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舟来到城墙下,足下的路蓦然断去,抬头仰视,此刻暮色徐徐而来,一阵吟哦之声从城墙缝隙中缓缓飘落。

    那声音犹如瑶琴之音,点点滴滴如珠落盘,细细长长如水流潺潺,随着馥郁的奶香拂拂而下,随暮色徐徐散开……

    “你就是只老虎,在这儿给我装猫!”

    楚归荑探出头来,面容已被暮色篡改,模糊不清,只看见两颗黑眼珠子亮晶晶,透出许多怒气。

    “小狐羔子,在这儿给我发狂?”

    刚才楚归荑那一声“装猫”,早已惹得回避的人探出脑袋,等到楚归荑回过神来,昏昏沉沉如同坠入梦中,顿时满面羞红,“赶紧上来!”

    城墙上,沈晚舟见楚归荑怒目圆瞪,神色却并不凶狠,顿时觉得佯装的怒色在楚归荑脸上甚是好看,伸手揽过楚归荑的腰。

    万籁无声,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在烟消云散……

    “我现在不爱你。”楚归荑被圈在沈晚舟怀中,依旧觉得虚无缥缈,空虚之感使她最先开始倾吐绵绵之意。

    这句话一下子仿佛把沈晚舟整个心贯穿,明明是早有预料,却听来如此不可思议。

    沈晚舟默默放开了手,离远了几步,眼尾瞥见风徐徐而来,吹在她身上,吹散了她身上的奶香与体温,把自己围困在里面,于是乎,又伸手,轻轻抚摸风中的香气和温度。

    “我知道,但也只是现在。”

    倦鸟归林,无言以对……

    沈晚舟接着说道:“我爱你,绕过了各取所需的喜欢,你可以不信……”

    深情如此,怕是神佛听了都要落泪,偏偏楚归荑不是神佛,“你日后欺我,我该当如何?”

    此刻天边金粉剥落,微微露出了黑夜的死寂,温柔的晚风也停了,两人对立,看不出神韵,只凭借着话语,揣度人心。

    “敬你、爱你,永不欺你。”

    这话听来,楚归荑只是淡淡问道:“这算是誓言吗?违誓又该当如何?”

    “教我生生世世孤苦。”

    沈晚舟眼前寂静无声,只有着一阵浓厚的奶香味儿靠近,温热的体温随着一瞬间的接触触动了四肢……

    楚归荑在咬他!

    咬他的手臂!

    楚归荑的手摸索着,按下沈晚舟的头,按在她手臂上,咬人的嘴里恶狠狠地蹦出两个字“咬!我!”

    沈晚舟开始咬得轻轻的,摸索着能渐渐咬出血来,一丝腥甜味接触到了舌尖,便松开了嘴。

    楚归荑又一把按下,咬人的嘴咬得更狠,满嘴的血色,吐出三个字“继续!咬!”

    “我把命给你,赌我没看错人,日后再也不会生出嫌隙。”楚归荑感受不到疼痛,坦率出真情。

    听到这儿,沈晚舟狠狠地咬了一口又立刻松开:“没良心的,我要的不是命……啮臂之盟,乃男女海誓山盟、私定终身。”

    “命与我而言最为重要,命都给你了,换成其他的不足以表达我的诚意。”

    沈晚舟轻飘飘地笑了,又一把扛起楚归荑,蛮横地说道:“那就这样去犒赏宴!”

    一路上,回避的军士若无其事地从两人身旁走过,看见的军士都不约而同地在假咳,胆子大些的不停地吹哨,楚归荑的视线由暗转明,才艰难地看了看场景,火光越来越亮,热得她脸上发红。

    群山如黛,透过短短的、参差的墨色林道,能看到此间灯火依次亮起,炊烟又熏红了晚霞……

    楚归荑一伸手准备掐沈晚舟的腰,却发现他早有了防备,掐住的分明是块硬铁。

    “脸面不如命重要,小心从我身上摔下来。”

    沈晚舟这话让楚归荑一瞬间安分不少,嗤笑了一声,楚归荑问他原由,他答道:“你哥哥说你喜欢野的。”

    这话是楚归荑上辈子自己说的,准确来说楚归荑自己的意思是,她的标准里没有人,根本看不上人……

    “儒雅野性,慈悲霸气,沧桑纯情,豪气中不乏杀气,能屈能伸、刚柔并济之人……才正好。哪儿学的~?”

    沈晚舟话毕,齐声的一句“四殿下!”吓得楚归荑在他肩上颤了颤,又走了一段路程,楚归荑才被放下。

    一时间,众人从眼中缝隙里射出来的灼灼的目光将楚归荑逼到了沈晚舟的身后。

    脸面此刻仿佛变得异常重要,被审视着如同被凌迟着……

    待众人归坐,一位两鬓霜华的老人徐徐上前,仔细一看,在余笙核算的时候,那老人正是坐在一旁的那位……“阿大,你和这小姑娘怎么有伤啊?”

    楚归荑尴尬了些,还好问的不是她,不过沈晚舟的乳名倒是让她狠狠地挑起了眉来,这突如其来的浓郁的乡村气息啊,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阿澜,穆爷爷问你话~”楚归荑此刻立刻回应了沈晚舟一个白眼,那眼神好像是在说“没听到是问你的吗?”

    “原来楚姑娘乳名阿澜,倒是比阿大的好听,老朽替阿大起的乳名倒显得配不上姑娘了~”

    敔笙此时两眼朝着这边发光,眉头皱起,有点发慌,终于按捺不住地提醒道:“穆爷爷,快问那伤啊!”

    楚归荑晓得众人的明知故问,索性朝着敔笙大喊道:“被大虫咬了!”

    (大虫:老虎。)

    “嘿!那大虫待你是真好,就咬了你这么点皮肉!”敔笙机灵地回答道。

    楚归荑身旁的大虫默不作声,身侧的妖孽师傅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的乖徒儿这是和大虫去结啮臂之盟了吗?”

    楚归荑抓起一把花生就朝着自己的妖孽师傅打去,颗颗嵌入木头里,自己的妖孽师傅故作轻松地想将花生拿出来放入嘴中以缓解尴尬,却又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作罢,“内力长进不少啊~”

    “知道就好~”

    敔笙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和大虫海誓山盟私定终身,这……够变态,活该被打!”

    楚归荑的妖孽师傅朝着敔笙的方位,用了十足的内力扔了颗花生,却轻轻松松地落入敔笙嘴里,看敔笙一脸得瑟的模样,转过来对楚归荑抱怨道:

    “你怎么不收拾她啊?”

    “我收拾得了她吗!”楚归荑理不直、气也壮地回答道,道出了十几年来的辛酸,不论楚归荑十五年来再如何苦练内力,武功始终不如敔笙。

    “来!比划比划,刚还说你长进不少,没准儿今儿能把我给收拾了!”敔笙说着,已经离了席,手中敛华蓄势待发。

    穆爷爷看着楚归荑为难的神色,和蔼地鼓励道:

    “阿澜就尽管去吧,爷爷我略懂一些,说不定可以帮你取胜呢!”

    “姑娘!上去试试吧!”

    “敔笙姑娘近日操练我们,我们也想看看姑娘怎么样!”

    “……”

    在一声声的哄乱声中,楚归荑最终还是被推上了擂台——

    长剑与匕首,不过三招,高下立判!

    一种熟悉的肌肉记忆霎时间让楚归荑心寒,又要输了!

    “鹞子翻身!”

    楚归荑来不及多想,照着话做,成功避开了敔笙的胜负一剑,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台下那位笑容和蔼的老人。

    “小妹~确实有长进,接了七招了,再来!”

    敔笙手腕一抖,浅青色的身影如同雏燕一般轻盈,敛华出鞘,可谓是一道银光军中起,万里已吞匈奴血!

    又一次剑指眉心!

    楚归荑接着躲闪!

    穆爷爷云淡风轻地说道:“丫头啊,内力是个好东西,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于神出鬼没之间~”

    楚归荑眼神一动,一坛酒被内力携来,挡住了敛华的一剑锋芒,酒香四溢时,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为了雾,楚归荑内力一转,又化为了尖冰。

    与此同时,台上两人一个是冰刃四伏,一个是刀架颈侧。

    眼下胜负已分,惹得满座喝彩!!!!!

    “当真是长了啊~”敛华回鞘,冰刃亦落,敔笙对着那白发苍颜的老者嗔怪道:“穆爷爷,您会这么多,什么时候教我啊~”

    “你这孩子教不得,老头子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穆爷爷笑道,神色依旧和蔼,眼框中依稀可见泪光。

    此刻,沈晚舟道:“穆爷爷上座来点评一二吧。”

    穆爷爷眼含深意地看了看楚归荑,楚归荑立刻作揖致谢,规规矩矩地听话,但觉得这眼前人着实不一般——

    “敔笙丫头若非在与亲近之人比武,必定能做到踏雪无痕、一剑封喉!……这丫头啊,武功造诣极高,自成一家,让老头我无可指摘~”

    “那我小妹呢?”敔笙问道。

    “这个丫头啊,内力高深,可身法不得内力加持,像是学了曲氏的皮毛,又有些秣陵的风貌,皇家的影子~”

    言及此处,楚归荑本就明了自身武功的心瞬间乱了,不是为了“曲氏的皮毛”,更不是为了“秣陵的风貌”,而是那“皇家的影子”。

    教楚归荑武功的就那么几位,“曲氏的皮毛”自然说的是非烟,“秣陵的风貌”自然说的是易深先生,这剩下一个……难道说青魂与皇室有关联?

    楚归荑没立刻追究,看向一处暗影,沉下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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