别装了悟。”夏油杰觉得这是五条悟见色忘友, 懒得与他讨论的谎言, 他快速翻动着书页,试图寻找五条悟看过这本书的证据。
随后,他确实找到了五条悟留下的痕迹。
奴良陆一见夏油杰整个人进入了石化状态,也好奇地站起身,随后,她也看到了那整整一页的各类猫猫头。
其中一只怪刘海猫猫头更是尤为瞩目。
只一眼,夏油杰想要探讨哲学的欲望消失了。
沉痛地哀悼之前的甜品,以及为了排队购买甜品而付出的时间,夏油杰的意识从神圣的哲学殿堂,落回了凡俗的咒术高专。
察觉到了杰梆硬的拳头以及咒力的变化,吃完嘴里泡芙的五条悟赶紧试图维护住夏油杰纤细的神经:“隔壁种花家的哲学家说了要以和为贵,你应该也学过了。”
“和你个鬼!我们是用负面情绪战斗的咒术师。”夏油杰说得大义凛然、义正言辞。
于是高专的警报再一次刺耳地响了起来。
教师办公室中,觉得五条悟好不容易在优秀同学带领下转性了的夜蛾正道的拳头也硬了起来。
习惯了两个青春期问题儿童的打闹,奴良陆一翻开了属于夏油杰的《哲学简史》,上面认认真真做笔记划重点,一看就有在认真学习思考总结,反观五条悟的猫猫头大军,对比实在惨烈。
即使从来不提倡压力教育,奴良陆一也忍不住思考——要不要让五条悟强制写读后心得之类的书面报告……
在与夜蛾正道一番商议后,刚打完架,五条悟就喜提作业大礼包。
五条悟震惊了,夏油杰勤奋,怎么能和名字叫做五条悟的他产生关系呢?
道理何在?
随后,夜蛾正道的铁拳就告诉了他什么叫做道理。
无视了要写学习心得的五条悟的哭嚎,奴良陆一在这一个周末请假回家了。
就算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把自己融入咒术师这个职业,但是她的主业始终是奴良组少主。
作为少主,她所做的一些事情都需要向爷爷和父亲汇报。
听到六眼的一些情况,奴良滑瓢饮了一口茶水与儿子对视一眼,带着几分追忆说道:“陆一,我们早和你说过咒术界就是一滩浑水。鲤伴,我记得当初在江户时代,五条家家主和禅院家家主那件事闹得挺大的。”
那时候是奴良鲤伴带领奴良组发展到巅峰的时刻,因此奴良鲤伴对那时候的事情记得还算清楚:“没错,一个‘六眼’和一个‘十影’,在御前比武同归于尽了。我记得他们俩还是好朋友来着,最终还是迫于家族压力,在最年轻气盛的年纪,一起死在了最辉煌的舞台上。”
奴良陆一一下子攥紧了手。
爷爷提起数百年前的历史,只是为了告诉她——在权力争斗面前,即使是五条家也有可能放弃五条悟。
到那时候,六眼的实力可不是绝对的不会死。
见自家女儿眉毛皱成了一团,奴良鲤伴伸出手,在女儿的眉峰上揉了揉,想要抚平她的担忧:“考虑清楚,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就算你把你身上的赌注全部压在了五条悟身上,奴良组也永远是你的家。”
奴良鲤伴半睁着眼,和奴良陆一一模一样的金色眼睛恰似秋日折射在金黄落叶的光。
相比奴良鲤伴的暗示,奴良滑瓢眨了眨眼,说出的话就直白不少:“那五条什么的如果真输了,要是长得不错,就把他打晕,悄摸摸扛回来,直接入赘到咱们奴良组!”
“……”奴良陆一撸着在自己身边露出肚皮的一条猫咪,自信地看向两个讨论“这种事绝对能气歪咒术界老家伙鼻子、一炮打响奴良组威名”的长辈,“有我在,五条输的几率不大。如果真不幸被爷爷说中了,我会向他求婚!”
他们缘分的线早已纠缠在一起。
只要他不松手,哪怕到了最后一刻,她也绝不会放弃。
因此,奴良陆一不后悔把自己的所有赌注压在了五条悟身上。
只是,经过奴良组两名经验丰富的长辈提醒,奴良陆一对能威胁六眼的东西上了心,比如禅院家的祖传术式“十种影法术”,能攻破无下限术式的咒具。
现在还没和老橘子产生冲突,万一以后……
下午,奴良陆一约上米花町的毛利兰、铃木园子一起去逛街。
十二月份就是某个家伙的生日了,她得提前准备起来。
他怕她发现不了,还刻意在他寝室挂了一本全新的日历。
不仅挂了日历,还用红笔特意重重地将“12月7日”圈了出来。
不仅圈了出来,后来还标注了“生日”的字样。
而且现在是十月份,他就把日历翻到了十二月。
就差拿着高音喇叭,在她房间门口循环播放“五条悟生日是12月7日”了。
在加上五条悟通讯号,翻看他过往的个人生活分享,早已记得他生日的奴良陆一想着某只大猫的刻意暗示,以及被她忽视后的气鼓鼓,面上就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陆一,你是恋爱了么?”看着奴良陆一买的东西,察觉到某种讯号的铃木园子忍不住贴着奴良陆一的胳膊,挤眉弄眼地询问,“你参加的哪里的研修?哎呀,究竟是哪里的帅哥啦!”
奴良陆一正想回答一些问题,就发现一个瘦瘦弱弱的小男孩被几个六七岁的大孩子刻意推倒在了沙坑。
他看着也就三岁左右,被推倒在沙坑里,一下子也站不起身,让身旁的大孩子更加大声地发出了讥讽的哈哈大笑。
“这么小就学会欺负人了哈!”铃木园子立刻板着脸吼道,铃木大小姐的气势一下子镇住了这些小孩子,“一个个都不许跑,全都给我站住!”
奴良陆一则是蹲下身把被欺负得灰头土脸的小孩子拉了起来,与毛利兰一起小心拍打着他身上的沙子。
从小习惯照顾弟弟的奴良陆一察觉到他的膝盖上有些擦伤,只是自己当众并不方便使用治愈能力,只能向毛利兰借了创可贴,低下头贴在了小孩子的膝盖上。
随后,她平视着小孩子,笑着耐心询问道:“小朋友,你没事?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
也就在这时,她才发现眼前的小男孩长得极为俊秀,他的头发有些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剪过了,黑色的发丝差点遮住那双宛如翡翠的碧绿眼眸。
小男孩明显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但还是装出小大人的模样,擦了擦鼻子上的沙粒,乖乖地弯腰道谢:“谢谢姐姐们。”
见小孩子没事,也没损坏什么财物,铃木园子押着一群大孩子认认真真对着小男孩说了句“对不起”,在小男孩接受他们道歉后,也就任由他们一哄而散了。
“你的家长呢?”奴良陆一看了眼周围,没有像是这个小男孩家长的人,如果真的有,刚刚被欺负的时候就该出现。
“走丢了。”小男孩知道自己说了谎。
这次,其实是自己想要去把又一次出门的爸爸追回来,然后迷路了。
“小朋友你家长的电话能背出来么?我让你家长来接你好不好。”
奴良陆一根据小男孩提供的号码拨打另一个手机号,可是拨打了四次,没有一次能接通电话。
“他就是这样子的。”小男孩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这种遭遇,本就没多少希望的脸上也没有多少失望,不过三岁的孩子,就已经有了大人的麻木姿态。
“还记得其他家长电话么?”
小男孩摇了摇头,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襟。
他就只有爸爸了。
尽管不记得自己妈妈的模样,但是他还是知道那些爸爸没过多久就会换一个的女人不是自己的妈妈。
没有哪个人能就这样把一个三岁的孩子放着不管,于是毛利兰提议:“小朋友,那你家在哪里,姐姐们带你回去怎么样?”
小男孩明显依旧存在着些许戒心,幽绿的眸子看着鞋尖,低头沉默着没有开口。
最终还是奴良陆一拨通了报警电话,让穿着制服容易让孩子产生安全感的专业人士来处理这件事更好。
果不其然,这一次,还是有一些基本常识的小男孩不再有多少抵触。
这对奴良陆一而言只是在米花町的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日常。
在傍晚时分,奴良陆一接到了咒术高专辅助监督的电话。
得知米花町有一个二级咒灵后,想着就是绕一小段路,奴良陆一也就没有推辞。
刚走到辅助监督所说的巷口,她就发现奴良组的鸦天狗也在这里。
“少主,我等接到消息,正准备清缴这里的诅咒……”
这里是奴良组的地盘,奴良组有巡逻人士发现也是正常。
正打算与鸦天狗和他的儿女分头寻找这里的诅咒,他们就听到了一个年轻女生的尖利惨叫。
生怕自己去得迟了,奴良陆一直接翻墙头走直线距离。
等奴良陆一与鸦天狗们赶到时,
寂静的河流旁,
那个咒灵正从河流中探出满是污渍的足足数米长的手,紧紧握着一名晚归回家的女高中生的脚,试图把她拖到河流中,还不停地呢喃着完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的话语。
受到剧烈惊吓的女高中生已经晕了过去,奴良陆一本想立即斩杀那只诅咒,就发现河流旁多了一个人。
是今天下午见到的小朋友。
他手里握着几个石头,稚嫩的脸上透着清晰的害怕,可他还是精准地将石头砸在了诅咒的身上。
可惜这样的小攻击完全无法奏效,反而激起了诅咒的凶性。
河流中伸出了第二只手,朝着小男孩飞速扑去。
小男孩吓得掉头就跑,却撞上了温暖的胸膛。
一只臂膀轻轻松松抱起了他,他仰起头,就是下午遇到的姐姐的笑脸。
姐姐是好人。
小男孩立刻挣扎起来,并喊道:“快跑!快跑!”
“不要怕。”奴良陆一放缓了声音,柔声安抚着这位有天赋的小男孩,与此同时,她的右手拔出了刀刃。
简单一个横斩,诅咒的两条手臂都随着耀眼的刀光而断。
小男孩听到两声重物落入水面的声音,这才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好奇地转过头。
在火红的黄昏中,无数条披着螃蟹一般硬壳的手臂朝着他们刺来。
他正想下意识闭上眼,就看到了简单干脆的一刀。
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仅仅一刀,宛如切豆腐一般,摧枯拉朽地轻松划开了映在他们头顶的黑暗,尽数斩断了那遮天蔽日的手臂。
奴良陆一朝着鸦天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和他的子女查探一下咒灵是否完全被祓除。
随后,她揉了揉小男孩看着刺刺的头发,却出乎意料地获得了柔软的好手感,于是忍不住像揉一条一样,多揉了揉:“好了,没事了。”
奴良陆一怀疑这个是哪个家族的孩子:“小朋友,你姓什么?”
小男孩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
他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有听到别人叫爸爸的名字,只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也好像没有听闻别人叫爸爸的姓氏。
奴良陆一想了想,换了个问法:“那你爸爸是做什么的,你知道么?”
这个问题小男孩知道怎么说,心思澄澈的他也不知道这样的答案意味着什么,也就告诉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和各种阿姨住一起的工作。”
奴良陆一抱着小男孩的手一顿,这不是小白脸么?!!
奴良陆一对职业没有产生歧视,但想着咒术师的薪酬都不差,总不会让这个父亲沦落到靠当小白脸养活孩子的地步,那想来应该和咒术界的家族没有什么关系。
等眼前的小家伙长大了,如果能觉醒术式,作为非家系咒术师势必会加入高专,有极大概率会成为悟手下革新派的重要大将。
奴良陆一看了看两侧的河堤,疑惑地发问:“警察不是把你带回家了么?你怎么还会出现在这样危险的地方?”
小男孩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幢能看到河岸的公寓楼:“我就住在那里。我早就发现那个诅咒了,然后在家里看到那个看不到诅咒的姐姐路过,就跑了下来。”
但他还是没来得及。
辅助监督很快赶到,接手了后续女子高中生的治疗与保密工作。
奴良陆一并没有对咒术界其他人员说这个小男孩有成为咒术师的可能性,现在的咒术界还是污浊一片,等这样的孩子再长大一些,没准就是另一个全新的友好咒术界。
但在她把小男孩子抱着送到了他的家门口,一直沉默寡言的小男孩叫住了她:“姐姐,你和我是一样的吧?”
事实上,是完全不一样的,毕竟奴良陆一完全没有咒术的天赋,她只是半妖。
但注视着小男孩眼中莹莹的光,奴良陆一还是露出了笑容:“当然是一样的。”
蹲下身,奴良陆一从包中取出了便利贴,在便利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手机联系方式,并把它以递名片的方式郑重地递了过去:“我叫奴良陆一,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再遇到有诅咒,姐姐可以联系人帮忙处理!”
如果是奴良组的地盘,那就可以联系组内妖怪直接出手,如果是奴良组以外的地盘,她也可以联系辅助监督和窗。
“总而言之,下次绝对,绝对不要冲上去!”奴良陆一认真地叮嘱。
咒术界让高专的未成年冲上去已经十分让奴良陆一费解,更别提是这样幼小又珍贵又好看的咒术师苗苗了。
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第一次被无条件施以援手的小男孩紧紧攥着手中的便利贴,认真地再一次道谢:“谢谢姐姐。”
“姐姐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小男孩想了想被爱喝酒的爸爸弄得乱七八糟的家,还是想要尽可能表达谢意,但是奴良陆一摇了摇头。
楼下的辅助监督正在等她一起回高专,她也觉得这种事不过一件小事。
眼看奴良陆一要走了,小男孩忍不住放大了声音:“姐姐,我叫惠。”
奴良陆一转过头,夕阳的余晖将她的眼染成了漂亮的金红色:“上天的恩惠,我记住啦!”
上天的恩惠么?
打开房门,注视着昏暗凌乱的房间,名叫惠的小男孩打开灯,看着放满了瓶瓶罐罐酒液、赌马券、外卖盒的家,幽绿的眼神闪过了一丝落寞。
他在那个不着家的男人眼里,怎么可能是那样美好的存在呢?
累了一天的奴良陆一刚回到宿舍开灯,就遇到了楼上倒吊下来的一只大白猫,兴奋不已地冲她挥手:“一一,你总算回来了!”
五条悟熟门熟路地翻身进入奴良陆一的房间,娇娇软软、黏黏糊糊地就要撒娇。
“一一,你今天回家做什么了?”
“一一,你都没及时回我消息……”
“一一,我今天非常自觉主动地看完了一本书,有什么奖励嘛?”
说着说着,嘴角正飞速上扬的五条悟就看到奴良陆一的袖口上有一根白色的猫毛。
可恶的一条!!
猫咪了不起么??
明明不过是他的替身罢了!!
五条悟一把把那根万分碍眼的毛揪掉。
还没等五条悟气呼呼的抗议,索要心理补偿,过分优秀的六眼就又在奴良陆一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黑色的短发,还在她的衣领这种位置!!!!
活像是发现了丈夫衣领沾了口红的主妇,整整一天都巴望着奴良陆一早点回来的五条悟彻底炸开了毛。
她不仅外面偷腥,还偷了两只!!!
名侦探五条继续有条有理地推理:
一条有了,二条也有了,三条四条是不是也已经准备出手!!!!六七八九条是不是也找好了目标!!!!十条十一条十二条是不是也编好了号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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