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莺瞪着眼睛,嘶吼过度的嗓子剧烈疼痛,但他都没在意识到,松开手,鲜血淋漓。
似乎想摸摸灵均的脸,又骤然把手收回来。
他试探道:“大祭司?”
死了。
“嗡”的一声,他脑子炸开,实在不可置信,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就得手了。
不,重点不是这个,他脑子里糊成了一锅粥,半天才抓住重点。
刚刚灵均在做什么?亲他?!
为什么?灵均为什么会在临死前给他一个吻?他不明白。
周围有乱糟糟的教众,刚刚忙着救火,以及圣女和祭司之间的事情没敢参与,现在尘埃落定了,他们才终于敢走上前来。
这是一个另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结局。
拜火教的历史中,圣女和祭司的关系,从来都不对等,通常前者对后者唯命是从。
只有十二年前的圣女安兰,敢忤逆这个神秘又乖张的祭司。但她的结果呢?所有人讳莫如深,却刻在脑海。
没有人敢挑战大祭司的权威,但闻莺今日做了,不光做了,他还成功了。
现在灵均倒在地上,明显变成了一具尸体,眼睛都还没有闭上呢!
所有人跪在地上。“圣女大人。”
闻莺浑浑噩噩地站起来,丢开灵均的尸体,什么都没管,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了。
再醒来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终于意识到,大祭司死了。
他报了仇,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任何愉悦。
脑袋木木的,什么都思考不了,于是起床吃了些东西,就在教内闲逛。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灵均的房间。
大祭司的房间只允许他自己入内,连卫生都是自己亲手打扫,其神秘,之前没有任何好奇,现在却对他有种吸引力。
推门进去。
长明不灭的圣火,丝织的太阳地毯,迷迭的香味。每一样都很符合大祭司的喜爱,也或许不是喜爱,而是符合他的身份。
忽然,他看到书案上有什么东西。像个日历。
(九月初一、九月初二、九月初三……九月十九)
其中,九月十九被圈起来了,旁边写着他的名字。
灵均这是在做什么?数他回来的日期吗?意恐迟迟归,他……居然会做这种事?
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翻起书桌来。
于是他便发现了一张画像。
灵均画技很好,寥寥几笔,神韵毕现。
竟然画的是他。是他在举行圣火礼的时候,身穿白金色的袍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跪在长明不灭的圣火面前,虔诚而圣洁。
旁边题了一首诗。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诗的意思很好理解,他的目光在“月章”两个字上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最终有些难为情地想……若他没有被带回拜火教,便可能就是如此。
青都山水郎啊……
闻莺悲从中来,猛然惊觉自己十二年相处,其实并不了解灵均。
若……他其实也后悔呢?
一个疯狂的念头出现在他脑中。
他要灵均活过来,他要搞懂一切,他要一个交代!
“来人!”
有人站在门口应声:“圣女大人。”
闻莺推门而出,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大祭司的尸体呢?”
“丢、丢到天葬台了。”教众被问蒙了懵了,回答得不利索。
圣女大人要做什么?难道要鞭尸吗?虽然大祭司为人乖张莫测,但……罪不至此吧?
拜火教的教义里
,火、土、水都是神圣的,所以在葬礼中并不会火葬或土葬,而是堆到天葬台去,自会有食腐的秃鹫来啄食。
这与他们而言,并不意味着生命的终结,而是预示着新生命的开始。
他走向天葬台的方向。
其实我从来不信拜火教,也不认为阿胡拉·马兹达带来了智慧和光明,但你肯定是个虔诚的信徒,教义中的灵魂不灭和轮回转世,你大祭司肯定可以。
走上天葬台,闻莺看见秃鹫在挑吃尸体上的肉。
内脏无疑是最美味的地方。
他蹙眉,挥袖赶走它们,抱起那已经不够美观的尸体。
刚刚那个教众跟着过来,看见这个情景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道:“圣女大人……”
闻莺却问:“大祭司的规定,拜火教十二年未设教主了吧?”
教众答:“是。”
“从今日起,我就是拜火教的教主。”闻莺瞥了他一眼,“你有意见吗?”
教众的脑袋很低,回答的倒是利落:“没有!”
他一边抱着尸体,一边走着说:“我们教义说人死后灵魂不灭,可有让人复活的方法?”
他虽是圣女,但大祭司却让他专职杀人,这些基本不懂。
这下教众更摸不着头脑了,却只敢老老实实地回答:“圣…啊不,教主,人死后灵魂会进入天堂啊!怎么、怎么可能又活过来啊?”
进入天堂?闻莺嗤之以鼻,灵均那种人,下地狱才对。
“你是说没有方法?”闻莺的声音不止冷了一个度。
教众脑门上的汗都要下来了,怪自己今天犯贱,才跑到闻莺面前。
“没有……”教众说,又压低些声音,“教主,说句不敬真神的话,你若想复活大祭司,不如去南疆走一趟。”
“南疆?五毒教的地盘……你是说,他们有办法吗?”
“是、是!”
“好。”闻莺把尸体递过去,“我要出一趟远门,在我回来之前,他不许腐烂。”
三日快马,闻莺到达五毒教。
教主缪雪风看着面前的少年,笑:“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穿男装。”
一条只有拇指粗细的黑蛇从地面上爬过去,攀上闻莺的腿、腰,继而顺着胳膊往上,“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闻莺垂眸,用手指挑开小蛇。
缪雪风慢条斯理,用一种奇异地眼神看着闻莺,说:“你真的杀了灵均?怎么做到的?”
闻莺不答。
“无趣。”缪雪风评价,“不过尸彘之术么?看在我与你师父是旧友的面子上,我当然可以给你。但这可不是救人的秘术,你拿去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就不劳教主费心。”
“好吧。”缪雪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师父那么没心没肺的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死一个就少一个。你要加油哦~”
闻莺也站起来:“多谢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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