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你再去一次。”

    “我不要。”

    “你疯了吗?那赤灵殿里,有人看守。今夜之行,我已经被发现,差点被人扎了个透心凉。今夜已经打草惊蛇,明日去防备更严。而且,以你的身手,与那人交手之后,尚且不能全身而退。”

    “我去岂不是,白白送死。”季笙歌惜命的紧,简直不可置信。

    “白白送死?”谢殊垂眸的眼帘微抬,露出满是寒光的眸子。陋室之内,烛火摇曳不定。火光混着阴影,落在谢殊苍白清隽面容上。深深浅浅勾勒出,眉眼侧脸的轮廓。到真像是催命的恶鬼。“我尚且不能全身而退?”

    “你以为我是被那家伙打伤?还是,你以为我是去叫你游山玩水?”谢殊眼帘微抬,眸中寒光厉现。修长匀称的手垂在身侧,换了个姿势。银白的袖袍,顺着他的动作铺开,露出上面干涸的斑斑血迹,颇为刺眼。“你与于我商量的余地?”

    “你不过是我手上的棋子,三日之后,我要结果。”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谢殊咄咄逼人。“你没有与我谈条件的价值。”

    “你怕被顾慎一刀穿心,就不怕我剔你仙骨。”

    她是叛徒。

    季笙歌心里鼓噪如雷,谢殊没起身但是抬起眼帘,言辞咄咄逼人。银白的衣袍,蜡白的脸,袖口上沾染的斑斑血迹,再配上领口那栩栩如生的蛇眼。就像是,盘踞在膝盖上一尾毒蛇,立着蛇头吐着芯子。只要她胆敢拒绝,立时咬上来,叫她当场毙命。

    这无疑不是昭示,笙歌没有退路。要么搏那一线生机,要么马上死。

    “怕,我去。”

    季笙歌几乎是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变脸之快,秒怂,贪生怕死演绎的淋漓尽致。就好像,刚才拍着桌子对谢殊,斥责的人不是她。

    又怂又软。

    谢殊原本以为要武力镇压。谁知道,仅仅两句话,季笙歌就像是没骨头一样。他有些不能理解,这人又怂又胆小是怎么成为内应的。此时又因为声色俱厉,牵动伤口。气息当时就乱了,俊秀的脸隐隐白了几分。漆黑的长发顺着耳边的垂落,越发衬的唇色像纸一样。

    昨夜,夜探赤灵殿,险些被人扎的对穿。一回头,谢殊就像个催命鬼一样,半夜三更守在她屋子里。仅仅一夜,季笙歌感觉自己像是短寿好几年。心里盘算着昨夜的事情,又想着谢殊那副重创模样。

    一时间,叹息这么个祸害怎么没叫人一剑捅死。

    偏偏还留一口气。对她又是威胁又是逼迫。季笙歌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心酸的是,委屈不止于此。还得小心翼翼赔笑,生怕那家伙一个不开心。把她骨灰,先扬了。

    答应下来,不过是权宜之计。

    两权相害取其轻。

    虽然是现阶段的特殊手段。但是季笙歌也不得不认真考虑,再探赤灵殿的事情。她该怎么去?夜探肯定不行。昨夜持刀的红衣少年,估计肯定今天还在。谢殊那个狗东西,虽然说,他负伤不是因为那个人。

    但是笙歌不信。

    毕竟那个谢殊的话能信,猪都能爬树。虽然,谢殊昨夜出手帮了她一次。

    但,与其说是帮她,不如说是帮自己。

    看来,他要寻找的令牌很重要。笙歌思索着,她得寻个更妥帖办法。她不能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阿笙。”早课之后,笙歌还在思考。师尊萧柳走来,莲步轻摆仙姿风骨。

    “师尊,唤我何事。”笙歌收回思绪,抬起头来。

    “昨日,我听吴长老说,你没去药谷?”

    “没去。”她昨日被谢殊唤去,哪有功夫去考虑伤口的问题。

    “你身子没有恢复完全,耽误不得。现在下课了,去药谷,好好用寒池调养。不要到时候坏了根基,就坏了。”萧柳谆谆善诱。

    “弟子知道了。”谢殊给她三日时限制,现在还有两日半。笙歌想不出头绪,觉的自己像是困在原地。心里有些着急,也准备出去走走活路活络,吹吹风,可能会有新的突破口

    药谷寒池。

    药谷终年草木繁茂。阳光和煦,目之所及之处,皆是郁郁葱葱。因为养护精心,整整齐齐的药田,远远在其中穿梭的药谷弟子,远远看去格外宁静。与赤灵峰的依山傍水不同,与苍雪峰的终年雪景也不同。季笙歌经过师尊提点,来此疗伤,顺便转换换思绪。

    季笙歌泡了两个时辰的寒池。整个人神清气爽,但是头发都结了霜。她掐了个法诀,把身上水渍去除。套衣服,往外走。便听到,寒池外,两个弟子在争执。

    “你给我。”药谷两个女弟子,因为一次送药机会大打出手。季笙歌原本路过不在意,听到两人争吵中带着赤灵两个字,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你别挡着我,我还要给顾师兄送东西呢?”

    “哎!哎!好姐姐,你把药给我,我去送”两个怀春少女,手里抢着一个药品。笙歌听来,似乎她两人同时钦慕赤灵峰座下一位弟子。因为送药事情,互相吃味争争夺起来,最后斗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原本这是小事,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季笙歌从两人言语中听到赤灵两个字,而且还听到峰主等字眼,顿时来了精神。

    “我为什么要给你去送,你这个丫头想什么主意难道我不知道。”端着药的翠衫女子,神情颇为高傲。她垂眸看着,眼前比她略矮半个头的师妹。那脸上的表情,可跟温柔没有半点关系。

    一句话概括,就是两个女弟子,平日里不兑付。今日又因为送药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女子互撕大抵都是这样,先是吵架,后来到骂战。最后有一人不敌,恼羞成怒抄家伙互撕。揪头发,扯耳朵,场面一时间闹得挺大。

    凌霄派,往日冷清。这边出事,那边顿时惹来不少看热闹的弟子。一圈又一圈,季笙歌远远瞧见掌事弟子匆匆赶来。

    那两丫头,凝霜与幕夕。季笙歌认识,因为着原身喜欢长忆的缘故。即是是在,药谷许多弟子季笙歌都认识。连在掌事弟子张青面前,她都混了个脸熟。季笙歌抱胸冷眼瞧着,这场闹剧。瞧着张青匆匆赶来,费尽力气挤进中间。

    撕开,凝霜与幕夕。一手逮住一个,厉声呵斥还没出声,脸上的就被误伤了一下。引起一阵哄笑,好不狼狈

    “季师妹,麻烦你了。”凝霜与幕夕在大殿内,互相撕扯啜泣。陈青顶着一脸淤青出来。他与季笙算是认识。东西托与她送也算合理。“这是顾师弟要的丹药,麻烦你送过去。”

    “好。”这就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季笙歌一口应下,心里盘算着,接下来怎么走。面上还是一副,不知晓的模样。“陈青师兄,顾师弟住哪里?”

    “赤灵殿,他与秦峰主住一起。昨日才回来,你问门口的弟子就知道。这药快点送过去,顾慎,顾师弟脾气不太好。”陈青好意提点。

    谁知道,季笙歌听到那名字,微微一怔。昨日谢殊要她夜探赤灵峰的时候,就说让她避开顾慎。谁知道,她今日寻了个托词准备再探,却又撞上顾慎。季笙歌先是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陈青口中的顾慎和谢殊口中的大概是一个的人。

    她当时心下有些异样。

    但是东西已经端在手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季笙歌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季笙歌身上揣着药,心里敲着小鼓。一路行至,赤灵峰叩问山门弟子,被弟子引了进去。这是她白日第一次踏进赤灵殿。与晚上空无一人的死寂不同,白日里的赤灵殿风景很是秀丽。

    亭台水榭,美不胜收。

    季笙歌跟在弟子后面,依照昨日谢殊手绘的图纸。一间一间的辨认。引路弟子带她往赤灵殿深处去,这里头昨日季笙歌来过。特别是即将,走到秦长老卧房的时候,季笙歌心有余悸。

    两人步行至,秦峰主卧房外间。引路弟子止步转过身来开口,“顾慎师兄就住这里,季师姐。”

    “哎~顾师兄,你练刀回来了,正巧有人找你。”

    这是季笙歌第一次见顾慎。

    但事实上确是她第二次见他。一身红衣,一头墨发。含情脉脉桃花眼,恣意傲气少年郎。看起是少年俊秀的模样,偏偏桀骜不驯。就那么轻巧地提着刀从外头,背光走进来。季笙歌瞬间仿佛回到昨天晚上。

    锦靴踩在她身侧。

    刀尖,一寸寸从她头顶划过,刺耳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季笙歌怕的呼吸都停了。她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昨天那个红衣男子。

    更没想过,那个红衣人就是顾慎。

    本能的恐惧让她开始喘不上气。怕到挪不开眼睛,手指脚步都无法动弹。她僵住了开始气息不稳,又是此时头上的喜蛛发出一丝红光,敛去了她身上所有气息。

    “谁找我?”顾慎,提着刀笑着走进来。他脸上还有练功之后红晕,额前乌发微湿。少年的脸颊丰盈,桃花眼笑起来时候像是一汪水在晃动,嘴角还有浅浅的梨涡,更显得可爱。偏偏就是这样一张脸,即使笑着眉宇之间都弥漫着一股煞气。

    看在季笙歌眼中,更像是修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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