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子护士很快就送来了金发碧眼的药师调配的检测血液的药物,而同一时间,她还带来了跟在她身后的药师本人,很显然,被吩咐了调配这种药物的药师也明白调配检测血液的药物意味着那个悄然在村子中流行着的,“病因不明的”致死的“夏季感冒”患者增加了。
外罩白色长褂,内里穿着脱去外套的西服的金发碧眼的药师亨利晃了晃手中装着药剂的试管,试管中的药剂随之微微晃动。
亨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默默地看着从安森干康的手臂中抽出的血液滴入然后变色的药剂的尾崎敏夫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尾崎敏夫闻言对这个明明在意料之中自己却下意识地提着一口气等待到的结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拿起了一边案桌上的烟枪,在想到一门之隔的外面坐着的“患病”的儿时好友之后食指在黑色的烟枪杆上摩挲了一下后又放了下来。
清楚地看到尾崎敏夫的动作,亨利边将手中的试管放到桌上的试管架中一边低声说道:“尾崎先生您要去告知安森先生他的病情吗?”
尾崎敏夫用食指点了点桌面,看着门的方向,仿佛能够透过这扇实际上并不透明的门看到门后等待着的儿时玩伴:“无论如何,干康和德次郎老爷子他们都有权力知情,而我作为诊断出情况的医者也有将情况告知的义务——虽然我实际上在情理方面不太愿意。”
这么说完之后,尾崎敏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了一句“辛苦你了,还特意跑了一趟”之后就直接推开门朝着循声朝他望过去的安森干康走了过去,他的身后,亨利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尾崎先生现在这是非事实不合作的态度啊,明明都发现了……
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ster?
尾崎敏夫将检查以及血液的检测结果相结合后的诊断结果告知了安森干康——他的身上正在发生原因不明的大范围血液缺失。
尾崎敏夫盯着自己儿时好友空洞的双眼,沉声说道:“干康,你对于自己的病情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安森干康听完自己这个与不久之前病逝的妻子的情况几乎完全一致的诊断结果后陷入了沉默,半晌,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尾崎敏夫看到儿时好友的反应之后烦躁地拧起了眉,他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自己作为一名医者,怀疑什么吸血鬼,尸鬼之类的存在简直就是疯了,无论是谁听了都会觉得他的脑子不正常,但是现在这接连发生在村中的不寻常的死亡和缺血的不明原因目前除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之外全部都找不到合理的答案。
就在尾崎敏夫打算以让儿时好友住在医馆中来结束与儿时好友之间的对话的时候,他听到神情有些呆滞的儿时好友缓缓开口了。
“敏夫,其实,我昨天晚上见到奈绪了。”安森干康用非常缓慢的语速和并不大的声音说着令尾崎敏夫整个人转过来看他的话。
“你说什么?!”尾崎敏夫震惊的看向自己的儿时好友,作为村中医馆的馆主,正是他对儿时玩伴的妻子安森奈绪的死亡做出的判断,没有人会比他更加清楚安森奈绪当时的状况,因为那个时候但凡安森奈绪哪怕有一点点活着的可能,他都不会放弃。
正因如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安森奈绪那个时候是真的死去了。
安森干康的眼泪缓缓地从眼眶中滑落:“我梦见奈绪回来看我了,但是她很生气,她说她不希望我在她死去之后再找其他人,我知道她只是感到寂寞了,我没有那种打算,我答应她会一直陪着她……”
那一刻,尾崎敏夫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他的脑海中闪过村中这段时间内死亡的人的情况,极为纷乱,但这一刻,只有一个想法在他的脑内清晰地盘旋着——假如说,干康,其实根本就不是做梦,呢?
安森干康并没有察觉到尾崎敏夫的异常,或者说他那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身体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而涣散的神志让他很难做出这么精准的判断,所以他只是空洞着双眼对自己的儿时玩伴说道:“可是,我还有父亲、母亲,还有我和奈绪的进需要照顾啊。”
“敏夫,我会像奈绪那样死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父亲和母亲还有进该怎么办……”安森干康静静地流着泪这样说道,而尾崎敏夫则是注意到即便如此,他的表情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尾崎敏夫不由地想起了当时好友的妻子似乎也是如此,没有什么精神的话语和几乎看不到表情起伏的苍白的脸,以及——自己明明嘱咐过一旦发生什么情况,哪怕是再微小的状况都一定要到医馆里来,而奈绪明明也答应了,最后却死在了家中。
尾崎敏夫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桌面上,他对睁着一双似乎有些涣散的双眼看着他的安森干康说道:“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而等尾崎敏夫将对自己儿时玩伴的安排全部告知律子护士,然后从诊室走出,打算告知儿时玩伴的父亲,德次郎老爷子安森干康的情况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出现在那里的本应该回药室的药师亨利,以及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药师亨利的夫人,织田嘉月以及那天早上见到过的,意外被困在了村子里的灶门姐弟。
手中拎着一个食盒的织田嘉月正在跟节子夫人聊天,德次郎老爷子则是好奇地看着身为武家之后的灶门家的小儿子灶门炭治郎腰间的佩刀,而灶门家的长姐,那位口舌犀利气质凛然的少女正轻笑着向询问着什么的德次郎老爷子解释。
听到他推门出来的声音,众人齐齐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迎上众人的视线,尾崎敏夫高高地挑起了一边的眉:“尾崎医馆馆内禁止喧哗,还有,无关人员禁止进入。”
因为说笑话逗笑节子夫人所以明显声音最大的嘉月不爽地挑了挑眉,但她非常机智地无视了前一句话:“我不是无关人员吧?我是亨利的夫人,也就是医馆人员的家属吧?你连属下的妻子慰问自己的属下都要管吗?啊,我知道了。”
嘉月抬起一只手捂住嘴,夸张地说道:“因为恭子夫人从来不来慰问你,哪怕她人就在医馆旁边的馆主大人您家里,所以您看到享受着您享受不到的幸福的属下感到嫉妒了是吗?真是丑陋啊——”
尾崎敏夫不置可否地嗤笑了一声,双手环在胸前,对站在嘉月旁边的金发英灵说道:“亨利,很幸福嘛,每天早上为爬不起来的没用妻子做饭团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嘉月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自家的英灵:“亲爱的你怎么能说实话、不对,你怎么能什么都告诉这个嘴脸丑陋的上司——”
每天都要被上司和自家ster的斗嘴波及到的金发英灵习以为常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因为我自己包好带到医馆的饭团被尾崎先生问起来了,我只是如实作答,有关于你爬不起来的内容是尾崎先生的擅自揣测。”
嘉月转过头猛瞪尾崎敏夫,大声谴责道:“你怎么能够对年轻美丽的少妇说这种失礼的话!”
尾崎敏夫差一点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下嘉月,说道:“年轻美丽的少妇我没有看到,只看到了一个连床都爬不起来还要丈夫下厨做早膳的年轻懒惰的没用少妇。”
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金发的英灵长叹了一口气,揽住“妻子”的腰,阻止了妻子冲上前去理论的动作,然后对双手环在胸前,气定神闲的上司说道:“做早饭的事情是我自愿的,尾崎先生。”
尾崎敏夫耸了耸肩放下了环在胸前的手:“所以我才说你这是幸福的烦恼啊——还有,这个家伙之所以这么不像话你的责任很大哦。”
他调侃完下属和下属的夫人之后才看向出现在这里的灶门姐弟,还没有等他出声,千鹤就先掩唇轻笑道:“馆主先生看上去很是疲惫的样子呢,这么说来,这几天应该很是烦恼吧?”
她迎着尾崎敏夫骤然变得锐利的视线轻轻地笑了:“像我们这种外来者都已经有所耳闻了呢,村中可能正在蔓延着奇异的‘疾病’。”
“室井先生有告诫我们,但是情况也实在不容我们姐弟离开,”千鹤说着,将手伸向炭治郎的方向,而炭治郎心领神会地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千鹤,“所以我就想着应该要为新认识的各位准备一些见面礼,这是我跟寺庙的美和子夫人一起制作的江米团子,一点不值钱的点心,实在不成敬意,希望馆主先生能够笑纳。”
在这种时候特意提起“疾病”,然后又说起静信,她到底知道多少呢?还是他多心了?尾崎敏夫看着面前这个一点都不好搞定的大小姐,最终还是扯起一个笑容,伸手接过了千鹤递来的食盒。
一边的嘉月看着尾崎敏夫脸上的假笑,一撇嘴,低声道:“丑死了。”然后举了一下手中的食盒,对自家的英灵说道:“这是千鹤特意给我们送来的江米团子,一起吃吧,亲、爱、的?”
听到嘉月仿佛带着“~”的尾音,金发的英灵微微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在嘉月看不到的角度,镜片下翠绿的眼睛神情非常温柔:“嗯。”
尾崎敏夫一脸严肃地将安森干康将会住在医馆中的安排和决定告知了德次郎先生和节子夫人,而清楚着这意味着什么的二老都露出了悲痛的表情,唯有什么都不知道的进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爸爸,不回来了吗?”进轻声问道。
而正巧站在他旁边的炭治郎听到了这句话,看着四岁的进,他想起了家中已经死去的弟弟们,他们在父亲去世的时候的茫然与知道情况后的悲恸,于是不由地抬起手摸了摸进的脑袋,温声对他说:“只是这几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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