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锡昭走到祭台的西侧,那里有着同样的一个木架,木架上悬挂着一条羌绢。宁锡昭用羌绢系在那东霞玉瓶的瓶颈上,并将它悬挂在半空。
这个举动让秦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时一阵风过,那被绢挑系着的东霞玉瓶摇摇欲坠。秦晚愤怒大喊:“宁锡昭!你疯了!”
宁锡昭看着那东霞玉瓶,轻声笑笑:“放心,我绑得很牢靠,风不会把它吹下来掉在地上摔碎它的。晚晚,你现在可否知道先皇到底是怎么死的了吗?”
宁锡昭不问还罢了,他这么一问,就像是在秦晚怒火中烧的胸口里又浇了一桶油,让她整个人仿佛被烈焰烧灼一般。
秦晚怒无可恕地抬起龙鳞指向宁锡昭:“我见过乌箩,她已经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给了我,是你用蜃龙脊射出了魔麒干骨箭,才让宁亦魂飞魄散只留下一缕魂息!宁锡昭,我誓与你不共戴天!”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宁锡昭离开东西祭台,走回大殿正门前,望向秦晚问道,“晚晚,你什么见到的乌箩,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真相?”
“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秦晚道。
宁锡昭说:“当然有意义,因为我知道你在离开寒城创造疏影的时候,并不是对我全无好感,对不对?也正是你对我已经有了好感,才会让疏影来到我的身边,代替你陪着我。”
秦晚冷笑一声:“宁锡昭,你不要自作多情。从我知道你背叛了缈缈那一刻,我心中只有杀了你这一个选项。若不是缈缈竭力阻止,你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到寒城!”
“晚晚,在这六峰寺内,你如此嗔怒,这样好吗?”宁锡昭望着秦晚发怒的样子,嘲笑道,“这几日我在这六峰寺里跟着桑月大师读了几日佛法,就觉得受益颇多。而晚晚你熟背佛法上千卷,却仍沉沦在众生六念里,单凭这一点,你觉得你真能拿着这东霞玉瓶,通过天门抵达灵山见到佛陀吗?”
“宁锡昭!你到底要干什么!”
“晚晚,我向来对你的要求说到做到,这二十多年,我做地每一件是都是为了满足你的心愿,所以当你说你要来着高原求见佛陀,我就带你来了这里。可是到了这里我才发现,晚晚你想穿过天门,必须要断了六念。”
说着,宁锡昭再次举起蜃龙脊,而这一次他瞄准的方向是东祭台上悬挂的荀澈。
“不!宁锡昭!”秦晚惊呼。
宁锡昭哈哈大笑:“晚晚,你果然在意这个幸运的小子。我以前不理解,但现在我似乎能够体会一点你的心情。同样的面容,相似的身材,相近的脾气性格,虽然比不上疏影那般完美,但至少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是个代替先皇的很好的替代品。”
“才不是!”秦晚道,“他就是他,我从没把他当做宁亦来看待。”
“哦,是吗?”宁锡昭笑笑,“那既然如此,是否说明晚晚你已经放下了对先皇宁帝陛下的痴缠,而真的爱上了这个小子……”
说着,宁锡昭将蜃龙脊对向了西祭台上的东霞玉瓶。
秦晚看他的弓转了方向,吓得心脏都要停止下来:“宁锡昭!你敢碎了那瓶子,我绝对绝对会让你在十八层地狱受尽万年折磨,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让你为今天的行为付出成百上千万倍的代价!”
“晚晚,在我向宁帝射出那一箭的时候,就没想着会有善终。”宁锡昭平静道,“我要宁帝去死,因为只有那样,你的视线里才能有我的存在。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我万劫不复,我也只想让你能够看见我对你的倾慕和热诚,让你看到我为你做的一切。”
秦晚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抬头看着宁锡昭,忍住了所有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认真地说道:“如果你做这一切是为了得到我。好,我现在就可以发誓,只要你放了荀澈,并把东霞玉瓶安然无恙地还给我。我决议不再执着于修复宁亦的魂魄,也不会再与荀澈有任何牵扯,并且我自己本人任由你处置。如何?”
宁锡昭挑眉不屑道:“晚晚,你觉得你的誓言还有任何值得被人相信的可能吗?”
秦晚举起手,三指并拢,指向苍穹,接着说道:“宁锡昭,我对天发誓,决不食言。如果你觉得我的话不可信,我可以自断双腿,以证诺言。”
宁锡昭摇头:“晚晚,你不仅仅是嗔怒、愚痴,现在更是贪婪。世间难得双全法,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怎么可能在两难的选择中什么都想要呢?”
宁锡昭将蜃龙脊在东西两个祭台间左右选择,大笑道:“我们来玩一个有趣的游戏吧。”
“什么游戏?”秦晚问。
“一会儿我会同时射出两支箭矢,一只向右,瞄准荀二少爷的心脏,另一只则向西,瞄准东霞玉瓶上的羌绢,而晚晚,你只有一次机会用你手中的龙鳞挡下我的箭。可是向左还是向右,要由你自己抉择。”
秦晚紧张地看着蜃龙脊上意念之箭的箭头,惊恐地几乎要停滞呼吸。
“不!宁锡昭!我不跟你玩这个!”秦晚大声喊道。
“晚晚,我说了,你不可以太贪心。荀二少爷和宁帝陛下你都想要,那怎么可能呢?今日,你必须做出选择。而且当你做出选择后,我想在你的身上的贪婪和愚痴也会被净化。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游戏。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两边都不选,然后眼睁睁看着我的两支箭同时命中目标,这也是不错的选择。”
秦晚大骇,她知道自己已经被宁锡昭逼到了绝路,却不知该如何转危为安。
她看向荀澈,又看向东霞玉瓶。
如果宁锡昭真得射出他的箭,那么她也确实只有一次机会去救一个方向。
若是两个人……
正当秦晚想到这里,宁锡昭忽然一箭射出。
待秦晚惊恐回看,那一箭已经射穿了烈馐的左肩,将她死死钉在了旁边的庙墙之上。
“烈馐!”
秦晚冲过去想要拔掉宁锡昭的箭,可是那箭深深刺穿了墙体,根本拔不出来。
“娘娘……”烈馐肩上的血涓涓涌出,她右手扶着箭身,想要和秦晚一起将箭拔出。可是两人合力许久,那箭仍旧纹丝不动。
“别白费力气了,晚晚。”宁锡昭朗声道,“你若还想让烈馐帮你,我下一箭就是她的右肩。若你继续执迷不悟,那第三箭就是她的心脏!而且你现在无论想请谁帮忙,我都会将他钉在墙上,让你没有作弊的机会。”
秦晚转身望向宁锡昭,全身因愤怒而颤抖,随即破口大骂:“宁锡昭!你真他妈的是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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