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陈妈妈死于乱刀劈砍、失血过多,跟孙修德不是同一回事。死亡时间在寅时左右,房间便是第一现场。瓦舍毕竟不是青楼,虽然晚睡却很少通宵,会选择留宿的很少,也都在场。他们皆是一群群地呆在大堂里赌博,少数也是一对对的在房间品茶聊天谈诗下棋。
唯独梁芳菲,早早就睡了,独自一人。
孙雨:“所以她极有可能是杀了陈妈妈的凶手!”
荀仲目光一冷:“没有理由。”
孙雨恶狠狠反驳道:“怎么没有!谁不知道她想为自己赎身,可陈妈妈不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陈妈妈给杀死了!”
荀仲一怔,下意识看向了优哉游哉的梁芳菲:“你想为自己赎身?”
梁芳菲一笑:“是,不过陈妈妈开口说要六千两黄金。”六千两黄金,买半座城都可以了,她哪值得这么多钱,一切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何时的事。”
“史老板生日宴后。”也是她确定自己喜欢上他,想要清清白白地靠近他的时候。可惜前有陈妈妈,后有那些纨绔子弟,她稍稍一试探就害怕地退缩了。
荀仲怔住了,脑海中再次浮现在生日宴上找到她时,她脸色苍白被吓哭了的样子。
“荀仲!我找到了这个!”余飞尘突然闯入,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根本没发现荀仲的神色有些怪异,“你可认得出这是何人之物?!”
他没开口,开口的是梁芳菲:“是奴家的东西。”
他们初次见面时,她戴的就是这个玉簪,不过想必余飞尘已经忘了,所以才会这样咋咋呼呼地跑过来。见她突然承认,余飞尘僵住,下意识否认道:“怎么可能!”
整栋楼里,最乐的还要数孙雨:“我就说是她!绝对是她杀了妈妈没错的!”
荀仲却不理她:“何处找到此物?”
余飞尘对上了他的眼,挠头憨声道:“喉间……”
闻言,梁芳菲脸色微变:“莫不是吞下去了?”说完,不等余飞尘便垂下了头,若有所思,隐约还带了几分惊慌。
余飞尘:“是……”这么惊讶,所以果然不是吧。
荀仲刚要说些什么,一张开嘴,眼前就挡了一双雪白柔荑。凝神望去,却见梁芳菲双目含羞地望着自己,微微嘟起的红唇娇嗔可爱:“奴家甚是可疑,不若荀公子先将奴家带走询问吧?”
“……”从未见过这么主动要求收监的人。
刚要拒绝,才发现梁芳菲的手…是颤着的,眸底隐约透露出几分胆怯。她在害怕什么?害怕到需以嫌疑犯的身份呆在他身边?
拒绝的话再也没法说出口,因为蓝框出现了——
【她在求救,带走】
【她有嫌疑,拖走】
被选中的是求救。
荀仲握住了她的双手,坚定道:“莫怕,我护你。”
梁芳菲感动地双目含泪,她发现,虽然很多地方不合,但说到底,他还是懂她的,从不曾疑她使坏。
余飞尘和荀仲并不住在一起,因为荀仲嫌弃余飞尘的房子又脏又小,所以自己在一间豪华客栈的院落里住下了,梁芳菲被带去的便是他落脚的客栈。
刚进屋,梁芳菲下意识就扫向了左侧,可惜…属于卧室的门被关的死死的,连条缝都没瞧见。余飞尘一屁股坐在了方桌后,等着店小二带来热茶:“芳菲姑娘,你是发现了什么不方便说?”
他也看到了,在倚翠楼时她在发抖。
她刚要开口,荀仲便拉着她到桌边坐下,等坐好了,才重组措辞,老实交代:“先前九星阙秦楼寻来,奴家亦曾将孙修德之事告之于他。”
余飞尘和荀仲同时正了脸色,后者神色更是不悦,把她瞪地缩脖子,满腔心虚。余飞尘却急了,直接询问道:“何时之事!?”
“此人被杀之前,但事日相差无几。”
“难道是九星阙……”
闻言,她刚要解释,荀仲拧着眉,冷不丁地打断道:“你和九星阙是何关系?”
梁芳菲神色犹豫,因为她也难以解释自己到底跟九星阙是什么关系。她跟秦楼也不过萍水相逢,她帮了他一次,他却已帮了她数回,可说到底:“奴家只认识那位秦楼秦公子。”顿了顿,索性全盘托出,“那日玉萍阁前一见,秦公子身受重伤,躲到奴家车中,或许因此,秦公子对奴家怀有报恩之心。”
荀仲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报恩之心,会派数人守在院落?”
他还是知道了。
梁芳菲苦笑:“只因奴家倾诉之言,已然招祸。”
余飞尘急急道:“此话怎解?跟陈老板之死有关?”
“不知是否有关,那日奴家与秦公子刚提起孙修德,次日便发现此人死去。后来,傅世子买走奴家,言语间全是试探。奴家成功脱险,数日后却是妈妈遭了难,喉间有奴家之物,怕不是巧合。”说到这,梁芳菲苦笑,“玉簪是何物,活人怎可吞之。”
荀仲敲了敲桌面,百思不得其解:“即已脱险,何以又被牵扯其中?这几日老板可有可疑之处。”
“无可疑,若真要说,便是妈妈的伤。”
“伤?”
荀仲看向余飞尘,后者一怔,傻乎乎地重复道:“死于失血过多,身上多处伤口,看似寻仇的。”
梁芳菲摇头,道:“妈妈虽贪财,人却极胆小。其一,妈妈房侧有丫鬟,为何丫鬟不知妈妈遭祸?如此多刀,怕不是早已惨叫连连;其二,胆小之人都怕疼,哪怕还未中刀,以妈妈的性子早将所有秘密托出,可她并没有。”
余飞尘也反应过来了:“除非歹徒所问的,老板全不知情!”
“然也。”梁芳菲点头。
荀仲目光一沉,神色冷厉:“你心有疑人。”
她一抖,音调微颤,轻声道:“奴家曾向傅世子提起南部矿洞炸毁一事,后提起孙修德。此人无故发财后,倚翠楼中接触最多的便是奴家和陈妈妈,妈妈…或许是代奴家而死。”
特意塞进去的玉簪,是在警告她莫多言。
余飞尘纠结了:“一切都仅是你的猜测。”
梁芳菲抬眼望去:“余大人可曾认出奴家之玉簪。”
余飞尘尴尬道:“并无。”
“可荀公子认出了,余大人可知为何?”
这题他懂!余飞尘恍然大悟道:“是因为歹徒跟荀仲一样,都爱惨了你,知道你爱穿啥戴啥!?”
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地把梁芳菲和荀仲同时闹了个大红脸。两人对视一眼,又羞涩地挪开。
梁芳菲轻咳几声,莫名觉得有些不怕了:“人靠衣装,见何客人穿何衣饰在楼中有讲究,玉簪乃是见正经客所致。奴家所见此类客不多,不出其三,荀公子和傅世子便在其中。”
余飞尘:“那还有一人!”
梁芳菲苦笑:“竺公子已逝。”
竺公子是傅翰墨带来的,身体极弱,见她也不过是为了喝茶并图个清静,平时也不跟她说些什么。只是后来,他头疼胸闷的现象越来越重,竟在弱冠之年便逝去了。
荀仲不认识什么竺公子,更不感兴趣:“你为何跟来。”
她明明有了秦楼的人保护。
荀仲并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含了几分酸意,梁芳菲却听出来了,她朝他靠了靠,温软的身躯紧贴着他结实的胳膊,含笑道:“因楼里已然不安全,唯荀公子能救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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