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就是大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隋知被他这句话吓得呼吸都通畅了几秒。
但她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算把她宰了按斤卖,也卖不出这顶奢钻石的价格,肯定是大佬身价摆在那里,所以强行把她的身价拉高。
隋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自觉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回到庄园,两人分别从车的两侧下车,谢徊遥遥望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抬起下巴,指向灌木丛旁的垃圾桶:“我扔?还是你自己扔?”
什么?
隋知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脏东西,不止是说说而已。
风吹起长发,拨乱到眼前,将眼前的景象割成四分五裂的碎片。她把头发捋到耳后,却觉得现在站在树木阴影下的谢徊,更可怕了。
隋知猜测,是谢徊跟赵谨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矛盾,所以他才容不下赵谨,和赵谨送的东西。
想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谢徊对喝醉后赵谨的嫌恶,隋知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测。
赵谨在燕城说句呼风唤雨不为过,要是被他知道她把他的礼物扔了,她后半辈子都别想安生了。
但是。
眼前的男人比起赵谨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惹了他,估计就算死了也要被拉起来鞭尸。
大佬和巨佬不可兼得,两个人她注定要惹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聪明的隋俊杰选择投靠巨佬。
她吸了吸鼻子,把价值连城的戒指递到谢徊面前,并在心里祈祷着,他只是要她一个态度,而不会真的把这么贵的东西扔掉。
谢徊的视线在她脸上梭巡,目光淡了淡,声线低冷:“很喜欢赵谨送你的礼物?”
风在地上打了个旋,卷起落地枯黄残叶,隋知跟着打了个哆嗦。
她一直很怕他低沉的嗓音说话,会仿佛周遭气压都跟着被他压低,本来就犯着鼻炎,被这么一压迫,隋知窒息到快要晕眩。
被迫牵扯进大佬恩怨的隋俊杰纠结了好久,最终欲哭无泪地如实答道:“他送的东西,贵啊!”
夜里寂静,晚风吹动庄园湖面,泛起浅浅涟漪。
谢徊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数秒,倏然扬了扬唇角,无声轻哂。
他修长的手指捻起她手上的盒子,随手扔进垃圾箱:“我送你更贵的。”
-
谢徊公事私事繁琐,平日里很忙,尽管两人共住同一屋檐下将近一个月,但隋知都没怎么见过他。
不过这样对于隋知来说正好不过,她非但不觉得尴尬,而且家里的佣人对她就像对待真正的女主人,好吃好喝伺候着,让她这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时间一转眼到了六月,绥陵相关文献搜集完毕,澹台教授定了周六回绥陵工地。
晚上下班,隋知回家打包行李,正好撞到前来家里送婚服的人。
他们小心翼翼地捧着梨花木盒,将木质礼盒归整有序放在客厅,隋知数了一下,一共四十九个盒子。
等他们走了,她凑过去,随机拉开其中一个,看见里面绣着纻丝麒麟的大红喜服。
隋知惊艳的“哇——”了半秒,本想去感受一下喜服的布料,抬起手,却看见自己的指尖激动到不受控制地轻颤。
隋知在心里唾骂自己一句没出息,然而骂归骂,她担心会把婚服弄坏,还是攥了攥拳头,收回手。
这么好看的婚服,不知道两千年前小李太后大婚,穿的是不是这样的?
嗯?
怎么突然想到她?
估计是写太多资料,人都着魔了吧。
隋知摇摇头,准备去洗漱,没想到一回头,看见了她那位日常不归家的未婚夫。
修长挺拔的身形,剑眉星目,光是站在那不说话,就令人心生畏惧。
她吓了一跳,无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蝴蝶骨“嘭”的一声撞在木盒子上。
谢徊快步上前,扶住最高处的盒子,没来得及躲开的隋知猝不及防撞进他硬实的胸膛。
“掉下来了。”他说。
离得这样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在说话时,喉结带动胸腔的震动。
记得上一次赵谨离她这样近时,她厌恶到一脚把他踹出去,可是这次轮到谢徊,她竟然完全不反感。
还是谢徊主动往后退了半步,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
“对,对不起啊。”隋知毫无章法的道歉,“您怎么来这了?”
刚说完,她就觉得这话说得不对了,这是他家,他当然能来了。
好在谢徊没在意,也或许是懒得和她计较,他解着衬衣袖扣,不咸不淡地说:“衣服做好了,我回来看看。”
“哦,这样啊,咱们什么时候结婚呀?”隋知说完,顿了顿又补充,“我的意思是,假结婚。”
“周六。”
这下隋知面露难色,周六她要回绥陵。可是婚又不能不结,求人办事,哪有挑日子的道理,而且这事隋文瑛都催了好几次了。
谢徊看了她一眼,用眼神无声询问“是不是后悔不想结了”。
隋知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生怕他会不高兴,连忙接话:“我知道了。”
话虽然说出去了,但是到了晚上,隋知还是陷入了疯狂纠结中。
绥陵惊现于世,可以说是震惊了整个国内外考古界,多少人想看都没机会,她如果不跟着考古队一起去,万一被当成无心工作把她开除田野考古组怎么办。
哎他妈的!
气死她了。
事要不来都不来,要来一起来!
隋知翻了个身,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出发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这样她就可以同一天做两件事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她看着群消息里“下午三点半科研所集合,不能迟到”的消息,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俗话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隋知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在实施之前,她给她那位堪比感情专家的好朋友发了条微信。
隋知:【姐妹姐妹!如果我有重要的事需要求我未婚夫,你觉得我该怎么说比较好!】
程以岁那边秒回:【用嘴说】
隋知:【……】
程以岁:【那就穿上情/趣/内/衣说吧】
这个想法倒是跟隋知不谋而合,但情/趣/内/衣不像话,她开灯下床,从尚且空旷的衣柜里拿出一条白色的真丝吊带睡裙。
真丝材质轻薄熨帖,隋知不想这副样子被家里其他人看见,刻意举起胳膊,挡住胸口。
五月的天还没那么热,但隋知体质不怕冷,穿着吊带睡裙跑向二楼的她,像黑夜里悄然绽放的白百合。
到了男人房间门口,她把胳膊放下来,扣了扣门。
来开门的谢徊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没系扣的袖口向上翻折,堆叠出质感的褶皱。这身打扮,使他看上去没那么难以接近。
看见她,谢徊的表情难得有了变化,眉梢一扬,却也很快松懈下去。
他见怪不怪地勾住她睡衣左边的带子,食指毫无阻碍地摩挲擦过上面细嫩的皮肤,像是在调/情,声音却是与手上动作反差极大的冷硬:“这是什么?”
第一次做这种事的隋知心脏快要跳出皮肉,她低头看了一眼心口上面那颗红色的痣,咽了下口水:“就是一颗痣,从小就有。”
谢徊没在这颗痣上过多纠结,话题就此结束,空气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默……和尴尬。
沉默的环境,和游刃有余的谢徊,令隋知更加紧张,她手脚冰冷却没得选择。最终心一横,凑上前一步,两条藕臂环住了谢徊的腰。
——她抱住他,身体柔软地贴上去。
谢徊双手插兜,不知道是预判了她的行为,还是对这样的投怀送抱已经见怪不怪,冷淡问道:“怎么了?”
“那个。”隋知紧绷着,“我……周六要回绥陵,所以想跟您商量一下,我可不可以结婚吃完中午饭,两点半就走呀?”
她说完,绝望地闭上眼。
在她的想象中,这句话本来应该风情万种而又顺理成章提出来的,没想到实际上被她搞得这么僵硬,不仅一眼被看出来,还一副目的性很强的样子。
就在她以为谢徊准备叫保安把她扔出去的时候,听见他淡淡地说:“可以。”
咦?
这么好说话的吗?
谢徊拍了拍她缠在他腰上的胳膊:“可以松开了?”
隋知紧张地松开手,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她似乎感觉到了,谢徊并不喜欢她这样。
他能答应,好像只是不希望她抱太久。
也是,结婚只是互相帮助,他并不喜欢她。她想,或许,他是真的很喜欢那位真正的未婚妻。
谢徊懒懒地靠着门框,下了逐客令:“不早了,去睡吧。”
隋知屈辱地咬住下唇,转身跑向楼梯。
可是她转念想到,她三番两次依赖他的庇护,他都一副冷淡到刀枪不入的样子,忽然又泛起别样的情绪。
记得隋文瑛曾经说过,人到了高位,就只剩下利益交换,接近你的人都是为了换取利益,没人会真的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可此时的她很想告诉谢徊,除了有求于他,其实在心里,她是信任他,愿意站在他这边的。
连下了两级台阶,隋知回过头,看见谢徊仍站在门口。
卧室的暖光反打在他身上,使他的轮廓氤氲而不真实。
隋知停下脚步:“对了,我之前,不小心听到过您的谈话。”
谢徊没看她,漠不关心得像是走个过场:“什么?”
净化器工作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格外有存在感,他这个态度,让隋知感觉自己好像正在被庞大的机器凌迟:“好像是,要把谁迷晕……”
谢徊漠然抬眼:“然后?”
隋知牵起自己微僵的嘴角,努力做出无害的样子:“没什么然后,就是,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谢徊神色从容,脸上写着就算她告诉别人,他也不在乎,仿佛一点没察觉到她在表忠心。
隋知自讨了没趣,讪讪耸肩,扭头继续下台阶,很小声地嘀咕:“反正要被绑架的也不是我。”
谢徊闻声,低低笑了下,终于来了兴致,意味深长地反问:“你怎么知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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