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钊只听见两人之间的对话……

    “昭昭,董事会那群‘老不死的’墨守成规,强人所难……你父母去得早,但爷爷一定为你撑腰!”

    她轻笑道:“他们不过要我结婚生子,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我看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没一个配得上我的昭昭!”老人语重心长。

    “就知道爷爷最好了~”

    ……

    冬日,许多树木都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条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只有沿途的松柏绿意盎然,神清气爽敢同北风一争高下。

    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在他心里,许夙意从来都不是什么温室里的娇花,而是天地间的松柏,外界越艰苦根扎得越深,使劲往他心里钻,直到合二为一,再难自拔。

    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爷孙俩突然停了下来。

    许震重扶着她的手,语气略有不甘:“昭昭,就非他不可吗?”

    儿孙自幼儿孙福,即便这话不假。言钊皮相虽好,但娱乐圈鱼龙混杂,诱惑重重,他年纪小,冲动、莽撞、桀骜不驯,于她更不是良配。

    他是男人,自然最了解男人的劣根性。

    准确说在许震重心里,没有任何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宝贝孙女~

    许夙意哭笑不得,“爷爷,所以您这个老小孩非要亲自上阵考察,看看他是不是三头六臂?”

    许震重也是义愤填膺,振振有词:“那我总要看看是哪个臭小子,夺我孙女芳心一片!”他不亲自过目,自然一万个不放心。

    “但您强行加戏?!”她自然不依。

    言钊的心思透得像张白纸,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欲拒还迎,重点还要落在一个“迎”上,她这几天已经冷个彻底,再刺激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你对他就这么志在必得?”

    许夙意目光坚定:“除了我,没人可以染指他~”

    这次她要他心甘情愿,再重新佩戴上他原本舍弃的链条和枷锁,她志在必得!

    北风凛冽,许家祖宅的藕香榭中,唢呐曲笛和着三弦笙阮,一曲《长生殿》伴着好戏开场。

    词尽绮丽,宫谱亦谐,但性灵远逊于临川。

    明皇与贵妃的婉转绮艳中,她的相亲宴变成了流水席,临川上流世家的适配才俊,事无巨细皆汇总在手里这本图册中。

    样貌、身高、姻亲、故旧、家族……完全不亚于古时公主择婿。

    到底谁能雀屏中选,众人自是惴惴不安。

    许震重和许夙意是坐在二层主位的雅座间,言钊为躲清静只在一楼转角,远而望之,珠帘掩映下,她一袭秋香色藤萝旗袍,仿若临花照水文静娴雅,岁月静好。

    台上唱尽离合悲欢,她自始至终却未抬眸看一眼,只逐页翻着手中的册子,细细遴选,再是认真不过。

    言钊身形清瘦颀长,此刻更是坐立难安,右手不禁攥紧了拳头,告诫自己不要再去看她!

    她不知何时站起身,站在二楼的栏杆前,空气微凉,她望着台下的喧嚣和纷纷注视的目光,犹豫了下,开口呢喃了一句。

    旁人以为她自言自语,只有言钊知道,她说:“一起出去吗?”

    今年寒潮早至,冬意更甚,屋外不知何时又飘起鹅毛大雪,夜深更重,来时的路很快隐匿于一片苍茫。

    “韶华入宫闱,宫树发春晖。天喜时相合,人和事不违……”1

    藕香榭那儿是姹紫嫣红开遍,繁花似锦的热闹,而松柏林这则是遗世独立的孤寂与清醒。

    两人的脚印是一前一后……

    言钊抵达时,见她身姿纤细,背影绰约,双手于身前交叉环胸,静看这一方天地的漫天飘雪,只那身秋香色藤萝旗袍,无限遐思,尤不觉寒风刺骨。

    “你不要命了?!”他一时心急,语气难免重了些,但更深层却是满满的心疼。

    室外温度突然降到零下,连雪花都不再融化。

    言钊一边脱下他身上的大衣,急急忙忙为她披上,一边担心她又拒绝,拢衣服时不由得紧了三分,嘴里却是喋喋不休的唠叨与关切。

    “你在美国四年,就是这样不管不顾照顾自己的!许夙意,你和我到底谁是小孩子……”

    那时,她总嘲笑他孩子气,言钊记仇到现在。

    他话还没有说完,许夙意却顺势躲进了他的怀里。

    两只手臂缓缓抚上他的腰间,脸庞久久埋在他的怀中,不言不语,慵懒且依赖,就像是惊恐的小兽找到了一方乐土。

    瞬间周围鸦雀无声,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言钊虽心有万千疑惑,但却舍不得推开怀里的她。

    “你?”雪花融化在他脸侧,感受到丝丝凉意。

    “不要说话!”许夙意及时打断他任何可能煞风景的话语。

    她现在只想静静的抱着他……

    四年不见,眼前这个青涩任性的少年,早已长成可以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他宽阔坚实的怀抱让她依仗和支撑,给予着她自始至终的温暖。

    言钊身上的味道是loewe的“事后清晨”,分外旖旎的名字,她送给他的第一瓶香水,当然也是送他的成人礼物。

    她送的,所以他至今未换~

    柏树檀木交缠的木质花香,杂糅了麝香与雪松的清冽,她走后他开始沾烟碰酒,身上便沾染了些许烟草的味道。

    许夙意被他抱在怀里,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两人的身体被彻底冷透,他的怀抱却温暖如初。

    她突然抬头看着他,在他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便吸了吸鼻子,稍稍往后退出他的怀抱,重新恢复了正常。

    她自然知道,他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问吧~”她坦然,还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许夙意。

    言钊怀里突然落空,倒有些怅然若失。

    “我该……”我该拿你怎么办?

    其实他更想说这句,最后却只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许夙意,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恶?!”

    那架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在确定自己拿她无可奈何之后,他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到底有多少个未婚夫?美国一个,临川再选一个,许昭昭你真当自己是公主在世,准备豢养面首三千吗?”

    她任性反问道:“也未尝不可呀?”

    “你!”言钊再次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气氛哪还有刚才的温暖旖旎。

    “你平素最是冷静理智,自然明白‘婚姻不是儿戏’,你连他们姓甚名谁都才刚刚得知,便要论及婚嫁……”他苦口婆心,言语越发激动。

    言钊说着说着,却突然想意识到一件事,“你这样着急,难道许爷爷是要你联姻吗?”

    联姻,意味着合作双赢。

    对其他豪门集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对钟鸣鼎食,世代簪缨的许家而言,“联姻”这个词听起来格外讽刺。

    难道许家真的时运不济,家族不兴,已经衰败到要靠联姻勉强维持?

    但今日许家家祭这般隆重势大的盛况规模,让言钊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我需要一个婚约。”

    准确说她需要一个事实婚姻,可以不用在乎对方姓甚名谁,但这个婚姻必须是事实,甚至必须开花结果。

    许家最是因循守旧,历来只有长子嫡孙才有资格接掌家印,当年之所以她父母婚事不被许家认可,迫于私奔,仅仅只是因为许致华的心上人——她的生母蒋景婷,是个听力缺失的残疾人。

    而这种耳聋基因,会遗传给下一代~

    爷爷虽力排众议确定她为许家接班人,但族中叔伯却提出了条件。

    因为谁都不能接受未来家主是个失聪的女聋子!

    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摆布。

    她重新向他走了几步,距离不算近,但四目相对,足以他看清楚她那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像一汪潭水般幽深无垠。

    他正失落的出神,她却突然牵起他的右手,慢慢覆上自己的耳朵,许夙意睫毛颤了颤,而后闭上双眼,短暂的沉迷。

    “最近几年,我的听力渐渐下降……”有时分贝太低,甚至需要用到助听器。

    言钊手指修长,皙白却骨节分明,覆上她小巧精致的耳廓,那耳垂泛着淡粉色,仿佛嵌着两颗透深红的相思豆,让人爱不释手,任人采撷。

    她从来不让任何人碰她的耳朵~

    他却不由自主轻轻揉捏了几下她的耳垂,是微微的痒,爱恋的,贪婪的,什么烦忧霎时间烟消云散,她只笑着躲了躲。

    “我需要一个孩子,一个身体足够健康的孩子,男女都好~”

    所以她那样仔细的翻着那本册子,并不是在乎那些男人的样貌学识,而是认真在筛选和审视他们的基因检测报告。

    “这简直太荒谬了?!”言钊知道种种缘由,他自问见多识广,却还是觉得光怪陆离,荒唐扯淡。

    她倒是习以为常,“只是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别无他用,哪怕只是为了堵悠悠众口。

    “你就和他们一起疯?”

    结婚生子是多慎重的事情,怎能这般草率和随意?

    许夙意抬眸,盯着他的眼眸和眼角那颗小泪痣:“你说的呀,我本来就是个疯女人,偏执、霸道又没人性~”

    这是他的原话。

    “所以这个婚约,谁都可以?”他毫不犹豫,攥着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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