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蹲了几天,沈鸿煊冥思苦想,始终想不出好的对策。好在吴文华不是个草包,早就把事情安排妥当,还使亲信到牢里来告知。
酒肆的事情发生后,沈安之对沈鸿煊和吴沁兰的熟识也颇为意外。在他的认知里,沈鸿煊对权力的欲望,早就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怎么会甘心和一个庶出的女子混在一起?
以往,沈鸿煊虽然会因为容貌,和一些下官之女关系亲密,但都只是玩玩,过两天就扔了。但从这几天的调查来看,沈鸿煊和吴沁兰的关系远不止如此。
在与吴沁兰会面过程中,沈鸿煊都表现得极为恭谨,力求让对方感受到君子之风,从没有露出半点登徒子的气质。
这次要不是吴沁兰突然出现,沈安之很难想象,沈鸿煊竟然还会有君子端方的一面。
也因此,让他对吴沁兰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对这件事,秦飞云倒有其他的看法。她稍一回想,就记起来一件非同寻常的事。
“上次看灯,如归楼上的那名女子,会不会就是吴沁兰?”
经她提醒,沈安之也想起来,她说的是那天受伤躲在如归楼,外面和沈鸿煊说话的那名女子。
事发突然,他俩都没有看到女子的容貌,但是声音软糯温柔,与吴沁兰的确有几分相似。
再一细想,沈鸿煊和女子的谈话内容,更像是在商量什么大事,并非是谈情说爱。
“你说以吴大小姐那样的容貌,老三会心甘情愿地娶她吗?”沈安之若有所思。
秦飞云凝眉,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这可是欺君之罪,他不要命了!”
“如果没人知道,还会是欺君之罪吗?”沈安之反问道,“这件事除非吴家人告密,不然谁会知道?但是吴家人会去告密吗?”
吴家人不会告密,秦飞云笃定。
两家联姻,都是为权为利,只要目的达到,牺牲个把女儿又算什么!
就算没有吴沁兰,他们也会想办法找张沁兰、李沁兰,用起来,只会比亲身女儿更加顺手。
如果被惠帝召见,吴沁兰也可以貌丑为由,把脸遮住。以惠帝的作风,绝不可能因为一点好奇心去细探究竟。
想通此节,秦飞云与沈安之对视一眼,都已想好了对策。
只是在实施途中,任凭沈安之如何寻常,吴氏姐妹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也没有。
“吴文华比想象中要狡猾得多,实在不行,咱们只能在婚宴上揭发了。”沈安之气恼道。
“万一婚宴上的是吴大小姐呢?”秦飞云不放心,“吴文华心思缜密,想查到沈鸿煊入狱的真正原因,根本不是难事。只要稍加思索,他就能推测到,有人会在婚宴上揭穿他,因此提前布置,让吴大小姐参与婚宴全程,不给咱们机会。”
“那洞房呢?”沈安之挑眉,“你觉得以老三的性格,会忍受洞房的时候还是吴大小姐吗?只要抓准时机,跟闹洞房的人混在一起,众目睽睽之下,他想赖都赖不掉,欺君之罪也就坐实了。”
“好是好,只是……吴大小姐未免太可怜了。”秦飞云也是从苦难里走过来的,到底于心不忍。
沈安之胸有成竹道:“这你就放心吧,此事吴大小姐并不知情,我会在父皇面前解释清楚的,一定不让吴小姐蒙冤。而且以父皇的行事作风,估计也只会对老三小施惩戒,让他和吴大小姐好好过日子。吴大小姐是老三亲自在父皇面前求娶的,就算装样子,老三也会善待她,不敢稍有恶意。”
“如此,那便好了!”秦飞云长舒一口气,把担心暂且放下,“吴大小姐我见了,不像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你兄弟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好不好过,那都是他自找的!至于吴二小姐,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经过这几日,沈安之也算明白了:吴沁兰是知情人,是吴文华一手打造出来的利器,远不如她嫡姐那么无辜。
所以有什么后果,她本人早就该考虑好的。
千盼万盼,沈鸿煊总算从兵部大牢里出来了。
十天牢狱,让沈鸿煊见识了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恶心,也让他记住了袁文炳其人,竟然敢把堂堂的皇子跟尿桶锁在一起。
一想到那个每天睁眼就能看到的尿桶,沈鸿煊就一阵作呕,感觉浑身上下都是骚味。
特别是今早通知出狱的时候,他一兴奋,带动锁链,被尿泼了一身。
光是想想,就足够他把袁文炳千刀万剐的!
路过隔壁,空空如也的牢房也让沈鸿煊的心七上八下。
自从那夜沈安之来过,韩立就被带走了,然后再也没回来。沈鸿煊的异族身份,让他对韩立的失踪格外担忧,有好几次都在睡梦中惊醒,之后又伴随着尿骚味入睡。
沈鸿煊越想越怕,连在堂上见到袁文炳都感到心虚。
“十日之期已到,你自由了。”袁文炳头也不抬,随手递了张纸出去。
“啊,啊……”
十天大牢,把沈鸿煊的棱角都磨去些许,他接在手上,生怕上面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看之下,才发现都是些出狱之后不得闹事的训诫之词,心情才稍微平复。
既然无事,他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哼!”沈鸿煊丢下纸张,大踏步拂袖出去。
还没走到门口,又被袁文炳叫住。
“三皇子且等等。”
“等什么?”沈鸿煊僵直在原地,机械转头,“事情不是都查清楚了吗?我跟姓韩的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且等等。”袁文炳也不多言,只招手让他过去。
说是等等,结果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沈鸿煊腿都站麻了,一直看袁文炳处理公务到现在。
期间好几次想问袁大人,留他下来做什么?又怕说漏嘴,把自己供出来,只好苦苦捱着,在心里痛骂袁文炳不得好死。
又站了两刻钟,沈安之姗姗来迟,远远就在门口招手:“三弟久等!”
进了大堂,沈安之径直走到袁文炳跟前,两人寒暄了半天,才记起旁边还站了个人。
“出门被事情耽搁了,好在没错过吉时,咱们这就是迎亲吧!”
沈安之说着,准备拉沈鸿煊,还没入手,又挥着袖子避开,皱眉道:“三弟身上什么味道?”
沈鸿煊本以为袁文炳是消遣他的,直到见了沈安之,才想起今日是五月初五,是钦天监定下的“良辰吉日”。
想到吴文华的嘱咐,沈鸿煊也不恼,故意挥起宽袖,把味道都扇到沈安之一侧。
“什么味道,二哥闻闻不就知道了,若是没够,做兄弟也不是小气之人,送给二哥和嫂子一起闻也是可以的。”
说罢又挥了几下,尿骚味在端午炎热气候的加持下,整个刑部公堂都是臭的。
沈安之躲到下风向,与沈鸿煊保持一定距离,含笑道:“恕二哥无福消受,三弟还是留到府上,和弟妹一同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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