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过年还有二十天,原本训鹰人的意思是将训鹰放到年后再进行,先让人好好养着这海东青,但架不住楚华蓥坚持,决定明日就开始。

    训鹰的地点最后决定是去楚家,于是今日翠微宫上下就开始给楚华蓥打包东西,还派翠竹去给凤仪宫递了信。

    听到她要回楚家了,帝君微皱了眉,问道:“怎么这么急?”

    听到是因着海东青的原因以后,眉毛舒展了些,道:“也行,我给华蓥做了件衣裳,到时候麻烦你们送到楚家去吧。”

    帝君在嫁给女帝之前,也是名门望族的公子,他的母亲便是上一任丞相,因此帝君也是琴棋书画刺绣样样精通,常念的一些衣服就是他亲手做的。

    坐在他旁边的常念问道:“华蓥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应该要到年后了,”翠竹估算了一下,道:“不过除夕的宫宴小姐会进宫来。”

    宫宴……

    这种事情向来跟凤仪宫没什么关系,因为帝君已经好几年没有踏出过凤仪宫的门了。

    帝君不去,常念自然也不会去,只会留在宫中陪着他。

    他在心底悄悄算了一下,似乎还有许久才能见着楚华蓥,难免有些失落。

    常念的失落楚华蓥自然不会知道,她还沉浸在海东青带来的惊喜中。

    傍晚时分,她带着一马车的东西回了楚家,她二姨楚沂风在门口等着她。

    楚家这一代的嫡系小辈中,楚华蓥占长,底下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分别出自大姨楚锦风跟二姨楚沂风的正夫,弟弟则是四姨的侧夫生的。

    大家族人丁多,关系也错综复杂的,若自楚华蓥的母亲这一代论起,楚岚风齿序排第三,上头有楚锦风、楚沂风两个姐姐,下头还有三个妹妹,四个弟弟,其中只有楚锦风与楚岚风两姐妹是正夫所生的嫡女,其余都是楚华蓥外祖母楚以山的侧夫生的。

    这次楚锦风带上了她的女儿楚华商一同在门口等着,楚华商今年才两岁多,被楚沂风抱在怀里,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陌生的马车。

    丫鬟上前去帮忙卸东西,楚华蓥哒哒跑刀楚沂风面前,受宠若惊道:“二姨你怎么出来了?”

    楚沂风是个冰山脸,即使女儿在怀面上也无半分柔情,道:“你外祖母让我出来接你一下,感受一下家的温暖。”

    她面无表情地复述着楚以山的原话,怀里楚华商拍着小手,奶声奶气的学话,“温,温暖。”

    楚华蓥:“……”

    确实有被温暖到。

    因着年纪尚小,楚华蓥跟父母住在一个院子,摸清她房间所在以后,荣珍指挥着丫鬟小厮将东西全部摆放好。

    楚华蓥有些闲着,于是决定去她外祖母那里看看。

    打听到楚以山现在正在书房,她偷偷摸了过去,没让丫鬟去通传,想着给外祖母一个惊喜。

    还没推门,房门就从内打开,出来的人做女子装扮,穿着一身简单的素裙,脸上蒙着白色的面纱,长发用木簪束起,见到面前的小萝卜头,有些惊讶。

    她细细打量了楚华蓥几眼,忽然有些兴奋地开口道:“这是……楚将军的女儿?”

    她一开口,楚华蓥便瞪大了眼睛,是个男子声音……

    楚以山闻声看来,看到在门口略显无措的孙女,道:“你记性倒好,确实是那小泼猴。”

    他笑笑,道:“小姐长相随父。”

    思索了一下,这“女子”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塞给楚华蓥,道:“小小心意,就当见面礼了。”

    说完,他向着楚以山的方向做了一辑,便转身离去。

    楚华蓥赶紧进去,企图将手中的玉佩塞给楚以山。

    这玉佩纹样有些奇特,刻了龙与凤,却不是常见的龙凤呈祥,反倒是像是呈对立局面的,且入手温润,尚有余温,很明显是贴身之物。

    她想把这烫手山芋给楚以山,楚以山却不接,一副如避蛇蝎的样子,看着这虎头虎脑的孙女,道:“你自己收的,可别扔给我,好生收着便是。”

    楚华蓥撅撅嘴有些不开心,威胁道:“祖母不收,我就去告诉祖父你偷偷私会男子。”

    话音刚落脑袋上就挨了一下,楚以山没好气道:“别整天胡说八道的。”

    这要说出去,她可就晚节不保了。

    楚华蓥捂着脑袋委屈地看着她,楚以山一边暗骂那小子人都走了还要给留个坑给她,一边不走心地揉着楚华蓥的脑袋,道:“这东西拿着便是,日后我再告诉你怎么用。”

    若是用的好,这东西可是个扭转乾坤的宝贝。

    “听说你在宫中跟帝君交好?”

    “嗯,”楚华蓥道:“帝君长的可好看了。”

    “那倒是,”她这么一说,楚以山也跟着回味起来,道:“他小时候就生的玉雪可爱,如今大了自然更好看。”

    楚家与苏家也有些交情,帝君小时候曾经跟着父母一同来过楚家。

    楚以山感慨道:“当初就是看了他,我才一心想要个儿子,结果一生连着三个都是女儿。”

    说着说着,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孙女,眼中透露出一点嫌弃。

    “三皇子呢?你觉得怎么样?”

    一说常念楚华蓥就来劲了,小嘴叭叭地不断输出,把常念夸的那叫一个好,天上仅有,人间绝无的。

    楚以山听了若有所思,嘴上却调侃道:“你这是看上人家的脸了吧?”

    楚华蓥扭扭捏捏的,小声道:“脸我也爱……”

    楚以山瞬间被逗笑了,放声大笑了几声,把楚华蓥都吓着了。

    她眼中闪着莫名的精光,笑问道:“既然这么喜欢,不如我去找陛下给你们定个娃娃亲如何?”

    “祖母,”楚华蓥一脸严肃,道:“你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

    她跟常念那是纯洁的友谊。

    这下楚沂风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道:“好好,你跟三皇子不是情情爱爱。”

    等她笑完,楚华蓥又问道:“祖母,刚刚那个叔叔是谁啊?”

    周朝男女大防不是很严重,虽然有说男女尽量不要单独共处一室,但她祖母年纪都这么大了,见个面何必要穿上女装遮遮掩掩呢。

    “他啊,”楚以山摸着楚华蓥的脑袋,想了想道:“是个很优秀的后辈。”

    “不过心有些歪了,”她补充道:“一个不注意,这周朝的天都要被他变了。”

    楚华蓥一听,下意识觉得这人危险的很,怕不是个乱臣贼子,赶紧抓着楚以山的手,道:“那祖母还跟他来往,不怕……”

    “怕什么,”楚以山笑眯眯地打断她的话,道:“你见那天儿何时是一成不变的?”

    他偏激归偏激,但也不是全然无可取之处,纵使惊世骇俗了些。

    “哦,他还是你父亲的师兄呢,以后见着他记得叫一声师伯。”

    鲜少有人知道,楚华蓥在功夫上真正的老师,其实是她的父亲越玉书,母亲楚锦风不过是起到督促作用罢了。

    越玉书在嫁给楚岚风之前是将军府的少爷,一家唯他一个独苗苗,虽然是男儿身,但也如女子一般教他习武读书,年幼时还跟着家中母亲上过战场。

    也正是因为如此,楚岚风远赴边疆,将女儿留在楚家,却带上了丈夫越玉书,因为越玉书不仅是她的父君,更是她的战友。

    楚华蓥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父亲还有师兄?怎么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起过?

    欣赏啧孙女震惊的表情,楚以山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依旧笑眯眯的,感叹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老一辈能怎么办呢。”

    “对了,”过了许久,楚以山又说道:“你那玉佩留在楚家锁起来,别带到宫中去,也别让你从宫里人看见。”

    “哦。”

    楚华蓥一听就觉得好麻烦,但楚以山又坚持不要她的,最后一脸忧郁地走了。

    回去的时候,荣珍跟小院中原本的主管正在对接事务,听楚以山的话,玉佩被她放在了胸前,一点也不露出。

    “小姐回来了,”荣珍上前去,道:“晚膳已经备好了,您是去饭厅还是送到您房中?”

    “送到房中吧。”

    楚家的规矩是每日必须一起吃早饭,但午饭跟晚饭就各家自己解决,大厨房那边会按照份例做好送到各个院子,有些院子还有小厨房。

    楚华蓥今日回来的匆忙,大厨房那边没有准备她那一份,所以这晚膳是小厨房做的。

    她先回了房,看着四下无人,便坐到床上去,手在雕花大床上镶嵌着的某颗珠子上一按,一个暗格便悄无声息地弹了出来。

    小心翼翼地放下玉佩以后,她将暗格推了回去。

    这是她娘教她的,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定制机关的人是越玉书给她找的,不过越玉书将人找来以后,便没有再管了,让楚华蓥自己选择要在床上加装哪些机关。

    东西放好没多久,荣珍便带着人进来了,见楚华蓥坐在床上,只以为她是累了,笑着道:“小姐现在可别睡,先把饭吃了,洗漱过后再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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