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沁兰不知道对面有什么热闹好看?不过沈鸿煊相邀,她也不好拒绝,便起身一同下楼。
出了如归楼,大街上熙熙攘攘,行人商贩比平时要多得多。沈鸿煊怕打草惊蛇,走到桥边的一棵柳树后面就停下了,拉住吴沁兰不让她继续往前。
此时,酒肆中似乎起了争执。
韩立连番几次要向秦飞云身边靠近,都被秦飞云挡了回去,被拒绝了几次后,竟然拉住秦飞云,将她从座位上带起。
“这个人想干什么?”吴沁兰义愤填膺,“人家好好的一个大姑娘,他干嘛在这里拉拉扯扯?”
沈鸿煊不想吴沁兰还有这样多的同情心,心中不爽,嗤笑道:“一群下等人喝酒的地方,她若真是个好姑娘,又怎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我看八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吴沁兰接了吴文华的嘱咐,要把沈鸿煊拉到己方阵营来,自然不敢忤逆。她见沈鸿煊好像不大喜欢那名女子的样子,便换了口风道:“沁兰无甚才能,又足不出户,不过是信口一言,哪里比得上沈公子见多识广?沈公子说是这样,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哈哈,沁兰小姐太过谦虚了,京城谁不知道你的才名?”沈鸿煊被捧得飘飘然,溢美之词不受控制就飘了出来。
恰在此时,秦飞云的手又被韩立拉扯住,露出洁白皓腕,周围的酒客见了,都交头接耳起来。
不仅如此,店外也有好事者聚集,对着店内指指点点。沈鸿煊心中得意,觉得到了羞辱秦飞云的好时候,当下也不躲藏,拉着吴沁兰就往酒肆里冲。
“淫妇!”沈鸿煊一声断喝,拦在秦飞云面前,“你与我兄长三媒六聘、上表青天,竟然敢背着他到外面找野男人,我看你是不把我们沈家放在眼里!”
韩立正愁不知道怎么对付秦飞云,一见沈鸿煊来了,瞬间有了主心骨,当下也不犹豫,将秦飞云往身后一拉,对着沈鸿煊就骂:“你是什么东西?也赶到这里来撒野!我与秦姑娘情投意合、互许终身,哪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沈鸿煊虽然被骂,却也知道韩立是在演戏,不仅不生气,还觉得韩力十分上道,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高兴之余,立即接过韩立的戏码,往侧边一闪,抓住秦飞云另一只胳膊。
“诸位快来看啦!这是我兄长未过门的媳妇儿,如今亲事未成,这女人就敢在外面勾三搭四,以后过了门,还不把我沈家踩在地上欺负?今日诸位都是见证,且让我把这贱人扭送到官府,断了这一门亲事!”
几声高呼,酒肆门口又多了几层看热闹的闲汉,大家嘻嘻哈哈,对这样的家门丑事最感兴趣。
沈鸿煊又吼了几嗓子,感觉连日来的怨气都消了大半,才开始把秦飞云往外面拉。
然而这秦飞云力大无比,他费了好几次劲都没能把人拉动,不禁怒火中烧,指着秦飞云的鼻子骂道:“无耻贱人!死到临头,还想逃命不成?你做下这等丑事,就该知道有这样的后果!”
韩立见状,拽着秦飞云的胳膊拼命往后拉,口中也念念有词:“秦姑娘是我韩某人的,你别想从我身边把她带走!”
二人你来我往,一人拉住秦飞云一边,在酒肆中上演“二男争一妇”的绝世画面。
酒肆中下等人太多,吴沁兰怕惹了浊气,只敢在门外站着。
关于秦飞云“夜会外男”的名声,她早就从沈鸿煊的口中听过数次。以前她以为沈鸿煊是因为兄弟间不和,才诋毁自家嫂子,今日跟来看热闹,才知道沈鸿煊句句属实,秦飞云真如传言中所说,是个人尽可夫的下贱女子。
吴沁兰想再听个清楚,却被越来越多的闲汉往边上推搡,几乎快没有立足的地方。
眼看沈鸿煊还在里面,她孤身一人,只好捏着鼻子往酒肆里挤,一边挤,一边对着里面喊“沈公子”。
周围的闲汉听到这般娇俏的声音,见是个衣着华丽的漂亮姑娘,也不好再争,纷纷让出空位,把吴沁兰让到酒肆里。
此时正是沈鸿煊人生中最得意的时候,曾经瞧不起他的人,被狠狠地踩在脚下。听到吴沁兰的呼唤,他才想起来,还没有在秦飞云面前炫耀新欢。
“吴小姐。”沈鸿煊喜形于色,一把甩开秦飞云。
“沈公子。”吴沁兰点头,打量起与沈鸿煊纠缠的女子。
女子的头部被帷帽所挡,面纱直垂到肩部以下,看不清是何容貌。单就身形来说,应该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看她做什么?”沈鸿煊侧开一步,把秦飞云挡在身后,“一个无耻淫妇,别污了你的眼睛!”
吴沁兰收回眼神,抿唇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她不过是有感而发,也没有多大把握,然而秦飞云在听到这句话后却抬起了头,声音也跟着颤抖。
“沁兰……”
“你认识我?”吴沁兰颇为诧异,绕开沈鸿煊来到女子面前,“印象中,我好像没有见过秦小姐。”
吴沁兰想破脑袋,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秦飞云,直到她与女子对视,面纱下隐隐绰绰的面容,让她开始心惊胆战。
她连连后退,拉住沈鸿煊央求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能先送我回府吗?”
大好的时局,沈鸿煊怎么忍心放过?他看了一眼吴沁兰,觉得对方面色红润、四肢有力,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便有些不耐烦。
“你能忍忍吗?现在正是紧要的时候。”
“不!不能忍!”吴沁兰突然发疯,“我现在必须立刻看大夫,一刻也不能多待!”
沈鸿煊不知道吴沁兰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他想拒绝,又怕伤了吴文华的面子。其实一走了之也未必不可,酒肆中有这么多提前安插的人手,把秦飞云带到官府应该不成问题。
他想了一想,觉得还是吴沁兰比较重要,秦飞云大可以交给手下,于是便扶了吴沁兰,打算一起出去。
看到沈鸿煊要走,韩立顿时慌了神。
要知道,他可是收了韩氏一百两银子来干这事的!如果正主走了,留下他怎么收场?
万一沈鸿煊以后反悔,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他的头上,沈鸿煊是皇上的儿子,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他一个无名小卒,根本承担不起诬陷未来王妃的罪责,又该怎么去活?
韩立越想越觉得害怕,为今之计,只有把沈鸿煊绑到自己船上,才能有活命的机会!
想到这里,韩立没有犹豫,飞身拦在沈鸿煊面前。
“你刚刚还想跟韩某抢妻子,诬陷秦姑娘是淫妇,现在事情还没说清楚,就想一走了之,简直是做梦!”
说罢跳上桌子,对店中闲汉疾呼道:“诸位老少爷们儿,我韩立虽然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却也是个男人,今日当着众目睽睽的面,这位公子对韩某的未婚妻横加侮辱,你们说我该放他走吗?”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都高喊起了“不该”,帮韩立把沈鸿煊拦住。可怜沈鸿煊就安插了五六个人进来,寡不敌众,被吼得节节败退。
大家吵吵嚷嚷,各抒己见,秦飞云却异常着急,不停地喊着“沁兰”。而吴沁兰头也不回,只一个劲地求沈鸿煊带她走。
至于为什么这么着急?只因她今日出来并未知会吴文华,如果让吴文华知道她与沈鸿煊私下会面,且还撞见了不得了的秘密,以后只怕是活不下去。
围观的人都在拱火,沈鸿煊本就不想离开,闻言更怕别人说他没有男子汉气概。当下甩开吴沁兰的手,几步冲到秦飞云面前,起手将对方的帷帽打掉。
“遮遮掩掩的干什么?有胆子出来偷男人,就不要怕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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