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
她最终还是跑了。
眼睁睁在他面前，回头歉意一笑之后，跳下去。
顾慎持刀绊住他，谢殊迟了一步。
伸手去抓，便是抓了一手幻影。眼睁睁看着她身影的，在指尖幻化成原因。
起起落落。
在眼前丢失，还不如见不到。
此真时谢殊只觉心口撕烂的鲜血淋漓。心口空落落的，眼前魔障丛生。他抿起的嘴角，渗出一缕殷红的血。
一夜的患得患失。
没有所谓的身不由己。
原来她，就是要抛下他。
即使见到也改变不了，她义无反顾的离开的事实。
可他居然天真认为，她竟然是乖巧人。
谢殊唇齿生寒，眼前魔障丛生。
那张娇俏的面，那张鲜红的唇，吐出回旋在耳畔的‘甜言蜜语’。加上曾经过往的经历血色人性，扭曲成挣脱不掉的旋涡，拉着人寸寸往下落。
假的。
全是假的。
所谓真情，一刻真意都没有。
她做过的事情，她说过话那些对自己所谓的付出，也可以原样不动捧给别人
原来是这样。
“呵呵呵呵”
谢殊笑了，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笑。他堕魔之后依旧保持的理智，分崩离析，心里扭曲的杀意，与黑暗终于沾了顶峰。此时他悬在空中，压抑的魔气暴涨。额间魔纹瞬间拉长。
他突如其来的撕毁伪装，一瞬间将所有弟子与长老都震惊在原地。
因为谢殊不是简简单单的堕魔。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魔修。
谢殊墨发在飞，寒潭似眸子红光更渗人，薄唇没有什么血色。手上破口上渗出的血色，越发显得那张清隽的脸惨白，有一种破碎却疯狂的美，
“我要杀了你。”
谢殊冷冷开口，看着顾慎目若利刃。
说罢。
他终于从乾坤袋中召唤出屠人归。
画满符咒的碎布封印终于解开，屠人归的身影再次出现，趴在谢殊持剑的手臂之上。
捧着脸，咧着嘴露出，森冷的尖利虎牙嗜血的笑
魔气滔天汹涌而来。
说罢挽了剑花，挟着雷霆之势便朝着那顾慎刺去。
谢殊势要取顾慎性命。
顾慎怎么挡的住！
顾慎也没料到，谢殊竟然深藏不漏。他身为荻秋宫的少主，也从未料魔教还有这般人物。强者的威压将他按在地上，身体在强压之下却动不了。眼睁睁着谢殊提着黑漆漆魔剑，逼至身前。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殷柳从斜下冲出来。
他认出来了。
地宫里狂暴的魔气，就是谢殊手中那把黑漆漆的魔剑。
殷柳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那东西非凡品，很危险。而且谢殊还要对少主下杀手。殷柳此时也不管会不会暴露身份，顶着长忆面貌出手。随是二十多的青年男子，出手魔道招数，而且是金丹期的巅峰的实力。
诸位在场数位长老，任谁都没想到。
凌霄派中，竟然藏着两个魔修。
就在他们眼皮底下。
谢殊上辈子碎虚境，这辈子心动境，即将踏入金丹。按境界来说，谢殊与殷柳交手，抵不过。但是谢殊杀人如麻，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被修为困住，也不会一朝成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殷柳不甘小看眼前人。
此时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暴露身份。拦住顾慎身前，顶着长忆的身份，出手确是魔道的手法。
金丹期顶峰的实力。
与谢殊不过刚刚斗个平手。
更不要说，谢殊手上神兵利器，殷柳现在一身伤。
他就知道，那丫头留不得，要坏事。
殷柳这种时候也无暇顾慎到底做了什么。
谢殊堕魔。
凌霄派的局势瞬间变得浑浊，此地已经不能就留了。心中想透了，殷柳带着祭出玲珑塔法器，无数从天下各地收罗妖物魔兽从玲珑塔中漫出来。扑向持剑的谢殊。
殷柳一把抓起被，压在地上起不来的顾慎。
“走”
数月之后
江渔镇，日落时。
季笙歌带着帷帽，手里提着刚刚从水里，斩下来的低等水妖头颅。丑陋的面容，青紫色皮肤，黏腻腻的血，顺着断口一滴滴落在地上。季笙歌面色平淡，把头颅收进乾坤袋。
镜渊镜面沉沉如水，飞溅上去的斑斑血迹逐渐被吸收。
水妖的魂魄，像是纸扎的半透明小人，两只爪子胡乱扒着镜渊的边沿凄厉挣扎，身子大半截被吸了进去。非人的青紫色身躯拉的极长。
那场景着实吓人。
但季笙歌已经习以为常。
她是修士，而且镜渊吸食的都是妖兽魔兽的魂魄。
她没那么圣母。
魂魄归它，肉身归她，分工默契。
拿到这个水妖的头颅，就可以换三百赏金的晶石。对于现如今，逃跑数月。手上那颗内丹出了之后，季笙歌换来晶石已经用的差不多。囊中羞涩的她现在要钱就只能通过悬赏令赚点晶石。
这一单赏钱丰厚。
这只水妖，常年江渔镇的镇江中作威作福。
它本来修为不高，往年以落水之人性命为食。日积月累小有所成，现如今竟然胆大包天，候在水边伺机托人下水。
到如今已经二十余人遇害。
周围镇民，惶惶不安，夜不出门。江边，井口都不敢去，连平日饮水都要走到，极远的地方去担。
季笙歌接的就是这张赏单。
按理说水妖，不算什么大妖，不值三百晶石。但是这妖物，吃了活人。尝到了人味，就跟品了人参果一样。体验到了乐趣，修为大增一发不可收拾。
水妖战斗力并不是特别高。
难对付是它生活在水下。水妖在水中少有敌手，而且力大无穷。一头如海藻一样纠结在一起的头发，无数根，像是水下长出水草。只要踏入它的狩猎范围，就会从四面八方缠上来。
叫人逃脱不掉。
这么凶险的东西，虽然还是妖物的模样，但是已经生了灵智。
开了灵智，镜渊就克它。
果然如季笙歌所料，她刚刚潜入水中，那鬼东西就闻风而动来势汹汹。季笙歌直接转身召出镜渊，把那水鬼拖进去。妖物的灵智不高，普通的幻影对他们影响不够。
既然这样，就让它直接镜渊镜像的威力。
妖物也有惧怕东西，不用多时。
镜渊就把那水妖魂魄撕出来了。徒留，没了灵魂的肉身，丢弃在岸上。
季笙歌在江渔镇上，她在清溪河的上游密林中。
她穿一身白色常服，没了凌霄派的印记。剪了一截长发，也不用端着原主季笙的腔调说话。一身白衣，一柄短剑，一顶帷帽。看起来利落干净，颇有几分风流逍遥模样。
往后余生。
她只是季笙歌。
做完这一切，天色渐晚。季笙歌原地就在，这上游河水中洗了手。
萧条河畔，林木深处天色渐晚。
“这位道友。”
季笙歌正在洗手。
三个来人从密林后面的小道中现身。“请问道友，此地被可有妖物作祟。”
两男一女。
池宿抱拳出声。他们是玉清山弟子，结伴下山修行历练。两人一女，面貌气度结为上称，衣着华美的，颇有仙侠风范。
“在下，玉清山弟子池宿。”池宿抱拳以示友善。
季笙歌闻声回身，半蹲着正隔着帷帽，不动声色打量他们。
池宿出声，燕娇儿见她放在心尖尖上师兄问话。季笙歌却只是蹲在地上瞧，看着三人并不回答，言语间难免有些不客气。“池师兄何必问她。一看此人就是个碌碌无为的三修，可能只是意外途径此地。”
燕娇儿骄纵。
她拿眼睛瞟一眼，就知道季笙歌穿的差，身上也没宝贝。
一看就是个修为低的穷逼。
燕娇儿难得与池宿师兄下山历练。她心里十分倾慕对方，下山历练也是想增进感情居多。对于斩妖除魔这种事情，燕娇儿其实的不太上心。跑了一路早就累了，现在就想找个地方休息。不想在这个穷乡僻壤的林子里喂蚊子，“师兄何必问她。”
燕娇儿嘟着嘴抱怨，一跺脚。
骄纵但是可人。
“不得无礼。”池宿明显有大派的风范。他每次只要与女子搭话，燕娇儿都像是吃了炮仗一样。总是用言语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叫他十分头疼。“这位道友”
“你们若是找那只水妖的话。”
“就不用找了。”
女子温柔的声线，并不是十分好听，但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天黑了，帷帽有些遮挡视线。季笙歌撩开帽檐，露出底下半张清丽娇俏的美人面，微微一笑，“被我杀了。”
穷乡僻壤，粗布麻衣的散修，竟然还是这等姿色的美人坯子。
触及季笙歌的脸，看的燕娇儿瞳孔一缩。立马转头看向池宿师兄。池宿也没想到，帽围之下，竟然是个面貌如此清丽娇俏的女子。
虽是衣饰简单。
却难掩姿色，更添几分素雅风情。
池宿先是一愣。
然后就看到有一丛鲜红的血迹，顺着草地流了出来，流到了季笙歌脚下。
血冒出来的地方，草木茂盛遮挡的严严实实。
池宿跟着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到后面水妖巨大身形。鱼不鱼，人不人，青紫色的皮肤，背上有尖刺，身上生有鳞片。浑身无伤，就是脑袋叫人剁了去，留下偌大一个疤痕。
哗哗冒血。
“哎呀！好吓人！”燕娇儿自小被捧着，她见季笙歌生的貌美，怕池宿看中她，身子只往师兄身上凑。
饶是季笙歌都感觉无语。
池宿明显尴尬了，“斩妖除魔，本就是这样。有什么好吓人！你若是不习惯可以不看！”说着就要把燕娇儿推开，然后燕娇儿缠的更紧了。
季笙歌无意于她们多话，她洗干净手，抄起寒蝉。这次手起剑落，刨开了水鬼胸口。从里面扣出来了个冒着华光莹绿色内丹。她握着短剑，捏着内丹。顺手弯腰在水中一摆干净，便收入乾坤袋。
这生猛程度，叫燕娇儿也没了话。
季笙歌生的再美，一点女子娇俏都没有。看到她就会想起，她手起刀落的样子。
“道友好身手。”池宿被季笙歌的脸晃得一愣，又佩服她身手利落，心生好感。“既然水鬼被杀，我们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天色渐晚，道友不如跟我们一道回去。”
“路上结伴也安全一些。”
多事之秋。
数月之前，修真界发生了件大事。
凌霄派霁月风光的大弟子堕了魔，发狂要杀人，被凌霄派长老练手追杀。交手中一剑斩碎了凌霄派中殿玉龙石板，全身而退。一时间各名门正派为之大震。
魔教士气大涨。谢殊惊才绝艳，堕魔就是心动境，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魔教巅峰。
所以正道魔道之间原本安稳的局势瞬间撕烂动荡。
原本被压制的魔教起了霍乱之心，缕缕有邪魔外道踏入人世间霍乱，，各仙门弟子也开了山门放弟子下来除魔卫道。
现在就是混战。
入了夜之后，容易出事。
季笙歌今日心情好。
她喜欢燕娇儿那张颇为艳丽脸。面若芙蓉，眉若弯月，殷红一点唇，分外娇艳。
“好。”
“那我们走吧。”林木说话。
他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不丑，长得很坚毅，有些黑。他说话的时候，是看向燕娇儿的。但是燕娇儿明显不喜欢他，眉宇间嫌弃的很明显。
这明显是一个，她爱他，他爱她的故事。
幸运的是，他不爱他。
不然季笙歌可以原地吃瓜，会更开心。
四人结伴往江渔镇上走。
到目的地时候，已经到了夜里。这个时候，发赏金的门衙早就关门了。季笙歌看了下紧闭的门扉，被池宿回身叫到，“季姑娘，明日再来吧！”
季笙歌告诉池宿，她叫季歌。
池宿这人明显正直，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上一个这么相信她的人
季笙歌恍然想起一张清隽的脸
她眸子微微深，睫毛轻颤，抿了抿唇，提步跟上。
江渔镇不大，整个镇子只有一个客栈落脚。季笙歌和池宿三人，就投宿在此处。季笙歌与三人在堂下告别，池宿转身就走。燕娇儿到是扭腰跟上，临进门的时候别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
‘不许靠近我师兄！’
几个大字，就差点写在脸上。
萍水相逢，她对燕娇儿的师兄一点想法都没有。
她有师兄！而且她的师兄比燕娇儿的师兄帅！
就是现在关系不太好了。
不。
可能不只是关系不太好。
谢殊可能恨不得杀她而后快。
“季姑娘不用在意，燕师妹骄纵了些，她心不坏。”林木出声，他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个背景板没什么存在感。
此时他与季笙歌说话，季笙歌到笑了笑。
“少女心性。”
“我懂。”
少女的喜欢，是带着仰慕的。喜欢了就觉得自己喜欢的人，天下无敌，走路都带着金光与众不同。但是她的爱人，在别人眼中其实普通的人。时间长了，燕娇儿会明白的。
而且她是过客。
待不了几日就要分离，燕娇儿更不用担心。
季笙歌与林木拜别便回了房间，她的屋子与三人离得远。
季笙歌进门之后就松了口气。
她今日其实有些累了，催动镜渊其实很耗费灵力。更不要说发动镜渊幻境，她摘了放在桌上。
喝了口水，倒头就睡
突然掐住她脖子的苍白修长的手。季笙歌感觉到异样，猛地睁开眼。漆黑房间，狭窄的床铺之上，她身上压着一个人。
“为什么”
“为什么？”混乱的言语，清冷声线。嘶哑时候听起来有几分战栗，季笙歌感觉那人苍白的手指死死扼住她的咽喉。又恍惚觉得那人捧着她脸，西密密的吻。
炽热却疯狂。
落在她面颊和耳侧。
呼吸炽热，声音带着颤音，行动间侵略意味严重
但是却有一滴，又一滴的泪，落在她脸颊，眼眸中，的嘴角上，最后流进她侧颈上
那人掐着她也抱着她，声声质问，状若癫狂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季笙歌想抓他，却抓不到他的手。她感觉呼吸不畅，身体的撕扯感越来越眼重。就在她沉浸在这座泥潭鬼影中挣脱不出的时候，埋在她侧颈的人忽然抬起头来。
“为什么这么对我？”厉声，红眸，眼角带血。
苍白一张极清隽精致的面容，血珠子顺着眼角滚下来那一刻。
看的人近乎心碎。
季笙歌一哆嗦猛地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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