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没一会儿就发了个问号过来。

    哦,天可怜见的。

    单个问号句号简直是裴舒聊天最排斥排行榜上前二的标点,没有第三。

    她吸了口气,觉得自己今晚可能脾气有点暴躁,她一边默念着不能连坐不能连坐,然后心平气和地发了句:不小心撤回了。

    —。

    我去你的心平气和。

    裴舒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撂到桌上,直接钻进了被窝开始睡觉。

    爸爸妈妈早上起床的声音很轻,裴舒昨天晚上囫囵做了好几个梦,梦见江祁踩在她头上作威作福,梦见裴霁联手他的各种乐器大呼小叫,梦见小时候邻居家大妈对着她指指点点。

    刚梦到那大妈的脸,裴舒就吓得一个激灵,直接睁开了眼睛。

    但一晚上没睡好,她很快又开始迷迷糊糊起来。

    本来要是手机在边上的话,她看个时间就能清醒过来顺便各app开始遨游,但手机还在书桌上,书桌在床尾。

    再醒来就是叶阿姨在门口敲门催促了。

    爸妈已经走了。

    裴舒洗漱完拿好手机和校园卡打开了房门,叶阿姨已经在楼下摆出早餐了。

    她在门口站了会,终于还是回房从柜子里翻了个书包出来。

    然后装了几包卫生巾。

    脾气不好,最近必有大灾。

    家里去学校要比小区那边再迟十多分钟,等裴舒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学生廖廖,教务主任跟杀神似的,胸前挂着工作牌站在校门口精准无误地盯着裴舒:“包里有什么?”

    裴舒老实说:“没有早餐。”

    “手机呢?”

    “没有手机,”裴舒主动背过身让教务主任拍了拍书包,“我已经金盆洗手了老师。”

    教务主任不是很相信,但他确实没拍出什么,只好点点头拆穿道:“下次你再重操旧业。”

    裴舒摸了摸鼻子,说了声老师再见就走了。

    走到楼梯上时她放下书包,从背后贴着书包的地方拉开了拉链,那里有一个刚好能容纳一个手机的小夹层。

    她将手机转了转,放进了裤兜里。

    快到班门口的时候老王从隔壁办公室探出头来喊了她一声:“裴舒,跟江祁一块来一下。”

    “好。”

    老王是教数学的,平常就有在早自习时间捞几个学生去讲题的习惯,主要是分析刚考完的试卷错题,然后和颜悦色地给你列个题库定个目标画个大饼。

    饼之大,一只鲲吞不下。

    裴舒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

    班里同学已经到了大半,噫噫呜呜的说话声里只夹杂着几道读书声。

    “咳咳!”裴舒慢吞吞踏进门的那一刻,大半人都静了一下,然后有人反应极快的将什么东西往桌肚里一扔,双手立起书装模作样起来。

    见是她,徐聪往后一靠,两条腿架在桌脚的横杆那没好气道:“我差点吓出好歹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起晚了呗,”裴舒边往后排走边打趣说,“你们拿书后好歹嘴里咽下去念几声啊。”

    学委放下书,边嘴里嚼巴边往桌肚里掏早餐:“这跟你希望我在老师进来的时候不咬下去一样难。”

    裴舒笑了笑,将书包挂在课桌边的小勾子上然后坐了下来。

    张栗下巴一指她的书包,问:“里面什么东西?”

    “……不是早餐,我不当外卖员好多年。”

    张栗失落地摸了摸肚子:“想当年,你还住校的时候,我们情比金坚坚如磐石石烂海枯。”

    “你要是能用在作文上,老师会高兴很多。”

    “这不是没这个机会抒情。”

    裴舒坐下能将江祁的座位除了凳子外一览无余,这人的桌面很干净,桌子里也很干净,除了几张刚发的试卷和书名对着裴舒的课本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至于为什么能一览无余,裴舒偏头问张栗:“他没来?”

    “谁?”张栗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裴舒在问江祁,“来了啊,出去了吧?”

    裴舒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去办公室,因为师生关系太好,每次进去都能被老师毫不客气地怼成绩,有人陪着他们知道收敛些,裴舒将他们称为人形火力转移器。

    没有什么比年级第一更能转移火力的了,这些老师心情好了说不定还能调侃几句。

    为此她可以原谅江某对她的伤害。

    这么想着,裴舒顺手拽住后门进来的男生:“你看见江祁了吗?”

    “哦,厕所刚出来,应该快过来了,”男生说完还下意识往身后看了一眼,只是没看见人,“可能洗手呢。”

    人有三急,裴舒理解。

    洗手洗五分钟不能理解,她又拽住一个后门进来的男生。

    以前没坐后门没发现,她班里男生怎么老跑厕所?

    “你看见江祁了吗?”裴舒又问。

    “没啊。”

    “你是厕所出来的?”

    “对啊。”

    “走走走。”裴舒驱赶道。

    虽然很扯淡,但裴舒真怀疑江祁掉进去了。

    找不到人她总不能拖着等老王再来叫她一次,她很尊师重道的。

    裴舒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顺便目光乱窜,别说,窜到了。

    江祁这厮是从楼梯下上来的,手里攥着没熄灭的手机。

    裴舒跟他对视了一眼,敏锐地感觉到江祁情绪不太对。

    不是上次被她叫去办公室同甘共苦的无语,这次是发自内心的谁敢惹老子老子就连坐他全家的嚣张。

    高三压力大,有些人容易崩溃并伤害同学,社恐尤其危险,易燃易爆炸,指不定哪天受不住就跳楼自杀砍人了。

    裴舒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付临安高三时端着身经百战的语气跟她念叨的话。

    最“亲”的位置忽然有些危险。

    江祁根本不知道他跟裴舒打了个照面她脑子里已经千回百转十万八千里了,在班里呆了几天他也能感觉到裴舒的善意,所以他压下自己的不爽,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嗨。”

    裴舒点点头:“走吧,老王找我们。”

    姨妈快来看她了。

    她已经开始疑神疑鬼了。

    裴舒反思道。

    没想到的是,裴舒心心念念的姨妈迟迟未来,反而是关于江祁的风言风语莫名其妙地在整个学校传了起来。

    正主就在一班,向来处在八卦边缘乱窜的一班同学竟以这种方式处在了漩涡中心。

    张栗这天早上打听完不知道真的假的的消息要跟裴舒分享,碍于江祁就在裴舒前面,她总觉得说出来心虚虚的,于是花了一节课时间奋笔疾书地写了整页纸,在快下课的时候传给了裴舒。

    她十分激动,后面的字越发潦草简略,以至于裴舒不得不挂起眼镜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看完整张纸她得出了一个总结:张栗废话连篇,作文低分活该。

    总的来说就是江祁转学不是自愿的,是被原来学校退学的,原因是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打了自己的老子,鲜血淋漓的那种。

    我靠。

    裴霁都没对他爸动手,这得恨到什么程度啊?

    裴舒愣愣地看了一眼江祁,流言是前天传起来的,一班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完全打听好消息的时候别班爱凑热闹的人已经在门口逛了好几轮了。

    而江祁本人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冲他来的似的,跟往常一样直挺挺地坐在座位上学习,只有灌热水,上厕所,老师找三件事能让他挪挪尊贵的屁股,还有裴舒难得有过不去的题时会回手赐她一张纸条。

    下课铃响起,班里几个小团体似往常一样凑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在聊江祁的事,反正走廊上来回三趟还想往班里挤的肯定是。

    张栗起身想拽着裴舒去厕所详谈,就见这祖宗眼睛一眯,整个人在凳子上一转面朝后门,在外班几人迷茫的眼神下用脚勾着门说:“让让,找个东西。”

    外班几个都是认识裴舒的,闻言点点头就往后退了退。

    眼镜戴在裴舒的脸上封印了她大半的嚣张,加上人跑了两个月,很多人都忘记她平时行事有多随性。

    张栗眼睁睁地看着裴舒瞥着几人退到门外,然后脚上一勾,门哐地一声就将几人拍在了门外。

    亲手斩断了她通向八卦的去处啊。

    张栗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我靠,你干嘛呢。”

    班里被这一声惊得安静了下来,后座上一次受到这么大的关注度还是在上次。

    裴舒刚要说话,门外的人反应过来踹了一下门:“靠,裴舒你有病啊!”

    裴舒打开了门,外边的人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于是他又骂了一声:“艹你妈的!”

    张栗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接就踹了凳子说:“王炼!不要脸的东西你骂什么呢!”

    徐聪紧跟着拍了拍桌子:“嘴巴放干净点!哪里来的臭虫!”

    学委也应了声,在班级前排附和道:“都熏到我了哎!”

    班里也不带收敛的,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外面几个人可能觉得面子挂不住,又有种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的憋屈,站在那里不进不退的。

    “我刚不是找东西嘛,现在找到了,”裴舒抬了抬下巴,摘下眼镜睨着眼,看起来比传闻中杀人如麻的江祁还要杀人如麻,“也没什么,就是你们脸丢在我们班了。”

    “还要吗?”

    “算了,也贴不回去。”没等那人回答,裴舒就又一脚将门踹了回去。

    哐!

    这声更响,但班里人都做好了准备,也没吓着,反而是靠走廊的窗户边的同学反应极快地关上了窗户,前排一个小个子女生也冲外面凑热闹的人笑了笑,然后比裴舒礼貌地用手哐上了门:“脸不还了啊!你们也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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