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柳惊风抓着她的手，才睡得熟了。他倒是快活，怎样也不肯松开，裹着厚棉被，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东西，嘴角勾出一个弧，在梦里咯咯咯傻笑个不停。
“你好傻啊，柳惊风。”朱辞镜的手被他抓得发麻。
大头公子不叫了，或许是走了，或许是枕着门捶着捶着就睡了过去。朱辞镜打心底希望是后者，他冻死去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用了把力才扯出被箍得青紫的手。日头爬上来了，隔着一层窗户纸，也照不进阴暗的屋子里。只有冷风顺着门缝往里头挤，吹得屋子里的潮味四处飘散。
柳惊风不让她看的角落里放着一具灵柩。仅有的那几点太阳光落在红木边角上，照得上头的金漆显了一点儿暖色。她虽心下好奇，但也绝不会在柳惊风睡着的时候去掀人的棺材盖子。不然柳惊风怕是不会放她进来。
“二殿下？”院子外头传来老太监的喊声，“您开开门，给您送药来了。”
被子里的柳惊风睡得很死，只在她抽出手时动了动，兴许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蹭了一圈就窝回去睡了。老太监叫了好一会儿，他也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朱辞镜叹了口气，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柳惊风的屋子连个柜子都没有，实在不是住人的地方。她裹着衣裳又冷又湿过了一夜，喷嚏打了好几个，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烧。
“来了！”朱辞镜拖着虚浮的步子走到院子里。
原本用来堵门的木头椅子掉在地上，七零八落地散着昨日花了她好一番功夫堆好的东西。
“王公公莫急。”朱辞镜说着，弯下腰去搬木椅子。木椅子却和她较起劲来，死死黏在地上，任她怎样使力也不动分毫。
“朱姑娘，可是你在里头？”王公公似乎没想到是她，出声问道。
“是我。”她用力拖着椅子，总算是有了晃动，“稍等一会。”
木椅子终于被她挪开了几尺。上面的凳子又砸在门上。
朱辞镜茫然地看着凳子往下滚：“我好像发烧了。”
王公公等了半晌仍不见门开，有些着急地说：“朱姑娘，可这药就要凉了。”
“待我把凳子搬开。”朱辞镜的动作有些迟缓，慢了半拍才答道，“就一下子。”
王公公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朱姑娘，你将门上的插销拔了，我来开门。”
“好。”朱辞镜看着门上插销的重影却犯了难，“怎么有这么多插销？”
她用力一抽，王公公在门外用力一顶，才将这门推出一条缝来。
“可真是为难我这个老东西了。”王公公累得出了一身汗，“二殿下呢？”
“他，他在里头睡了。”朱辞镜慢吞吞地答道。
“朱姑娘，你看上去是病了。”王公公一面推着门，一面说道，“不如老奴去帮你告假吧，你和二殿下就好好歇息。有你在他才睡得安稳些。”
朱辞镜猛地想起今日正是学宫考察的日子，急忙问道：“现在是几时了？”
“卯时。”王公公错愕地答道。
朱辞镜没等他回答，心急地跑了起来。
“诶！朱姑娘！朱姑娘！”
她没想到考察前会忽然来这么一遭。她记得这年考核开始得格外早，监考的是最严厉的李先生。那个大头蠢东西背后还不知道是谁，总归是冲着她来的，且极有可能和当日刺杀李大人的是同一拨人。
她一脚深一脚浅，跑着跑着就出了一身的汗。好不容易干了些的鞋子一脚踏进水坑，又变回湿淋淋的样子。
她在心里骂了句柳惊风，将院子建在这样偏远的地方，又骂了句守了柳惊风一夜的自己。
枝头上的鸟争着食，争得掉了一地鸟毛。
她看见鸟毛就想起昨夜大头公子的嘴脸，慢下去的步子又快了起来，脚底一滑，抓着柳树的枝干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日头还在往高处爬，照在树干上，她冷僵了手并感受不到多少温度。
“我得拿榜首。”朱辞镜咬了咬牙。
总有人盼望着她掉下去，她就要拿个好名次踩着这些人头顶上。废物皇兄过去干不过她，现在也干不过她。他死在当年最好，没死还要麻烦朱辞镜送他上路。
朱辞镜踉踉跄跄总算是走到了有人的地方。
“辞镜？你怎么了？”说话的是放榜当日与她攀谈的青衣姑娘。
她赶忙搀住朱辞镜，关切地探了探她额头：“怎么烧得这样厉害？”
“同砚，考察还未开始吧？”朱辞镜喘着气问。
“人都烧成这样了还什么考察不考察的。”青衣姑娘扶着她，“我先送你去太医院。”
“同砚，我得去考察。”朱辞镜模模糊糊想起来这人好像和柳惊风有点关系，“就是吹了点凉风，没缓过来，过会儿喝口热水就好了。”
青衣姑娘皱着眉看了她几眼：“这叫小病？柳惊风他娘也是小病，后来连命都去了。再不送去太医院，要是你也倒下去，我找谁来交代？”
朱辞镜坚持道：“但是我不能不去考察啊。我知道你一片好心，我也有我不得不去的理由。”
她不愿留下一个污点。或许根本不会有人觉得因病缺考有什么不的对。但是朱辞镜不愿意，她总想着大头会在放榜日指着朱辞镜空空如也的卷面。两只小眼睛一定笑得都要看不见。倘若是她技不如人，她心里还会好受些。偏偏她能拿榜首，那她心里就要不好过了。就像老皇帝还在的时候，就算他的几个儿子女儿都是不中用发玩意，皇位也落不到朱辞镜的头上。不是她不够好，无非是她身上不留朱家的血。所以她的皇兄能笑着叫她野种。
“我先送了你去。”青衣姑娘不由分说地拉起朱辞镜的手，“你能拿榜首，大家都心知肚明，哪有人拼得过你？”
她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力气却大得很。
“同砚！”朱辞镜急了，“那也让我先拿了考卷，去太医院做吧。”
她见青衣姑娘怎样说都要送她去太医院，只得折中道：“不能让李先生发了火。”
“就一定要去？”青衣姑娘想了想，“那我送你去太医院，再找先生来。”
朱辞镜见怎样都拗不过她：“我先去学宫吧。”
青衣姑娘摇了摇头：“我答应过柳惊风要好好照顾你，自是不能食言。你强撑着去，我又怎么放心的下？”
“算了。”青衣姑娘无奈地叹了口气，“先送你去学宫，免得一会儿把你送太医院去，你又自己跑出来。”
她半蹲下身子，拍了拍背：“上来。”
朱辞镜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呆呆地发出个鼻音：“嗯？”
“上来呀。”青衣姑娘催促道，“你这样走走到考完都不见得能过去，还不如我背着去。”
朱辞镜为难地摊着手：“同砚，这不合适吧？”
青衣姑娘并不感到有哪里不妥：“柳惊风小时候不出门都是我背的，他哥我都背过，背你一个小姑娘有什么？”
“还是你喜欢抱着，小姑娘都喜欢那种姿势的抱，倒也不是不行。”青衣姑娘说。
朱辞镜站在她身后，正回忆着她那日扛柳惊风的英姿，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便已被那姑娘背在背上。
“这么轻？”青衣姑娘环住她的大腿，“可比柳惊风轻多了。以后叫他陪着你用晚膳，这孩子吃起东西来就没停。”
“同砚，放我下去……”朱辞镜将头埋在她的背上，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怎么了？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嫂嫂。”青衣姑娘的步子很快，浑得不像背上背着个人，“你和柳惊风是一辈的，他是你的……你的知心好友，也别太将我当外人。”
她的后背不似寻常姑娘，反而硬邦邦的，和叶思邈很像，显然也是个练家子。朱辞镜记忆里却没有这号人。
她和柳惊风都像是凭空出现在这条线里。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似乎也是被人纠缠过，害得落了水，病着撑过了那次考察。
眼前便是学宫朱红色的屋檐。
朱辞镜被她背了一路，见着学宫晕头转脑的，莫名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好嫂嫂，能放我下去了么？”
青衣女子没答话，背着她进了学宫大门：“不用了，一会儿叫你上来，你心里定是要挣扎好一会儿，耽误时间。”
朱辞镜感到背后投来了许多视线，她红着脸，有些无措地看着青衣姑娘：“嫂嫂，让我下来。”
青衣姑娘这才放她落了地。她得逞地笑了笑，捏了捏朱辞镜的脸：“还是这样可爱得多，整日气定神闲像个小老头的，可不好。”
朱辞镜勾着头一屁股坐上了自己的座位，恨不得找条地缝将自己塞进去。
她甚至听得见同砚们小声谈论她。
“那不是太子的……怎的背着辞镜来了？”
“嘶，这姑娘还是这样生猛，什么时候我也能背着朱同砚还气都不喘呢？”有姑娘感叹道。
“朱同砚的面色这么这样红？是不是病了？”
这些并无恶意的议论声里忽然插进了一句极其突兀的嗤笑。
“我看她是通不过考察，想装病糊弄过去，又想借太子妃的势压人吧。”
朱辞镜听得太阳穴一阵一阵突突地跳，不欲与他争辩。
却见那青衣姑娘笑眯眯地转过身来，走到大头公子桌前，看似无意一撞就撞歪了桌子脚。
“这位同砚是想说什么？”她问。
“你好傻啊，柳惊风。”朱辞镜的手被他抓得发麻。
大头公子不叫了，或许是走了，或许是枕着门捶着捶着就睡了过去。朱辞镜打心底希望是后者，他冻死去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用了把力才扯出被箍得青紫的手。日头爬上来了，隔着一层窗户纸，也照不进阴暗的屋子里。只有冷风顺着门缝往里头挤，吹得屋子里的潮味四处飘散。
柳惊风不让她看的角落里放着一具灵柩。仅有的那几点太阳光落在红木边角上，照得上头的金漆显了一点儿暖色。她虽心下好奇，但也绝不会在柳惊风睡着的时候去掀人的棺材盖子。不然柳惊风怕是不会放她进来。
“二殿下？”院子外头传来老太监的喊声，“您开开门，给您送药来了。”
被子里的柳惊风睡得很死，只在她抽出手时动了动，兴许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蹭了一圈就窝回去睡了。老太监叫了好一会儿，他也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朱辞镜叹了口气，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柳惊风的屋子连个柜子都没有，实在不是住人的地方。她裹着衣裳又冷又湿过了一夜，喷嚏打了好几个，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烧。
“来了！”朱辞镜拖着虚浮的步子走到院子里。
原本用来堵门的木头椅子掉在地上，七零八落地散着昨日花了她好一番功夫堆好的东西。
“王公公莫急。”朱辞镜说着，弯下腰去搬木椅子。木椅子却和她较起劲来，死死黏在地上，任她怎样使力也不动分毫。
“朱姑娘，可是你在里头？”王公公似乎没想到是她，出声问道。
“是我。”她用力拖着椅子，总算是有了晃动，“稍等一会。”
木椅子终于被她挪开了几尺。上面的凳子又砸在门上。
朱辞镜茫然地看着凳子往下滚：“我好像发烧了。”
王公公等了半晌仍不见门开，有些着急地说：“朱姑娘，可这药就要凉了。”
“待我把凳子搬开。”朱辞镜的动作有些迟缓，慢了半拍才答道，“就一下子。”
王公公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朱姑娘，你将门上的插销拔了，我来开门。”
“好。”朱辞镜看着门上插销的重影却犯了难，“怎么有这么多插销？”
她用力一抽，王公公在门外用力一顶，才将这门推出一条缝来。
“可真是为难我这个老东西了。”王公公累得出了一身汗，“二殿下呢？”
“他，他在里头睡了。”朱辞镜慢吞吞地答道。
“朱姑娘，你看上去是病了。”王公公一面推着门，一面说道，“不如老奴去帮你告假吧，你和二殿下就好好歇息。有你在他才睡得安稳些。”
朱辞镜猛地想起今日正是学宫考察的日子，急忙问道：“现在是几时了？”
“卯时。”王公公错愕地答道。
朱辞镜没等他回答，心急地跑了起来。
“诶！朱姑娘！朱姑娘！”
她没想到考察前会忽然来这么一遭。她记得这年考核开始得格外早，监考的是最严厉的李先生。那个大头蠢东西背后还不知道是谁，总归是冲着她来的，且极有可能和当日刺杀李大人的是同一拨人。
她一脚深一脚浅，跑着跑着就出了一身的汗。好不容易干了些的鞋子一脚踏进水坑，又变回湿淋淋的样子。
她在心里骂了句柳惊风，将院子建在这样偏远的地方，又骂了句守了柳惊风一夜的自己。
枝头上的鸟争着食，争得掉了一地鸟毛。
她看见鸟毛就想起昨夜大头公子的嘴脸，慢下去的步子又快了起来，脚底一滑，抓着柳树的枝干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日头还在往高处爬，照在树干上，她冷僵了手并感受不到多少温度。
“我得拿榜首。”朱辞镜咬了咬牙。
总有人盼望着她掉下去，她就要拿个好名次踩着这些人头顶上。废物皇兄过去干不过她，现在也干不过她。他死在当年最好，没死还要麻烦朱辞镜送他上路。
朱辞镜踉踉跄跄总算是走到了有人的地方。
“辞镜？你怎么了？”说话的是放榜当日与她攀谈的青衣姑娘。
她赶忙搀住朱辞镜，关切地探了探她额头：“怎么烧得这样厉害？”
“同砚，考察还未开始吧？”朱辞镜喘着气问。
“人都烧成这样了还什么考察不考察的。”青衣姑娘扶着她，“我先送你去太医院。”
“同砚，我得去考察。”朱辞镜模模糊糊想起来这人好像和柳惊风有点关系，“就是吹了点凉风，没缓过来，过会儿喝口热水就好了。”
青衣姑娘皱着眉看了她几眼：“这叫小病？柳惊风他娘也是小病，后来连命都去了。再不送去太医院，要是你也倒下去，我找谁来交代？”
朱辞镜坚持道：“但是我不能不去考察啊。我知道你一片好心，我也有我不得不去的理由。”
她不愿留下一个污点。或许根本不会有人觉得因病缺考有什么不的对。但是朱辞镜不愿意，她总想着大头会在放榜日指着朱辞镜空空如也的卷面。两只小眼睛一定笑得都要看不见。倘若是她技不如人，她心里还会好受些。偏偏她能拿榜首，那她心里就要不好过了。就像老皇帝还在的时候，就算他的几个儿子女儿都是不中用发玩意，皇位也落不到朱辞镜的头上。不是她不够好，无非是她身上不留朱家的血。所以她的皇兄能笑着叫她野种。
“我先送了你去。”青衣姑娘不由分说地拉起朱辞镜的手，“你能拿榜首，大家都心知肚明，哪有人拼得过你？”
她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力气却大得很。
“同砚！”朱辞镜急了，“那也让我先拿了考卷，去太医院做吧。”
她见青衣姑娘怎样说都要送她去太医院，只得折中道：“不能让李先生发了火。”
“就一定要去？”青衣姑娘想了想，“那我送你去太医院，再找先生来。”
朱辞镜见怎样都拗不过她：“我先去学宫吧。”
青衣姑娘摇了摇头：“我答应过柳惊风要好好照顾你，自是不能食言。你强撑着去，我又怎么放心的下？”
“算了。”青衣姑娘无奈地叹了口气，“先送你去学宫，免得一会儿把你送太医院去，你又自己跑出来。”
她半蹲下身子，拍了拍背：“上来。”
朱辞镜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呆呆地发出个鼻音：“嗯？”
“上来呀。”青衣姑娘催促道，“你这样走走到考完都不见得能过去，还不如我背着去。”
朱辞镜为难地摊着手：“同砚，这不合适吧？”
青衣姑娘并不感到有哪里不妥：“柳惊风小时候不出门都是我背的，他哥我都背过，背你一个小姑娘有什么？”
“还是你喜欢抱着，小姑娘都喜欢那种姿势的抱，倒也不是不行。”青衣姑娘说。
朱辞镜站在她身后，正回忆着她那日扛柳惊风的英姿，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便已被那姑娘背在背上。
“这么轻？”青衣姑娘环住她的大腿，“可比柳惊风轻多了。以后叫他陪着你用晚膳，这孩子吃起东西来就没停。”
“同砚，放我下去……”朱辞镜将头埋在她的背上，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怎么了？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嫂嫂。”青衣姑娘的步子很快，浑得不像背上背着个人，“你和柳惊风是一辈的，他是你的……你的知心好友，也别太将我当外人。”
她的后背不似寻常姑娘，反而硬邦邦的，和叶思邈很像，显然也是个练家子。朱辞镜记忆里却没有这号人。
她和柳惊风都像是凭空出现在这条线里。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似乎也是被人纠缠过，害得落了水，病着撑过了那次考察。
眼前便是学宫朱红色的屋檐。
朱辞镜被她背了一路，见着学宫晕头转脑的，莫名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好嫂嫂，能放我下去了么？”
青衣女子没答话，背着她进了学宫大门：“不用了，一会儿叫你上来，你心里定是要挣扎好一会儿，耽误时间。”
朱辞镜感到背后投来了许多视线，她红着脸，有些无措地看着青衣姑娘：“嫂嫂，让我下来。”
青衣姑娘这才放她落了地。她得逞地笑了笑，捏了捏朱辞镜的脸：“还是这样可爱得多，整日气定神闲像个小老头的，可不好。”
朱辞镜勾着头一屁股坐上了自己的座位，恨不得找条地缝将自己塞进去。
她甚至听得见同砚们小声谈论她。
“那不是太子的……怎的背着辞镜来了？”
“嘶，这姑娘还是这样生猛，什么时候我也能背着朱同砚还气都不喘呢？”有姑娘感叹道。
“朱同砚的面色这么这样红？是不是病了？”
这些并无恶意的议论声里忽然插进了一句极其突兀的嗤笑。
“我看她是通不过考察，想装病糊弄过去，又想借太子妃的势压人吧。”
朱辞镜听得太阳穴一阵一阵突突地跳，不欲与他争辩。
却见那青衣姑娘笑眯眯地转过身来，走到大头公子桌前，看似无意一撞就撞歪了桌子脚。
“这位同砚是想说什么？”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