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者自清,何况是面对父母。
秦飞云事无巨细,把梁琴鼓动她嫁给沈鸿煊不成,就想借机败坏她的名声,以破坏与陈王定下的婚事,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等所有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等候秦颂决断。
“如此说来,倒也没有府里传得那般不堪。”秦颂语气和缓,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你起来吧。”
得到“赦免”的秦飞云,看见宁诗宜拍着身边的位置,站起身,顺从地坐了过去。
“这个陈王也真是,婚事定了还偷偷摸摸的,有什么事直接登门不就好了,还搞大半夜翻墙那套!咱们家是不让他进还是怎么地?我看他是江湖生活过惯了,早把自己的身份忘光了!”
冤有头债有主,得知真相的秦颂,没有再责怪自己的女儿,反而把一腔抱怨都发泄到了沈安之身上。
惠帝脾气温和,做皇帝也很随意,生的儿子也大都随了他,所以朝中大臣并没有把他们当成神圣不可侵犯的皇子,甚至还能开开玩笑,是以秦颂才敢对沈安之如此随便。
“他伤得重吗?”抱怨结束,秦颂终于想起来关心沈安之的伤势。
“伤可见骨,只是他自己好像不太在意的样子。”回想起那晚的事,秦飞云心有余悸。
爱女被救,秦颂对沈安之的感激自不必说,即便对方是准女婿,但一码归一码,该有的礼节不能忘了。
“飞云,改日我把陈王请到府上来,你当面谢谢他。顺便告诉他,有什么事直接到府上来,不要再偷偷摸摸地翻墙了,要是被有心人看到,又要大作文章。”
要说有心人,府里就有好几个。梁琴作为秦颂嫡妹的女儿,又是韩氏亲自接回来的,即使她对秦飞云不满,在背后搞小动作,只要不危及人命,秦颂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知道了,”秦飞云乖巧地点头,想起巷子里发生的事,又问,“父亲,那天的几个异族人,您能帮忙查到吗?”
秦颂一拍脑门儿,“你不说我倒还忘了,那天夜里发生了一起人命案。虎威将军刘大人的侄子一家被人灭门,连刚出生的婴儿都被杀害。刘大人侄子的住处,就在你们遇袭的巷子不远,现在刘大人发动部下全城搜寻,你提供的线索十分有用,等我报给刘大人再作定夺,如果是同一批人,等抓住了可能还要你去现场指认。”
“那是自然。”秦飞云点头答应。
那晚他们遇到匪徒时,那些人正在换夜行衣,肯定是准备杀人放火的,幸好他们跑得快,想不到如此近的距离,竟然有灭门惨案发生。
如果他们没有躲到如归楼,而是跟踪匪徒,是不是刘大人的侄子一家就不会被杀?小婴儿也可以捡回一条命?
但那天沈安之受伤严重,单凭她一个人是打不过那么多匪徒的,她有多大本事?不是在京城打得过几个世家子弟,就可以称雄武林的。
异族人在京城行凶,这是秦飞云前世没有经历过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被沈鸿煊关在皇子府,断绝了消息。这件事还得去问过沈安之,说不定对方知道更多。
重生后,秦飞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复仇上,对外面的事情都不大关心。现在时局发生变化,她必须在提防梁琴和沈鸿煊的同时,还要留意城内的异族人行踪。
作为大盛国人,武将世家的出身,秦飞云不允许自己置身事外。因为一旦国家覆灭,她的仇恨极有可能被战事裹挟,到时候沈鸿煊的结局,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生活在国公府,秦飞云的大局观秦颂倒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另一件棘手的事。
看到秦飞云眉头紧锁,秦颂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你祖母病了,你抽空去看看吧。”
韩氏生病,无非是那天的圣旨内容不如意,秦颂心里比谁都清楚。如今过了好几天,韩氏还没有缓过来,不让她找个地方把气撒出去,是不会消停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圣旨的事全因秦飞云而起,只有秦飞云去,韩氏才能消气,才能不作妖。
太大的事韩氏不敢做,但发发脾气,恶心一下别人总是可以的。
以前,韩氏就到处散播秦颂慢待嫡母的谣言,闹得人尽皆知。为此,秦颂还被惠帝批评过好几次。
大盛以孝治国,官员要是担上了“不孝”的名声,就等于自毁前程。韩氏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有恃无恐。
“你还是去一下吧。”看到秦飞云不做声,秦颂催促道。
之前在花园里,秦飞云听彩翼说韩氏高兴得很,清早起来还哼小曲儿,才这么一会儿功夫,韩氏就病倒了,不是装的是什么?
想到彩翼,秦飞云的心中又浮现出疑问,“父亲,关于那次被拐的事您还记得多少?”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秦颂端起茶杯,以袖掩面。
秦飞云见状,又问宁诗宜:“母亲,您呢?还记得吗?”
宁诗宜咳嗽一声,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那么多?只记得当时大家都很着急,谁知道过了一个月,你自己就回来了。”
看到秦飞云愣神,宁诗宜又说:“陈王殿下不是说,是他救的你吗?你们现在都定亲了,找机会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嗯。”秦飞云垂眸。
那年她五岁,被一个满脸伤疤的人带走。起初,她被那人安排在一间破庙里,住了几天后又被带到山上,住在临时挖的一个地洞里面,上面盖满了枯草。
那人不说话,除了偶尔打猎,平时都守在洞里。直到一个月后,那人突然被同伙叫走,之后再也没回来。她等了很久,后来因为肚子饿,一个人到外面去找吃的,才偷偷跑下了山。然后被父亲的部将遇见,被送回到家里。
五岁的记忆太过遥远,很多事情秦飞云都守在想不起来了,唯独对山上那个地洞记忆深刻。因为父女关系不好,这件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更没有理由被梁琴知道。
如今梁琴不仅知道了,还到处散播,而知道真相的秦颂夫妇又不愿开口,这让秦飞云不得不怀疑,绑匪就在自己府上。
秦颂饮完茶,看到秦飞云还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问她:“你去还是不去?”
扪心自问,秦飞云自然不想去。韩氏为人讨厌,偌大的国公府,除了韩氏的亲儿子,就没人不讨厌。但讨厌归讨厌,秦颂都问了几遍了,这个面子总还是要给。
不就是探病吗?她又不是没做过,韩氏的套路她在前世就经历了无数,等去了福亨居,添堵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爹,我去,我现在就去!”秦飞云眉飞色舞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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