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虽古朴藏拙,但百年世家的底蕴家大业大,藏书楼气势恢宏,楼高五层,其中典藏的除了许多遗世的孤本拓本,还有不少古玩玉石和名家笔墨,皆为珍品,不可多得。

    言钊就被许夙意困在二楼最东南角,直通松柏林。

    这里原是两人的“秘密基地”,幼时他抱着奥数集锦两眼发愣,抓耳挠腮时,许夙意会在旁边临摹名帖,一动一静,相得益彰。

    但现在偌大的房间里空空荡荡,她只在角落里摆了一张大床,屋里原先价值连城的陶瓷玉器,被他摔得摔,砸得砸。

    她容他撕心裂肺的发泄,全程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只是到了饭点,他执拗着不尽水米,她撬开他的嘴,硬灌都灌不进去。许夙意就会捏着他的下颌,亲口喂给他。

    言钊眼底猩红,狠狠咬了她一口,两人嘴里的血腥味瞬时弥漫。

    他眼底混杂这愤怒憎恶和情欲,在她想要撤退的时候,他单手勾住她的脖颈,狠狠压着她的肩背往下按,两人彼此纠缠在一起。

    那一刻,言钊溃不成军。

    不得不承认许夙意对付他,确实有千百种方法让他屈服,明明他想挣脱,但是沾染了她的唇齿,便只能束手就擒。

    长长的一吻之后,他放弃抵抗,眉眼中无悲无喜,“许昭昭~谁遇见你,都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看着言钊满脸的疲惫,以及刚刚被她不小心扯开的胸口,那很早被纹上的缠纹黑锁诡异又凄美。

    她突然开口:“你喜欢上她了?”

    他冷哼一声,语带七分薄怒三分讥讽:“我喜欢她?对,老子就是喜欢她!老子喜欢所有人!惟独厌恶你……”

    这个回答,她满意了吧?言钊忽然感觉到畅快至极。

    许夙意默然。

    他终于得知他真实的想法,心头反而清朗了许多,她眸光沉了沉,温柔的走到床边解开他脚腕另一边的锁扣。

    那是一把巧夺天工的12柱金属鲁班锁,将链条和床脚紧紧相连,用蛮力自然挣脱不开,但是……

    “咔哒”一声,鲁班锁顿时四分五裂。

    “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教过你如何解九连环和鲁班锁,但你却从未真正上过心……”她重新站起来,明净的俊颜上挂着的不再是笑容,而是刻意的疏离。

    她本来就是强取豪夺,迫他就范,但她也不自轻自贱,令人不齿。

    “好了,你自由了!”她宣布。

    尽管有些出人意料,言钊抬眸看着许夙意精致而柔和的五官,却生了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不急不躁的淡然和充满攻击性的锐意杂糅在一起,矛盾而又极其协调,轻易让人挪不开眼。

    她很美,和娱乐圈的女星相比也不遑多让。

    “许昭昭,你说真的?”他怎么都觉得是嘲弄的玩笑,但是他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

    许夙意安静冷漠地离开,背影纤细清瘦得让人心疼,像极了秋日南徙的白鹭,清雅悠然但充满力量。

    回到临川之后,两人真是“一别两宽”,再也没同框出现过,面对捕风捉影的“分手传闻”,她皆置之不理。

    那几天,许夙意也终于决定听从爷爷的建议赴美深造,并全权处置许家因金融危机冲击的北美业务。

    叶瑜来亭景画苑拜访时,她正收拾行李准备前往机场,但叶阿姨告诉她一件很神奇的事情,那就是言钊“丢”了,他手机关机,信息不回,三天没去上课,没跟家里联系。

    但隔天凌晨,微博上却有狗仔爆料:新晋顶流言钊酒吧蹦迪,与当红小花举止亲昵,引人遐思。

    原来摆脱了她,他迫不及待就去醉生梦死了一把。

    说来也是乌龙,言导身体出了点小问题,叶阿姨自己找不到亲儿子,便来找来了儿子女朋友这里来了~

    许夙意骨子里有极强的“领地意识”、近乎病态的掌控欲,所以她会不厌其烦地标记自己的“所有物”,大到家具摆设,小到衣服纽扣、首饰内侧……都有清晰的“vicky”,其中言钊的黑锁纹身上,还有若隐若现的“v”。

    她很少打开言钊身上的gps定位,但出国前她最后一次查看他的行踪轨迹,cao、lasvegas……,他甚至还数次回过亭景画苑,但基本都在凌晨过后的小区楼下。

    路恩查到言钊今晚在cosoco宿醉,火红酷炫的布加迪威龙,载着某个刚入行的嫩模扬长而去。

    许夙意只身闯进青浦园他名下的某幢别墅时,那个小女生手里正端着香槟,新奇又憧憬的打量着里里外外,看到她一时竟愣在了那里。

    而言钊刚刚才洗过澡,身上的浴袍系得松松垮垮,少年人精致俊逸的面庞下,却有着成年人该有坚实宽阔的胸膛。

    发梢还没擦干尚在淌水,晶莹的水滴沿着他的脸颊滑下,充满致命的诱惑力。

    擦头发这件事,一向都是许夙意代劳的,她偏执地要求言钊去习惯她的一切。

    她进来时,言钊正欲从原木高脚桌上拿起手表,还没戴上手腕,就迎面撞上许夙意这位“不速之客”。

    那是言钊唯一一块非机械手表,但两人在一起后却成了他最常佩戴的,因为手表里加装了超长待机的gps定位器。

    “许夙意,你可真是虚伪又可笑~”不知为何,言钊原本温润低醇的嗓音莫名变得沙哑,说着他捡起那块星空蓝的手表,狠狠摔到墙根里。

    他早已厌倦了她的占有欲……

    身材姣好的嫩模衣着光鲜,见势不好悻悻地放下酒杯:“那个你们先忙,我先告辞了……”唯恐一个不慎被殃及。

    言钊却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这是老子的地盘,你是我带回来的人,怕什么?”

    许夙意却一反常态,没有任何动作,既没有高度警戒靠近他的任何异性的身份企图,亦没有反复征询试探言钊的态度。

    “是我冒昧打扰了,抱歉~”她优雅从容,不卑不亢陈述该告知的事情:“言导身体出了点问题,目前正在临济医院接受治疗,叶阿姨找不到你,转而找到了我……”

    话语极度的有分寸~

    她想她已经说得够明白了,言钊还想追问什么,却被路恩挡在了身前:“vicky,您到时间该去机场了。”

    离开时,最后用那淡漠轻蔑的眼神,她宣告道:“言钊,我们玩完了~”

    许夙意走后,言钊急急忙忙赶到临济医院,原以为老头子性命垂危,没想到竟是因为后庭欠安,才不得不割以咏志。

    而母上历来玻璃心,面对术前签字单上的种种禁忌症,她小心悲伤到无法下笔,才不得不将委以言钊签字重任。

    等他好不容易将二老安置妥当,这时孟阔组局约他,手机那头难掩喜悦兴奋:“言哥,恭喜恭喜啊~”

    “老头子住院了,恭喜个毛线……”

    “言导身体欠安啊?哥们这不是恭喜你逃离魔窟,喜提单身,从此走向自由潇洒的康庄大道吗?!”

    “你小子今晚是出门撞墙,还是脑被驴踢?”他不耐烦,欲挂电话。

    没想到孟阔却越说越兴奋:“v姐这次赴美,我家老头子说可不只是留学深造那么简单,许家上层要重新洗牌了!听说她人还没到纽约,已经远程fire掉多位资深高管了,收拾这场惊天动地的腥风血雨,估计没个三五年回不了国……”

    “言哥,今晚妞超正!哥几个做东请你出去好好快活快活~”

    话筒那边的孟阔还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但言钊这边却突然哑口无言。

    当晚他确实出席了酒局,但觥筹交错美色环绕下,他却寂寞潦倒喝得双眼猩红,抱着空空如也的酒瓶,喃喃自语了成百上千遍,那句他迟迟没有说出来的话。

    “我喜欢你。”

    -

    那晚不欢而散之后,整整过了两周才再见面,那是《创营202》的录制现场。

    《创营202》原不过是海瀛娱乐新一年度诸多试水投资的项目之一,这样一件小case原不必惊动她出面坐镇。

    但今天她并不是以资方身份观摩,而是某位参赛练习生的加油亲属团。

    加油的对象当然不是言钊这位评委兼发起人,而是赛前饱受争议的程叙,她现在的身份是程叙的姐姐。

    作为曾红极一时的顶流,再重新做回练习生参加选秀节目,本就是极具争议的一件事,而程叙又曾身陷“吸毒丑闻”,即便后来被证实清白,但粉丝和大众再看见他时,已经自带审视的灰色滤镜。

    原本许夙意有足够的资本去重新包装程叙,但小火靠捧,大火靠命。

    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让他重新做回一穷二白的练习生。

    网上对程叙重新参赛的议论毁誉参半,但面对巨大的流量诱惑,节目组自然乐见其成,选择顺水推舟。

    节目正式开始前,亲属团按照规定需要录制一段简短的加油视频,而今日的许夙意放弃了她那些程式化的精英打扮,反而选择了一身藏青色运动服,低调却难掩绝色。

    她去找实习编导递材料的时候,还被以为是某位“微服私访”的圈内大花,频频瞩目又偷偷拍照。

    但是照片不过三分钟,就有人出面“友好提醒”她删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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