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惨烈的巷战中,契丹人的表现其实在女真人之上。
女真人太过稀少,所以女真将领畏首畏尾,不敢大胆分割包抄,习惯列阵堵墙而进,像是头笨重的牦牛。
而契丹人则果敢的多,他们仗着甲胄坚固,配合默契,往往五人一队就敢脱离主队,大胆突进。将躲在房屋内的零散军民屠杀。
面对五名全副武装、配合默契的契丹甲士,自发抵抗的东京军民着实没有太好的应对方法。虽然明枪冷箭下契丹人也有损伤,但契丹还能勉强占据上风。
只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谁也不清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迷失在浩大东京的契丹人,一旦遭遇重大转折,就再也无法活着离开。
能在巷战中打出优势的是类似李宝这种组织有数百人的豪侠。
而此时李宝已经得到消息,官军与胡虏正在西大街交战。所以李宝立即召集了两百名弟兄前来支援。
李宝站在延真观的塔楼上,远望正在激烈交战的西大街。
延真观在崇明门外大街的西侧,也就是宋军的背后。
一群好汉围在李宝身边,惊诧的问道:“哥哥,官军这是用了什么神器?震如雷霆,铅子如电,火光四射。要与这种神器作战,怕是要伤亡惨重吧?”
李宝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我等人数太多,不宜靠近,不然一定上前好生攀谈一番。”
“哥哥顾虑那么多作甚?要我说,大家伙一起冲上去,好叫那金狗看看什么叫东京好汉。”一旁的弟兄不满的抱怨道。
李宝坚定的摇头,说道:“绝对不可。上次围攻金人我便发现,人多虽然有优势。但劣势也是极大,调度不便,撤退困难。而且极容易被金军盯上。”
大部分人赞同的点了点头,东京好汉的优势是熟悉地形,可以随时随地偷袭金军。
真与金军正面作战,损失最惨重的便是这些人数众多的民兵以及集体行动的太学生。
还是有人不满的问道:“难道我等就在这里干看着?如今金狗落入下风,正适合上前去痛打落水狗,抢割人头。”
“哈哈!”李宝大笑道:“哥哥我知晓各位弟兄与金人血海深仇,立功心切。”
“诸位弟兄,请务必相信哥哥我,就守在此地,今日必带各位再夺五十首级。”
说话间,楼下传来一阵喧嚣。所有人闻声望去,另一队人马大步走上楼梯。
火光下为首的年轻士子,腰背笔直,大步如飞。即便脸上沾染了大量烟尘灰烬,也掩饰不住他意气奋发的气质。
李宝抱臂在胸前,笑着嘲讽道:“这不是意气风云的大才子陈东吗?怎么如此狼狈?若是需要相助,可以直接开口。看在同属东京的份上,我等好汉勉为其难可以拉你们一把。”
陈东面色冷峻,看了一眼李宝,淡淡的说道:“瞧啊,这玩意儿居然会说话,他居然会说话!”
旁边的太学生十分配合,嘲讽道:“我还以为这是堆肉,脑袋里都被肌肉塞满了。”
李宝哼了一声,不再自讨没趣,跟这群耍嘴皮子的文人斗嘴,自己只会被气的爆炸。
一旁另一位太学生首领汪若海脾气比较温和,居中调解道:“都是为了尽忠报国,杀伤胡虏,都收一收自己的傲气,精诚合作。”
别看李宝在宫城前对赵桓三拜九叩,但在东京城内却是一位威望极高的民间大佬。想让他服软,可是没那么容易。
所以李宝只是撇了撇嘴,说道:“你这么会说,怎么不跟金人耍嘴皮子去?”
陈东冷哼一生,说道:“你自诩勇武。我等太学生与金人血战时,却也没见到你这位好汉在何处。”
李宝勃然大怒,说道:“我在这里埋伏金人,杀伤却不见得比你们一群莽撞赴死的太学生少。”
陈东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看了一眼远方烈焰滔天的太学和国子监,嘲讽道:“就只有你这种狂妄之人,才会觉得国子监学子尽是蠢材,会留在太学内与金人正面死战。”
李宝面色一变,暗中握紧双拳,心中大呼不妙。
若太学生没有留在太学中与金军死战,那自己的计划恐怕就不得不作出更改了。
汪若海与陈东、胡闳休三人都是太学生中的佼佼者,向来义气相许。
靖康初,朝廷下诏求知兵者,汪若海应诏。并提出“河北国家重地,当用河北以揽天下之权,不可怯懦以自守,闭关养敌,坐受其敝”的主张。这番建言可谓极具战略眼光。
在三人中,陈东最擅长激励人心,胡闳休最知军事,而汪若海则最具战略眼光。被评为豁达高亮,深沈有度。
所以面对李宝的骄矜,汪若海只淡然一笑,将其视为英雄个性,说道:“太学生从上次围攻金军之后便断定金军会展开报复。所以大部分人都转移到了蔡河沿岸的太学辟雍。”
自东汉以后,历代皆有辟雍,作为尊儒学、行典礼的场所。唯独在大宋被视为太学之预备学校。
李宝常年厮混于东京,对地形精熟,立即想到辟雍所在,说道:“太学生都转移到了粜麦桥附近,御前军器所北面?”
陈东转头鄙夷的看了一眼李宝,说道:“只有你这种满脑子打打杀杀的蠢材,才会至今没有发现御前军器所的重要意义。”
汪若海抬手,劝道:“少阳(陈东字),少说几句。”
随后汪若海转向李宝,说道:“太学生的确大部分都去了辟雍,与御前军器所只相隔一条西大街。进可以获得御前军器所生产的器械,帮助御前军器所抵御金人。退可躲进蔡河河道,托庇于城墙上的箭阵,抵挡金军主力。”
李宝点了点头,听闻兵法上说,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太学生的处置,的确十分高明。早已做好了与金军作持久战的打算。
不过李宝很快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说道:“我带弟兄们埋伏在此地,是以为金军在太学中混战。他们阵型不整,不敢直接踏入西大街战场,必然会从此地北上,从南侧与东侧一同夹击路口的官军。”
“若是太学生转移,金军岂不是旗装满员而来?若吾等依旧设伏,恐怕会一头撞上金人的堂堂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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