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是不是?”

    殷柳靴子踩着石板渐渐逼近。眸子阴冷的很,那般逼问的态度惹得顾慎气恼上心。

    “你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你跟踪我?”顾慎歪着头,斜眼望着殷柳。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冷厉的光,言语略低沉。额头几晶莹的汗珠,顺着俊俏的眉眼滚落。那个神情,那个态度,跟年轻老宗主一模一样。

    殷柳微微压了压心中的念头,心中转圜了几圈,斟酌着开口。“不敢。”

    “不过是,底下人知道些风言风语传过来。”

    “风言风语,也值得右护法直接跑一趟?”顾慎是少主,殷柳是护法。身份尊卑,高低立见。

    “少宗主出门历练。”殷柳姿态放低,言语见却退让。两人站在回廊处,虽不避人。言语之间,确是只有两人知道。“属下,自然要保护少宗主的安全。”

    说罢抬起眼来,那双好看的眸子瞥了眼,顾慎脸上伤口一眼。

    “没事。”顾慎见殷柳神色恭敬,气虽然没下去,却也不好发作。“不过被人,偷袭的,我大意了。”

    说道这件事情,顾慎就生气。他气的不是谢殊手段不光明,气的是自己没有反应过来。他于修行之途上,顺风顺水。骤然收到挫折,心下有些挫败,与惊愕。也有些衡量,探查的意味在里面。

    现在细细想来。

    谢殊那一剑,虽然是纯粹的剑气。灵气杂乱的很,不似凌霄派的功法纯粹。似乎夹掺杂了点别的东西,晦涩的很,让他隐隐有些熟悉。

    “属下,想问是谁干的?”顾慎脸上那剑伤,说的好听些只是削破了脸。说的不好听些,削狠了,脑袋都保不住。

    这让殷柳如何不恼怒。

    “反正不是季笙。”提起这件事情,不就等于让顾慎直面自己丢脸时刻。他能怎么说,自己夜探闺房,被别人男人削了吗?

    呸呸呸——

    季笙和谢殊,才不是一对。

    真晦气。

    顾慎小声嘟囔着。他虽然十分不愿提起这件事情,但也不算,是非不分。好看的眸子目光沉沉,看着江面。“谢殊做的。”

    殷柳微微惊异。他本来以为至少是哪个长老的手笔。未曾料到,竟然是顾清寒的大弟子谢殊。这可真是个意想不到人物。殷柳记得的很清楚,谢殊不过炼气化神灵寂的实力。

    顾慎与他实力差不多。这只是指两人同等级,但是论实力,按理说应该是顾慎更胜一筹。

    毕竟他身上堆的天才地宝海了去了。

    也许是殷柳沉默的太久。也许是他的眼神里的疑惑太刺人。

    顾慎本就觉得丢人,此时被他那眼睛看着就更感觉丢人。“都说了,我是大意了,大意了。”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比不过那家伙。“而且,我也没想到会在房间里他会提剑砍过来。”

    消息漏一点就够了。

    “谢殊在房间里砍得?”殷柳七窍玲珑心,房间里。肯定指的不是谢殊的屋子,也不是顾慎的。再把福叔和林浅絮的话连在一起,殷柳眸子冷了下来,“是谢殊在季笙的房间里动的手。”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这就说的通了,为什么顾慎会出现在苍雪峰。还拉着季笙不松手,众目睽睽之下进进出出。殷柳万万没想到,这一道伤口。不光扯出个谢殊,还扯出了季笙。殷柳感觉有些头疼。“你去找季笙干吗?”

    “又怎么跟谢殊动上手?”

    顾慎肆意妄为,是个招摇的货色。跟那个木头八竿子打不着。但是想起季笙那,温软的眉眼。顾慎就觉得那双含着水的杏儿眼,抬着眼帘瞧着自己。亮的很,撩的人有些心痒难耐,

    “瞧见个好玩的东西,想逗弄一下然后被削了。”

    削了还是想着。

    顾慎摸着脸上的伤。

    这话说的不对。

    倒不如说,就是因为削了一剑想的更深了。

    他天生反骨就是不服输。

    “少主说的好玩的东西,难道是指季笙?”顾慎什么都没说,但是他摸着脸,出神的模样,却又什么都说了。

    “不行。”殷柳脸色彻底冷下来。“少主喜欢谁都行,但是季笙不行。”

    顾慎气笑了,他面带煞气,一笑就更渗人。“难道我喜欢谁,还要经过右护法同意。”

    顾慎与他争的次数多了。别的殷柳都可以不在意,但是季笙不行。殷柳微微揉了揉额头,“季笙是荻秋宫的内应。”他言语阴沉下来,似乎颇为头疼,“她是凌霄派的叛徒,是树下安插在这里内应。”

    季笙是凌霄派的叛徒。而且是荻秋宫插进在凌霄派的内应。

    顾慎一腔热血,当头一瓢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想起季笙那张俏丽和善的不作伪的面容,难以置信。间谍善ihuo,两面三刀。

    这些人,顾慎从小在老爹身边间见得多了。演技炉火纯青,你想看什么做派能演什么做派。天真烂漫,痴心不悔

    挽袖,唱一段,比台上戏子都真的多。

    季笙是荻秋宫间谍。

    恰恰是顾慎最厌恶的人。更不要说,她还是凌霄派倒戈的叛徒,在顾慎心里更下层。

    怪不得,从不现身的殷柳。会与他说季笙不行。怪不得两人第一次见,季笙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像是畏惧,又像是惊异。三分畏惧,三分水色。再配上那样一张脸,勾的他心虚翻涌。

    原来是打着那样的心思,狐媚惑主,一招翻身。

    一步相差,步步差。

    季笙不知道此时,被人横插一手,顾慎想撕了她的心都有。两人之间发生的许多事情,都变成了她蓄意勾引,她的错。顾慎心下大恨,拳头一攥,手上避水珠被生生捏成粉末。顺着指尖簌簌落下,撒了一地。

    一片狼藉。

    昨日谢殊说晚上不用去偏殿,季笙歌今日便收了黑衣。谢殊身体看起来恢复不错,她也可以松一口气了。白日里左右无事,她也悠闲心开始照顾照顾自己。

    修炼修炼功法,翻翻几页书。季笙歌也不爱凑热闹,喜欢安安静静独处着,顺便理一下思绪。她坐在院子里小歇,这个时候日头正好晒在身上懒洋洋直让人想睡觉。

    突然破空一道声音,有什么利器夹带着杀气钉在她耳侧。

    这突兀的声音,季笙歌头皮一紧。

    那暗器擦着她太阳血划过去,吓得她一声冷汗。她一下站起身,忙四下张望。此时周遭寂静无声,除了地上没有化开的积雪什么都没有。

    没有脚印,没有声响。连一个不正常的污点都没有,安静的出奇。那枚暗器钉在她房门上,那不详的黑色,奇怪的纹路。让季笙歌感到眼熟而且不详。看看四下无人,拔下来打开快速展开一看。

    ‘申时,后山荒院’

    季笙歌心里嘈杂的厉害,她猛地把手上纸条握紧。

    落款的那个团熟悉她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怎么会是现在?

    这是魔教的消息。为什么会是魔教的消息。他们想干什么?她不是才给了情报吗?算下来,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仔细按时间算下来,其实并没有过去几日,季笙歌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魔教这么快会传讯给她。

    而且不是晚上,还是白日申时。

    她在凌霄派,白天去后山接头。这要是被发现,岂不是死的更快。

    嗷——

    她这一刻是真的感觉到心肝都在疼。她心里慌得很,呼吸都开始困难。强迫自己安定下来,攥着手里东西想了想。想起,昨日谢殊说的有新的消息与他说。稳了稳心神,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告诉他。

    但是这东西刚刚钉在她门口,现在去找谢殊太明显。

    季笙歌捏着手里的东西,想了想起身先进房间。

    谢殊给她玉佩,不只是进出凌霄殿的证明。玉佩也是传讯的东西,这也是季笙歌后面才知道。而且她还知道,那天砍伤顾慎的剑气也是凭借玉佩这个媒介。传音玉佩传的音像和幻影,按理说都是些虚幻的东西。剑气到底是怎么砍过来的,季笙歌到最后也没想明白。

    竟不是她的法器,她是一头雾水。

    季笙歌回到房间,她不确定屋子附近有没有人。她脱了外衫,佯装成更衣的模样,走到内室捧着玉佩用灵力传音。

    “怎么了?”谢殊此时在凌霄殿上,与邵恨秋面对面。他拱手站在下座,一身玄色衣衫,风姿卓越。头戴玉冠,面容俊美,身长玉立。躬身与邵恨秋,虚与委蛇。表面越平静,心里就越鄙夷。

    透过那张脸,谢殊仿佛都已经闻到那人身上血肉的臭味。

    脏的很,臭的让人恶心。

    “魔教与我传音了。”季笙歌的声音,是直接传到谢殊意念中。这是他重生之后,从尘封的清元禁海中取出来东西。凭借着辈子的记忆,少走了不少弯路。雕了块,玉佩随身带着。现在交予在那个笨鬼手中。

    “今日,申时。”

    申时就是现在。

    虽然对于那只笨鬼来说,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在谢殊看来时间正好。不露头,他怎么抓住他们。

    “去吧,别慌。见机行事。”

    季笙歌换了身衣服,心里有些沉甸甸梳了个利落的发髻。灵魂换了,皮囊也变了。这些变化不是一朝一夕展现出来的,而是慢慢改变。季笙的脸,与季笙歌原来模样本来就像。在这具身体里越久,季笙歌就感觉更越像。

    笑唇也渐渐回来了,眉眼舒展了。

    更要命是脖颈上,那一颗小痣也回来了。

    季笙歌对着镜子演习了一下,原主季笙木然古板的表情。

    这才带着东西出了门。

    后山荒院。

    那是季笙歌第一次出事的地方。记忆不太好,连带着山路都走的慢。白日里凌霄派的后山没有人。越往深处走,越是没有人。季笙歌低着头快速前行,然后小心翼翼跨进荒院。

    这里是山门弟子受罚的地方。

    季笙歌进去的时候,风萧萧吹一声。地上一片树叶,扬起,萧条的很。

    荒院没人。

    季笙歌用神识扫了一便确定了之后才往前走。她寻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身上隐身符摘下来。刚刚把东西收好,听到荒院门扉哪里一身响动。这是个三进出的院子,除了大门以外。内门锁着小门廊其实有好几个。

    季笙歌听到声音,鸡皮疙瘩起来了。忙抬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只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阵鸟鸣。

    她循着声音走去。

    她,看到个鹅黄色衣衫身量高挑的女子?没有想象中魔教之人,那是个背对着她坐着黄衣女子。穿着一身浅色的衣服,转过头来是一张姿容不起眼的脸来。见到那女子的时候,季笙歌以为此处有别人。正想着找个理由出退出去,却听到那人说了一句,“来了。”

    这人长了女人脸,但是说话却是男人声。

    一张脸,平平无奇,丢在人群中找不出来。没有任何特点,但是唯有,一双眼睛黝黑的惊人。里面酝酿着阴暗,带着几分轻蔑与鄙夷,咄咄逼人。

    这就是魔教的接头人。

    对上那双眼睛,就像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季笙歌被那双黝黑阴冷的眸子一瞅,整个人都有点毛毛的。跟顾慎谢殊,那种直白的杀意不一样。眼前这人,就像是一尾而艳丽的蛇,黏答答缠着你躯体爬上来,吐着芯子,鳞片刮过皮肤的恶心感。

    然后,滴着毒液,毒牙顶在你的皮肤之上。

    一点点咬穿皮肉。

    “你认识我?”眼前这人异常普通。但那双眼神又太古怪,季笙歌怕有诈。她被谢殊这么诓过,此时像是诧异一样稍稍抬头。她不善演技,却也没说谎。她是不真认得,眼前这个黄衫‘女子’。

    殷柳乔装成女子的模样。

    瞧着眼前,一脸疑问的季笙。

    他许久没有见她了,上次寒池匆匆一瞥。

    那个时候她刚刚从寒池里跑出来,衣袍微湿,鬓边松散,惊慌失措些风情。原以为是难得窥见的一面,如今意见,殷柳突然发现这丫头变漂亮的了。

    一改往日的。不再穿的灰扑扑,头发也不会整洁到,一根头发丝都不乱的古板。就穿一身简单弟子服,款款走来。似杨柳弱枝迎风摇摆,娇俏的很。这是一种内在变化。可能是因为心境,可能是因为什么事情,也可是遇见了什么人。

    总是这样的姿色,顾慎能看上也不奇怪了。

    殷柳的眸子深了些,他好像许久没有看过季笙。她在他心中,一直都是模糊的面目,变得鲜明起来。“你说呢?那日,肩膀挨了一掌,把脑子震坏了?”

    季笙见来人不伪装,忙跪下来,“属下见过,柳音大人。”这个名字,化成灰季笙歌都记得。这是她接头人的代号。但是话到出口时候,她还是在心里转了一圈。柳音这个模样,是在叫不出姑娘两个字。

    她整个人倒是松快很多,没有往日那种紧绷绷的感觉。殷柳一时有些探究深意,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他拒绝了她引起的变化,还是因为顾慎和谢殊。

    “大人找属下什么事。”靠的近,被那么双探究的眼睛盯着。头皮到尾椎骨,一条都是麻的。

    殷柳看着,季笙头顶的发旋,“听说你最近,与秦长老的小徒弟走的近了些。”

    来了。

    季笙歌以为魔教找自己是为了酝酿什么阴谋。结果柳音张口说,秦长老小徒弟。季笙歌心里一转的就知道,估计是因为顾慎引来祸事。“顾师弟,与我之间没什么关系。顾师弟生的俊俏,他哪个姑娘走得近了些,都有谣言。”

    她真与顾慎没有关系,这一点,她可以指天发誓。

    季笙歌从谢殊口中知道顾慎是谁。但是在殷柳面前,她不能透露一丝一毫。季笙歌顶着柳音的视线,心里反复默念的一句话。

    咬死不说,回家过年。

    季笙歌钻了空子,不会撒谎就不撒谎。就说真话,而且只说半截。所以脸上堂堂正正,没有丝毫慌乱。

    殷柳拿着一双不善的眸子,反复打量。看的季笙有些畏惧,但是那双眼睛里虽然闪躲但是没有阴影。他不信,季笙不知道顾慎是魔教少主。不过也不能肯定,因为顾慎确实生的俊俏招人喜欢,有谣言并不能证明,两人有关系。

    “那谢殊呢,与你熟识?”不让季笙缠着少主方法有很多。既然她不承认,殷柳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死抓着不放。

    “谢师兄。”提到那人,季笙歌微微抿了抿嘴。“熟识算不上,不过上次被谢师兄‘搭救’。一来二去,见面次数比较多”

    “见面次数比较多?”

    见面的次数比较多,就把少主脸削成那样?殷柳不信,他觉得季笙有所隐瞒。但是又不好直说,心下转圜了几圈,“谢殊喜欢你。”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

    就像他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一样。

    季笙歌都不知道,柳音从哪里得出的谢殊喜欢她。

    “不要撒谎。”多说多错,的季笙不说话,在殷柳眼中就像是默认一样。“你与谢殊走的近,就想办法走到更近些。把自己扎在谢殊身边,变成钉子。”

    他指的是,钉在心上的那种。

    这事来的巧,正好他觉得谢殊这个人有蹊跷。

    冷冰冰,幽深眼眸的中满是衡量。视线在她身上一寸寸划过。从眉眼,到面容蜿蜒而下直至,脖颈,身段

    就像她是待价而沽的物品。

    药谷寒池惊鸿一瞥,殷柳心头,呢微薄的一丝丝心动,远比不上季笙能带来利益价值。

    “谢殊怎么会看上我?”季笙歌如何听不出柳音的言外之意。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什么样?谢殊什么样?她又不是仙女下凡,看一眼,让人魂牵梦绕,牵肠挂肚。

    “我岂有那本事!”

    “有没有本事,那是你自己事。”殷柳垂眸,微微挑眉梢,“我只看结果,不论过程。”

    “我不管你,是用谗言,还是勾引,亦或者是脱了衣服爬床活着用些旁的手段,你必须成功。”以自身为武器,扎进谢殊心间。顺道的,断了少主顾慎不切实际的念想。把季笙歌变谢殊的软肋,趁机,监视谢殊与凌霄派的宗主顾清寒。

    一步一步,环环相扣。

    “你放心,若是能成功,你想要的好处,少不了你的。”殷柳言语言语略显得平淡,但是言辞间的威胁,却如望不见劲头的高山压的人透不过气。

    “功法,自由,任你选。”殷柳贴在季笙歌耳边,谆谆善诱。略显磁性嘶哑的声音,听在耳中像是魅妖停留在耳畔的呓语。

    听得季笙歌脑袋有瞬间的空白,喉咙阵阵发紧,后背泛起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不寒而栗。

    来的时候故作镇定,走的时候季笙歌倒是安静下来。踏出荒院,她整个人,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明明今日顶好的太阳,却头上顶却带不来一点暖意。季笙歌万万没料到,魔教这次来寻她是这个目的。

    而且她的上司,还是个男人。

    性别是假的,脸也是假的,柳音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季笙歌响起那个双眼睛,背后就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让她卧底在谢殊身边。

    好家伙,美人计。

    季笙歌想起来,柳音的话就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让那家伙如此看中自己。转念在想想自己现在处境,一朝从跑业务的变成双面间谍。这个职业跨度之广,让人实在是咂舌。她现在是刀架在脖子上,想不想动由不得她。

    罢了。

    回去再说。

    柳音许她事成之后,自由,功法可以任她选择。

    那个男人的话,季笙歌是一字一句都不信。

    自古以来内应都没有好下场。于凌霄派她是叛徒,于魔教她也是吃里扒外的货色。

    季笙歌清楚,等到事成的那一天。等到可能不是,功力大增的功法。等到的只能是,夺命的铡刀。

    她要是信了,才是真傻。

    心里压抑,连带脸色都有些阴沉。来的时候小心翼翼还生怕别人瞧见,回去的时候心事重重。

    倒是惹得躲在暗处的殷柳眸子的微有些深,暗中瞧了她许久。

    季笙歌不知道,魔教是如何知道她与谢殊走的近。她本来还想着怎么,跟魔教解释她与谢殊的相识。现在看来,她不用解释。倒是怎么想想跟谢殊说,魔教交给她的任务。

    这事来的不好,却也好。

    起码跟谢殊有关系,季笙歌找他也不用藏着掖着。还就真让谢殊一言命中,往后不用偷偷摸摸暗中爬墙了。季笙歌心下有些乱,她踩着枯枝慢慢往回走。身边路过许多弟子,都没有抬头。

    走到中殿的时候,倒是听到一声,清冷的男声,“阿笙。”

    她抬头去看。

    季笙歌站在中殿的台阶之上,她对面负责分发弟子分例的掌事大殿上,上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谢殊长的很好看,是那种让人不敢亵渎的好看。

    身着玄色长衫,腰上带织花锦带,头上带墨玉发冠。一头乌发似墨,剑眉星目。美人面,薄唇,唇色略淡,右眼尾一颗极小的泪痣。

    站在廊前,轻轻唤一声阿笙。冷清低沉的音调,有些疏远,却也有些别样的味道。这是季笙歌第一次,被谢殊这般叫。叫的她心底一激灵,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被谢殊知道一样。莫名奇妙的羞耻,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呸——慌个屁。谢殊肯定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

    季笙歌心里不抗事,心里虚,耳根子烫的有些发红。她卷着手帕捂了捂有些发烫的脸,微微顿了顿脚,这才往对面走去。

    两人这般模样,落在周围路过的弟子眼中。就像是她含羞带怯的奔向,惊才绝艳的大师兄谢殊一样。

    一时间激起千层浪。

    “谢师兄。”

    谢殊不知道魔教的命令。待到季笙歌走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整理好心情。

    虽然心里沉甸甸,但是面上还得带着笑。她这个人,悲伤痛苦都掩饰不好。但是因为职业习惯,笑的时候非常好看。

    职业毛病。

    就那么提着裙摆跑过来,昂头一笑模样。

    像是初开花的花蕊,在眼前瞬间绽放的娇艳。

    谢殊本来是意外见到她,叫了一声。本来以为她不会应,谁知道季笙歌竟然跑到他面前。这样也好,省的他可以去找她。中殿这里弟子也比较多,两人靠的近些。明日就没人记得她和顾慎那些事情。谢殊突然伸手,拉住季笙歌,就像是两人相识许久一样捻熟。

    “走,陪我一起去药宗。”两人站在一起处。谢殊突然握住她的手,搞得季笙歌整个人有点不自然。近的能闻到他身上墨香,能看到他袍子上暗色丝线绣着的图腾。袖口,腰身点缀着珠玉,越发显得整个人清俊出尘。

    “你放松点,这个表情好看,我绑架你一样。”

    外人看着是,郎情妾意。

    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谢

    殊低头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身侧轻语。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带着季笙歌指尖。不含□□的那种,轻轻牵着,带着她到自己身边。

    垂眸,言辞间,略有些清冷。脸色看起来比前几日好了许多,但是唇色淡淡。说着话抬起眼来,越发显得漆黑的眸子幽深似寒潭。

    她想什么!

    季笙歌恍然反应过来,以谢殊的姿色,耍流氓才比较奇怪。

    他找她定然的有事,去药谷估计是跟上次那堆药材有关系。

    正好,她也有事要与谢殊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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