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祁拍好照片p好图,裴舒终于不是挂着的了。
她左右看了看,显然还是对教师团队抱有最基本的敬畏。
散步的女生走到她边上跟她说了些什么,然后裴舒指了指那面墙回了个话。
看起来也没那么见不得人。
江祁看着她走到跑道上,然后冲自己这边挥了挥手。
他下意识左右看了看,自己周边并没有人,但台子底下有没有人他也看不见,所以保险起见他没有挥回去。
然后裴舒锲而不舍地又挥了几下。
江祁纳闷地看着她又蹦又跳的,觉得有些傻,于是他指了指自己又试探地浅挥一下手。
裴舒没有回应了,可能是招呼到了什么人,径直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江祁看她跑到台子下面看不见之后脑子里的题也已经过了一遍,他低头看接下去的题。
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在靠近,这个班最有可能且最有条件这时候来找他的只有裴舒,江祁很给面子地装作不知道。
裴舒都快走到面前了也没见江祁抬个头,她翘起尾巴赞叹了一下自己精湛的隐蔽技巧,然后提示性地咳了一声。
江祁抬头讶异道:“怎么上来了?”
“这不是跟你挥手你看不见,我就干脆上来看看你在干什么,”裴舒扫了一眼江祁腿上的卷子,肯定道,“你单方面想卷死我。”
“被你发现了。”江祁拍了拍自己边上的地示意裴舒坐下,然后慢条斯理地叠起卷子放在一边再用笔压着。
裴舒看了眼这质朴的灰色水泥地,她心里是犹豫的。
为什么大夏天她也能做到满操场乱跑,就是觉得外面席地而坐会沾上灰尘,而她有些洁癖。
但江祁邀请了不能不给面子,裴舒咬咬牙将外套撩起,准备让裤子迎接地面。
“等等,”江祁从兜里掏了掏,拿出了两张餐巾纸欲盖弥彰似的铺在了地上,然后再次邀请,“坐。”
裴舒心里舒坦了,她冲江祁比划了个大拇指然后再次撩起外套坐了下去。
“你不活动活动吗?难得的休闲时间。”裴舒说。
“不了,懒。”江祁说。
“但是你勤快到体育课还一个人做作业。”
“不冲突。”
“……这几天在班里感觉怎么样,有不适应的吗?”
“没有。”
“我以为,”裴舒歪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江祁,“你放下纸笔是想跟我好好聊天的意思。”
江祁愣了愣,好一会才道:“不好意思,习惯了。”
“你兄弟不会嫌你闷吗?”裴舒奇怪道。
“不会,”江祁往后面找补着话道,“他自己能跟自己讲半天,我听着就好。”
“哦,”裴舒点评道,“惯的。”
“在班里感觉还不错的,人都挺好,”江祁笑了笑,捡着裴舒前面的话回答,“不过我一直有个问题。”
“问。”
两人角色似乎掉了个个,轮到裴舒个位数地往外吐字了。
江祁看了她一眼,说:“你是不是被孤立过?”
“你这话问得,”裴舒说,“有点冷酷无情杀人诛心啊。”
“我以前也转过学,去我爸妈工作的地方读书,”裴舒双脚伸直,放松地坐着,“那时候边上都小孩嘛,孤立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人新来的,也没爸妈管,好欺负。”
“不过他们打不过我,被我揍服了就一口一个哥地叫了。”裴舒翘起小尾巴晃啷晃啷。
“挺好的。”江祁说。
“你这样不主动交友性子又有些……”裴舒手抬起来随便比划了一下,“有些怪的,本来就容易被排斥,我不是说一定要让你融入这里,但合群一点总归是有帮助的,人生地不熟的多点朋友也能帮衬着,你那朋友不是也这么告诉你的吗?”
江祁怀疑道:“高庆?”
“哦对,是叫这个名字,”裴舒说,“他跟我弟不知道怎么就达成了革命友情,给他洗脑说多帮衬着你一点呢。”
“还送了三游戏皮肤。”裴舒慢吞吞地鼓掌道,“下次他来你跟我说一声,撺掇未成年打游戏,我弄不死他。”
“问题不大。”江祁点点头,二话不说就把亲兄弟给卖了。
洗脑贿赂,高庆用心了啊。
“还有老王,他想让我拿你做目标,以我的性格来说肯定先是不服,不服完了然后就暗地里观察你,”裴舒摸了摸鼻子,“观察完觉得你是个好东西那就能路见不平一声吼了……”
江祁挺同情裴舒的,照她这么说的话,那她可真是被算计得死死的。
“不过你嘛,”裴舒扭头,“据说社恐在高考压力下容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是吗?”
江祁几乎在裴舒话刚说出来的时候就猜到她想讲什么了。
也是,即使是流言也不太可能空穴来风,年级长也只是维护了他的品行,却没有对流言本身进行打假,作为第一个给他出头的人,裴舒保持点谨慎也是应该的。
江祁想了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裴舒铺台阶道:“是主观故意还是被动反击?”
“……都有。”
裴舒沉默了会儿换了个选项:“是忍无可忍还是诱敌深入?”
“……忍无可忍,”江祁也伸开两条腿放着,他瞥了眼裴舒说,“你挺有意思的。”
裴舒马上道:“你这是褒义还是贬义?”
“……褒义。”
“谢谢。”
裴舒又跟江祁随便闲聊了会儿,这么坐着有些屁股疼,她索性拍拍裤子站起来道:“腿酸了要,我去晃两圈,你继续?”
江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作业,他点点头:“再见。”
裴舒捡起地上的两张纸,正要转身走的时候听见了副班长许孟怡的声音。
“裴舒?”
裴舒应了一声转过身去。
许孟怡是一个人来的,她平常活动地点也不在这边,想到地上坐着个虽冷但成绩好长得帅的江祁,裴舒心里很是理解地点点头。
瞧瞧这眼神,花季少女专属娇羞。
“我刚跟他聊试卷题呢,”裴舒指了指江祁已经重新放回腿上的卷子,“太累了我还是珍惜一□□育课吧。”
说罢她便冲许孟怡点了点头,然后下了楼梯。
许孟怡等裴舒走后冲江祁温婉地笑了笑:“你好。”
“好什么好,还客气上了,我要说不好你接话吗?”裴舒拿起一杯椰奶跟付临安碰了一个,然后扭头问裴霁,“喝了多少了?”
裴霁收回自己看着酒瓶的渴望的目光,他在桌下冲裴舒比划了个四。
付临安面前摆着六个空酒瓶,合着她喝了大半,难怪醉成这样。
裴舒路上耽搁了些,这伙人坐在这闲得慌就空着肚子碰起了杯,等裴舒到的时候已经喝趴下一个了。
付临安还在垂死挣扎。
她反应慢半拍地接话道:“接啊,你哪不好?我也不好呜呜呜呜艹。”
裴舒:“……”
蒋哥皱着眉对高鸣数落道:“你看看,知道她心情不好还拿这么多酒进来,你个没分没寸的。”
“我也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大,还能喝趴下一个。”高鸣道。
裴舒扶住付临安摇摇欲坠的身子,无语道:“要不我先给她送回去?”
“别了,放饭店楼上的房间里吧,我让你嫂子照顾着点,”蒋哥摇头说,“她家那距离,别路上吐出来人司机给你们俩都丢下去。”
“成。”裴舒点点头,跟裴霁一人架着一边将付临安抬到了楼上。
这家饭店是蒋哥开的,平常大家聚会什么的都往这来,嘴上说着照顾生意,占人便宜求打折的事没少干,换个不熟点的人都要拿棍子将他们给打出去。
蒋哥开的不止一家店,平时难得来这边,这次是跟着他们来聚会的。
裴舒去过楼上的房间,小是小了点,但东西挺全的。
她让裴霁下楼打了壶热水,自己去隔壁小卫生间打湿了毛巾准备给付临安擦擦,谁知这婆娘扑到床上就睡着了怎么拍都拍不醒。
“姐,我下去了。”裴霁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好。”
裴舒站在床边叹了口气,认命地给付临安倒腾了会,然后下了楼。
饭店开了冷气,走过每个包厢都能感受到扑面一凉的感觉。
扑面一凉。
扑面两凉。
扑面三凉。
裴舒轻车熟路地拐了俩弯,在一个敞开的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
“呦,这么巧。”她打招呼道。
张栗饿虎扑食般扑了过来,被裴舒一个闪身躲掉了:“不热吗你就往我身上扑?”
“开着空调呢你讲究什么?”
张栗站直了往外瞅了瞅:“你一个人?”
“站饭店里还能一个人啊?你是一个人吗?”裴舒吐槽道。
房间里的同学有的放下手机看向这边,有的边吃边打招呼:“张栗,把裴舒拉进来喝一杯!都站这了你帮忙带的心意就还回去吧,让她自己来!”
裴舒也不客气,走进去要了一个杯子倒了满杯的橙汁:“来来来,干一个我还要赶下一场呢。”
他们围了个大桌子,照裴舒对蒋哥店里这种规格桌椅配置的了解,这伙人起码加了七八张椅子。
桌上的菜上了两道凉菜,基本都动过筷子了,边上还有几个空位子,应该是还有人没来。
桌上摆着几瓶没开的啤酒,见裴舒这么豪爽,几个男生纷纷站起来拿起酒杯要满上。
男生兴头上喝点酒很正常,再加上有女生在,为了脸面基本不会把自己喝醉。
想到这,裴舒又想起了菜还没上桌就喝倒一个男生的某女性付临安。
显然在那桌上没有她在意的人。
想想都头疼。
“干,我随意你们干完。”裴舒抬起杯子跟几个人碰了一个,然后慢吞吞地喝橙汁。
有人笑起来:“你这话说的,我们还没醉呢,橙汁干完的。”
“行。”
“裴舒?你也来了!”
裴舒不用转身都知道是谁,是最近频繁光顾江祁座位的许孟怡,由于她经常跟江祁聊天的时候带着自己,裴舒些微有点下意识反应了。
“哦,我朋友约在这里,刚好路过,”裴舒转过身,看见了面色隐约带着不耐的江祁,她愣了愣,说,“哟,这是又路过一个?”
“嗯。”江祁眉头一挑,那瞬间,裴舒可以肯定江祁拿自己当救星了。
之前江祁跟她提过许孟怡体育课找他是想邀请他去参加欢送艺术生聚会。
但江祁以周末有事拒绝了。
裴舒特意打量了一下江祁,由于是转校生,所以他还得买校服穿,要跟新高一一起报上尺寸然后等做好送过来。
然而现在是八月初,新高一还在享受暑假。
江祁在学校里都是穿自己衣服的,在统一服装的一班里格外鹤立鸡群,但在大部分一班同学穿自己衣服的包厢里,他还是很鹤立鸡群。
清冷的气质。
和清冷气质下裴舒看出来的极力隐藏的强颜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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