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一点一点,烛光从背后披在她身上。鬓边,侧颜,微微透着暖融融的光。鸦色的睫毛淡淡在脸上映下的浅浅的阴影,睡着之后的呼吸清浅而绵长。谢殊抬眼去瞧,正好能看到她眼下的乌青与略略干涩的唇瓣。

    俏丽的脸,肉眼可见憔悴了很多。

    她靠着桌子睡得正香,身后的烛火适时烧的噼啪一声。谢殊捏着手中书卷,眼眸慢慢流连在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淡淡的游走过眉眼,脸颊,唇瓣,目光顺着她颈项,慢慢挪到她身上。

    寒眸颜色有些深意。

    他享受她身上带来暖意,好像冷冰冰的屋子里都有了几分活人气息。

    这种感觉很好,只是她穿的单薄,靠在桌子上睡觉也算不上舒服。就这样这样,都睡得香甜,看起来确实累坏了。

    谢殊没有叫醒她,他很少这么近距离打量眼前这人。

    凭心而论,她生了张漂亮的脸。柳眉杏目,容貌俏丽。皮肤白嫩,身姿也算纤细。虽不是,让人惊艳的绝色美人,举手投足确也有几风情。

    此时靠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斜倚窗花,灯下朦胧。鬓边松散,一张俏脸背对着光线,瞧的不是十分清楚。发梢姿态间并无不妥,但是却在灯光深深浅浅的勾勒下。

    薄背,纤腰,玲珑姿态。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情。

    她倒是真有几分姿色。

    说顾慎是自己缠上来,倒也有能说出口的资本。就是不知道。这幅躯壳姿容仪态,与她本来模样有几分相似。

    季笙歌睡得熟毫无知觉。谢殊一双眸子静静瞧着她。

    他有些想像不出来,她原来的样子。

    是个子高些?矮些?脸蛋丑一些,还是更漂亮些。

    谢殊觉得的,她那样性格那样,一定长了张圆圆的脸。有些怂,有些瑟缩心软的很

    眉毛一定是这样的,鼻梁更低一些。唇如含珠,眉目似画,如凝脂。谢殊在心里描绘一番,心里那张脸倒是与眼前这个人重叠。

    他觉得,这只笨鬼,就该是现在这个模样。

    不像原来季笙,漂亮的像个木头。空有一张脸,敲一下邦邦作响,索然无味。

    一室安宁

    睡得太舒服了。没有人半夜登门,梦里也没有人提着刀,撵的她满地跑。

    季笙歌从梦中醒来,探着伸出脚撑了懒腰,无知觉揉了眼睛的才恍然自己睡着了。

    她怎么会睡着呢?

    季笙歌先伸了个懒腰,最先感觉到嘴角有些湿。忙低头去看,发现衣服上也浸湿了一点,忙卷着袖子擦了下嘴角。

    季笙歌这才小心翼翼抬起眼帘,瞟像坐在桌子上的谢殊。

    谢殊没有抬眼。

    “睡醒了。”他手上拿着的书,变成了纸墨。正挽着袖子,在写着什么东西。从季笙歌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他精致眉眼。淡淡的,很认真。

    季笙歌本以为他没发现,谁知道谢殊突然问出这句话。

    倒是吓得她一个激灵。讪笑着:“睡醒了。”

    谢殊挽袖子提笔的手慢慢停下,抬起眼来。“睡得舒服?”

    “嗯,嗯!”有什么比拍马屁的时候,在上司面前睡着了更尴尬。她睡得是真安静,但谢殊还是那个模样看不出喜怒。

    季笙歌胡乱的点了点头,卷着袖子擦了干净口水,把被口水黏在在脸颊上的发丝拿下来。那个笨模样,倒是惹得谢殊多看了一眼。

    “你这几天没休息?”

    修士不用睡觉,但季笙歌是个战五渣。

    谢殊言语听起来没有斥责,他手上似乎在记录什么东西。清冷的声线微微带着嘶哑,不紧不慢的说话。在昏暗的屋子里,听起来倒是有几分惑人。

    这是关切。生硬的很。

    “哪有休息。”季笙歌见他不像是生气,稳了稳心神。

    “前日,我暗格里二师兄的断剑被盗了。昨日,半夜顾慎登门非拉着喝酒。好不容易,睡一会。梦里面全是那小变态提着刀,满地砍我。”桩桩件件事情,加在一起,闹得心力交瘁。

    谢殊记着东西的手顿住了,忽然转过脸来。“小变态。”

    “顾慎!”季笙歌连忙补上一句。

    “那东西你还没毁掉?”谢殊像是被取悦一样,眉间寒意消融。

    “我怎么毁?”那断剑是法器,她是个修为低微的修士。不是个毁天灭地大魔头,不能徒手碾成渣渣。

    “凌霄派地势险峻,山间深渊深不见底。那东西,你就不该留着,就该丢了。”谢殊知道有人盯着她,却不知到她胆子小到如此地步。

    “满门都是人,万一被发现呢。”

    “现在也是满山门都是人,你来我这里,有谁发现你了?”谢殊淡淡出声提醒。

    你牛逼!

    季笙歌无言以对。

    谢殊不是在斥责她,他沉吟片刻“除了那柄断剑,还有什么东西被偷走了没?”

    “没有。除了断剑其他都没投丢,所有的证据,我都烧成灰了。”季笙歌仔捋一遍。

    “罢了,不用太担心。”见她说的肯定,谢殊又垂下眉眼,复而提笔提起笔。“你虽然笨。但是那家伙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什么证据都没有,取走断剑拿了,打草惊蛇。想来也不是个多聪明的人物,回头弄死就行。”

    谢殊这话说轻飘飘。就像是在讨论今天想吃什么菜色一样平淡。

    季笙歌见他这模样就有些心有余悸。毕竟两人初见可不是什么好关系。

    不过谢殊说不用担心。季笙歌还就真的不担心。谢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顾慎那个小变态在手上都讨不到好处,更不要说其他人。

    两人通了消息,季笙歌也了了桩心事。

    谢殊出面,比她一个人要好得多。她不知道睡了多久,看看窗外这个天色,天快亮了。

    季笙歌估摸着时间,待谢殊写完东西之后。起身帮他换药,还是狰狞的伤口。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摸好伤药,帮他绑好绷带。

    几缕发丝落在背上暧昧的很。

    包扎伤口这个事情,第二回依旧是笨手笨脚。季笙歌细细帮他换了绷带,有帮他整理好衣衫。起身,把染血绷带收拾好。

    谢殊理着衣襟,侧身提醒她,“把桌子上东西带着。”

    谢殊写与她一封信,“我不宜出面。这张单子上面的药材,你去帮我收些来。”

    这不就是采购的肥差。

    季笙歌闻言眼前一亮,她正穷的叮当响。跑路,连路费都挤不出来。谢殊需要她带东西,意味着有回扣。

    好事,好事。

    “你掏钱。”不料谢殊侧身轻飘飘一句。

    “我哪来的钱!咳咳——穷的叮当响好不好。”一时激动,差点说出原主。“我没钱。”季笙歌那个眼神实在是幽怨,她摸了摸自己扁扁的钱包,“我身上只有十三块灵石。”

    这还是她,最后一点家底。

    凌霄派弟子,一个月月钱都有两百块晶石。季笙歌这个十三块灵石着实少的不够塞牙缝。

    “你怎么会这么穷。”谢殊倒是一点都不给她面子。这笨鬼天天素面朝天,又不置办东西。他时常暗地里看着,没有不良嗜好。

    没钱,她怎么知道没钱。钱又不是她花的,她花的时候就已经是空荡荡了。

    罢了。

    谢殊看了她许久,从身上掏出一袋晶石,丢给季笙歌。

    “里面有三千晶石,你去帮我寻点东西,要多少单子上都写详细了。”

    “好嘞!”

    瞧瞧!

    钱这不就来了吗。

    谢殊要东西不贵,但是数量多。多是灵草,灵木一类的东西,外加一些是魔兽血液跟肝胆一类东西。

    季笙歌虽然不懂灵药炼制之法,也看出炼药的东西最是琐碎。药材,灵木,产地,年份,时间一点差异,药效都是天差地别。

    要收药材,肯定是找药谷。

    季笙歌本来抱着鼓囊囊的钱袋子,信心十足出发。

    谁知道,到了药谷找到掌门师兄一问,歇菜了。

    谢殊要的药材太多,而且品种不好找。而魔兽内脏与血液这些,因为最近掌门闭关突破原因,凌霄派的山门弟子已经许久没有出门历练。

    大家手上都没有多少存货。

    偏偏还在这个节骨眼,要这些东西就更难了。

    季笙歌分了掌门师兄长青一些好处,让他帮着打听。然后与红绡说了这件事情,借口她准备炼药糊弄过去。零零总总为了收集这些东西,季笙歌跑了三天。

    跑的脚底冒烟,为了压价与人唇枪舌剑。

    这三日,中间日子她只,看了一次谢殊。实在是忙的脚不沾地。

    所以当顾慎在苍雪点堵住她时候,季笙歌刚刚从外面端着碧云木回来。

    顾慎脸上带着伤,俊俏面容黑的像锅底,一双桃花眼里阴鸷的很。偏偏一身红衣在雪中看起来很刺眼,像个门神守在苍雪殿,任凭路过的弟子对他打量议论纷纷。

    彼时季笙歌刚从外面回来。她出去了一上午看不到人影,红绡见她回来,忙迎了上来。“你可算回来了。”

    “那,那小祖宗等了你一上午,瞅瞅,那模样像是要吃人的样子。你到底怎么别人了?”

    “我怎么谁了?”这时候季笙歌还没有看到顾慎,因为今日苍雪峰比往日热闹。外面围的不少女弟子,还有人捂着嘴嬉笑。

    季笙歌站在外围没有看到顾慎。“谁等我”

    她是没看到顾慎,但是顾慎眼睛尖瞧见了她。

    来了。

    顾慎本来就一肚子火气。又有一堆莫名其妙的人,看猴子一样看他。就更生气,他生的俊俏。凶的时候,确实是杀气腾腾。

    所以就有了,白雪皑皑中,一个面带煞气的红衣少年守在苍雪殿。

    他动了!

    他动了!

    顾慎太出色,走到哪里都是别人眼中焦点。他像个门神一样守在苍雪殿,对路过的任何人都不看一眼。此时动了,一脸杀气腾腾朝着某个人走去。

    在众弟子的,惊异目光中走到季笙歌面前。

    “季师姐,可真是大忙人。难见的很啊!”

    要死!

    忙着哄谢殊,把这个小变态抛到脑后了。完全忘记她当时为了稳住他,哄得白日里去赔罪。好家伙,她一直没去。这小变态还记着,不光记着还寻上门来讨说法。

    众目睽睽之下,季笙歌倒是不担心顾慎要砍死她。但是现在所有人目光都在这里,她现在慌得一批。

    前几日,他半夜登门与她分享美酒。顾慎知道自己有点放肆了,但是他真的什么都没做。他就是喜欢这个小兔子,想多逗一下。

    结果,谢殊那个王八蛋,一剑削伤了脸。

    血流如注。

    当时季笙这个骗子,为了息事宁人,把自己推到门口。信誓旦旦的说,白日里再与他赔罪。顾慎见她为难的很,一时脑袋抽风,就回去了。

    现在想来他简直就是个绝世大傻蛋。

    她说他模样俊俏,留疤不就好看了。他就先回去上药了的,上药时候骂骂咧咧。倒是颇有耐心,等着那只小兔子来跟自己赔罪。

    顾慎当时都想好了。

    他要姿态摆的高高的,要看她她心怀愧疚的模样,想着她道歉的模样。他在趁机勒索点好处,让她平日里没事多来看看他。

    勾搭这种事情。勾勾搭搭,水到渠成。

    实际上顾慎悄悄准备了好多东西。他是真对她有点兴趣,又因为抢谢殊的女人,他牟足了劲。处于男人莫名的虚荣心,他一定要把谢殊衬成渣渣。

    好家伙,东西准备齐了。

    人没来。

    顾慎本以为,是两人吵架。谢殊不许她来找自己,这方面他有经验。

    他爹每次偷吃被发现都发誓,转头照干不误。天底下人是一样的,顾慎还真瞧不上谢殊。对自己脸也很有信心。

    更何况,小兔子每次见面都拿眼睛偷偷看他。

    十拿九稳。

    好家伙,他等一日不来。等第二日不来。直到第三日,她还没来。顾慎忍不了了!他被当做登徒子砍伤了,还是脸。那黑心肝的女人都不来看看他。当时还扒着门扉,面露愧疚跟他说她会来赔罪。

    “骗子!”顾慎健步上前,一脸杀气腾腾,抓着季笙歌胳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今日太阳耀眼了些。

    顾慎肆意又张扬,冷着一张俊脸。右脸一道深红的伤口,从下颚贯穿脸颊衍生到右耳。愈合的伤口,明显比那日看起来要狰狞多。破坏了这张脸的俊俏,越生气越是显得煞气逼人。

    果然‘乖’都是假象。

    顾慎骨子里就是野性难驯。他骤然靠近,抓着季笙歌的手,举手投足带着侵略性。就像是两个人熟识很久一样,边界感不清楚。

    隔阂。

    顾慎的骤然靠近,季笙歌有些排斥。他不知道在苍雪殿等了多久,一身夹带着冰雪的寒意。越发显得红色长衫赤艳如火,高高发辫乌黑,眉目俊俏却满是不悦。一脸要吃人模样,拽的季笙歌有些疼,手里捧着的碧云木也险些掉在地上。

    顾慎很生气。

    他本就不是温柔体贴的性子。一拽,拽的季笙歌一个踉跄。两人站在一处,倒是让位在周遭弟子议论纷纷。

    要死。

    谣言一波未熄,一波又起。

    前些日子,因为原主痴恋长忆被拒绝,这谣言就满天飞。这几日才有歇下去的架势,顾慎这个小变态又杀上门来。脸上带着伤,把她堵在苍雪殿门口。一堆内门外门弟子,趴在周遭看着,议论纷纷。

    季笙歌几乎可以想象,山门冷清,他两又得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得先稳住这个小祖宗。

    “碰巧了,我正准备去寻你呢?”顾慎上前,季笙歌反手搭了上去。她生的俏丽,未语三分笑。拿出生时,跑业务的职业精神对待顾慎,那明媚笑意晃得他微微闪神,“上次的事情,我于心下有愧,想寻件东西作为赔礼。奈何我手中一直羞涩。”

    “不过,我今日刚得了个好东西你瞧!”

    她把碧云木的袋子收紧往腰上一挂,说着话便将顾慎带着往苍雪殿中去。避开外面一双双瞧热闹的眼睛,偏偏这动作,却也让周围弟子议论的更凶。

    苍雪殿,侧面的小隔间。

    这里是平日里弟子,休息时的屋子。里面的布置装潢比藏书阁好了不少,桌椅摆设颇为雅致上面铺着暖色软塌。敞开窗子,从里往外看,能看到后山一片落雪景与翠竹相呼应。底下还有一池子活水,几尾胖嘟嘟的锦鲤,鲜红灵动的颜色,在水中悠哉哉的摆尾巴吐泡泡。

    “顾师弟进来啊!”笑脸迎人,三分薄面。季笙歌白日里不怕顾慎发难。拿出上辈子跑业务的本事,对待顾慎。举手投足倒是少了平日里瑟缩,整个人看起来亮眼很多。

    顾慎等了一上午,一肚子火,又被人当猴子看就更生气。此时被季笙歌拉着进了茶厅,她身上香香。仿佛带着微风的一样,笑着拉他入座,然后泡上热茶。坐在他对面,笑着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颗避水珠放在桌子上。“你看。”

    避水珠,这东西不珍贵,但是数量不多。顾名思义,可以让人与水下活动的。

    季笙歌得了谢殊三千晶石置办东西,她跑的脚底冒烟,撸袖子与人砍价,私扣下来的。季笙歌原本没打算收避水珠,是遇见个缺钱的内门弟子急等着着出手。季笙歌见有机可乘,顺手买了下来。心里估摸着,这东西现在派不上用场,兴许以后,跑路用的上。

    眼下,季笙歌不想与顾慎纠缠。又觉得这小变态,财大气粗,看不上她拿出手的这点东西,季笙歌掏出来只是虚伪的客套,客套。

    桌上一盏香茗,青烟渺渺。

    顾慎斜坐在椅子上,歪着头拿眼睛瞧着季笙歌。他脸上带伤,性格又乖戾。神色间,似乎瞧不起她手上这东西。打量了一下,又复而抬起眼看了下季笙歌。就在季笙歌觉得自己要被嫌弃的时候,顾慎笑了。

    “季师姐前几日说会与我来赔罪,我以为你把我忘得干净。原来是寻这东西去了。”顾慎不按常理出牌。嘴上说委屈,目光却恼怒的很。所以明明瞧不上眼,却伸手拿起来。

    季笙歌原本等着跟他嫌弃模样。此时被顾慎那眼睛一瞧,全都咽了回去。看着。顾慎伸手拿了那颗珠子。笑的别有深意,歪着头打量着手里避水珠,就好像是欣赏不如意的一样,“既然是季师姐精心准备礼物,我不收下,倒显得我小气。”

    顾慎眦睚必报,他气季笙歌的敷衍。

    她越是表面虚伪,他就越是得寸进尺。真当他好忽悠。

    “你喜欢就好。”季笙歌心在滴血,谢殊砍人,她赔罪。顾慎此时坐在对面,眉目阴恻恻看起来可不像是要善了的样子。季笙歌被那双眼睛瞧着,心里没有底。“那日是误会,谢师兄以为你是”

    “以为我是采花贼!”顾慎倒是比她先说出口。他本来就是少年模样,生的又模样出挑。此时说着话,那双眼眸斜着瞧着她,有几分邪气的味道。“我这模样做采花贼。到底是师姐吃亏,还是我吃亏。”

    他这话说的不要脸。顾慎自恋的很。他心里觉得自己是金疙瘩,别人都是凡尘脚下泥。这跟美不美,漂不漂亮没有关系,只要他不想,就是不配,他一手指都不行。

    季笙歌打量着眼前这人,平心而论,顾慎年纪小,模样也俊俏。若是发生点什么,她确实不算吃亏。但是这根本不是吃不吃亏的概念。“这世间,只有女子有贞洁一说。男子没有贞洁这一说。”

    “更重要,是这是场误会。”

    “季师姐和谢师兄是道侣吗?”顾慎这话问的直白,他一句话,搞得季笙歌不知道往下怎么接。他半夜找她饮酒是过界。那么半夜杀气腾腾杀过来的谢殊的,又与她是什么关系。季笙歌能怎么说,说不是,她是谢殊的小弟。还是她有把柄在谢殊手上。

    “不是道侣。”季笙歌笑的尤为艰难。“但是,我对谢师兄,嗯,心生爱慕。”

    这话说季笙歌心虚的很。就好像她总是无法直视顾慎那张具有侵略性的脸一样。她一样也不太能抗的住谢殊。写书的长的太漂亮了,没有生气的那种美。像个虚假雕塑一样冷静又精致。表面是凌霄派惊才绝艳的大师兄,私底下是个危险又阴晴不定的家伙。

    还有一屁股的敌人。季笙歌想到谢殊那张脸,说出来的话,虚的很。

    不能想。

    好像亵渎。

    她微微垂着眼,像是紧张一样‘含羞带怯’一点头。顾慎联想到那日出现在房中的谢殊,就好像郎有情妾有意一样。远远不止是她口中说的,心悦于他。“那家伙哪里好,长的一张娘们唧唧的脸。”

    顾慎倒是有些郁闷。他颇有女人缘,第一次遇见个中意的,结果喜欢别人。属于男人好胜心,也是为了压他一头。他言语间略显的轻蔑与不屑。

    倒是搞得季笙歌有点无语。

    顾慎自己长这幅模样,嘲笑谢殊娘们唧唧。

    反正,听着很微妙。

    “这件事情,是他不对。我待他像你赔罪。”季笙歌心下腹诽,站起身。她破了财,不予与顾慎多纠缠。佯装着关心架势起身,顺道把话头调开。一双杏眼直勾勾盯着顾慎的脸,“顾师弟,脸上这伤口可好些了?”

    她身上带着本来的梅香,今日好像还带着阵阵药香。一靠近的时候,身上馥缕香味传来。越发撩的人心里痒痒的。顾慎感觉到她靠凑的近些了。温热的手指轻轻接触了下他的脸,软软跟舒服。

    “我瞧着像是好些了。”她发丝有些散乱,凑过来稍稍有些痒。柳眉杏眼一靠近,里面一汪水儿像是在晃荡。

    顾慎脸上伤口很整齐。那日伤口是一条线,血流如注。休息三日看来,季笙歌才看清楚,谢殊那一剑削的很深。而且沾血的凶器,吃肉。而且因为上了药的原因,伤口凝合成一道长长疤痕。落在顾慎脸上,虽然有点破碎美人味道。

    但是有破相的风险。

    “伤口看起来挺严重,不会留疤吧。”伤口毕竟是小情调,留疤了可不是好事。顾慎万一揪着不放,以后可没完。

    “怎么会留疤!”顾慎觉得季笙歌是瞧不起他。“我那一屋子好东西,难道连瓶好药都没有。季师姐,可是小瞧我!”

    “不是,不是。”她就是顺口一提,可惜顾慎这张脸。毕竟季笙歌对他那一屋子的珠光宝气记忆尤深。“我就是担心。你这模样好看,要是留疤了,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要伤心遇。”

    “她们可惜,季师姐不可惜吗?”顾慎顺杆子往上,季笙歌原本离得近。他此时昂起脸来,瞧着她,手搭上去。越发把脸凑得进了,让她看着自己的脸心怀愧疚。

    她有什么好愧疚。

    顾慎和谢殊这两人,季笙歌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跟不上他两的脑回路。又不是她邀请顾慎三根半夜寻自己。也不是她叫谢殊砍得。她是人微言轻,被裹挟着往前走,无辜的很。

    “季师姐不觉得我好看吗?”

    “我与谢师兄谁更好看?”顾慎是俊俏少年朗,性子桀骜不驯。玩不来眉目传情这一套,喜欢都是直接了当的很。此时拽着季笙歌的袖子,昂着脸凑得近些,近的季笙歌看着的他俊秀的眉眼,能闻到他红衣上的熏香味。

    “都好看。”

    这怎么比。

    一个俊俏,一个清隽。美本来分很多种,并不存在高低贵贱。

    “你敷衍我。”顾慎一皱眉,就显得的煞气。他就是个被宠坏的人,口头上就算是敷衍,听不得一点点不好。

    “谢师兄长的太精致了些。论帅,还是你更帅。”他拽着她的袖子不放手,就像是讨糖果的孩子,幼稚得很。

    季笙歌为了打发他,正色回答。

    这么一说就好像,承认谢殊长的娘们一样。谢师兄对不住了,季笙歌在心里默念。

    “我也这么觉得。”即使季笙歌说的不走心。顾慎听着也开心,反正只要能压着谢殊就行。“东西我收下,今日就回去了。师尊还在赤灵殿等我回去罚跪,下次再请季师姐喝酒。”

    顾慎骤像阵风,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刚才还拽着她袖子,此时一靠近,沾之即走。笑的眉眼俊俏,炙热的呼吸擦过的她脸,近的像是亲到一样。

    吓得,季笙歌捂着胸口退后几步。

    顾慎见她如此,轻笑一声。一双桃花眼中闪烁着精光,戏谑她的胆小,又开心的很。他喜欢她的胆小,也喜欢她的笑。

    他今日不只是为了一句对不起,更是要季笙歌记得他。

    他们两之间,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

    他们来日方长。

    顾慎来像阵风,走的时候也像阵风。他走了,季笙歌倒是松了口气。那俊俏红衣少年,消失在门口。

    季笙歌稳了稳心神,耳根子些微有些热,想到自己被带走避水珠,又觉得心肝疼。

    心里默念着破财消灾破财消灾,把桌子上茶水杯盏一一收拾干净。里里外外,整理齐了一遍,这才掩门而出。

    等到她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口不见。

    茶水房的拐角处,苍雪峰的画廊之外的阴影中,出现一抹粉色衣角。顺着那嫩嫩的衣衫往上瞧,赫然是林浅絮那张清秀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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