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信阳公主靠在傅大人怀中,泪如断线。本以为她因着母妃的身世背景,人生大事的遭遇总归要比别的公主好一些。可到头来还是一样。
这天下,到底是陛下说了算。
她终究是嫁不了自己喜欢的人。
以后也不知道她会被父皇赐婚给谁。她知道自己在父皇眼里,与其他公主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是一颗更有用的棋子。她母妃是云氏将门,她这个信阳公主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庆川军罢了。
她喜欢谁,就是在这权力偏向谁。
信阳公主觉得自己可怜极了,伤心极了。
傅景策低头看着她,“公主这样跑出来,回去是要受罚的。”
她一定不是向陛下请示之后才来的。
“我才不管。”信阳拽着他的袖子,哭着道,“大不了被禁足,罚什么我都不怕。”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看到他如画的眉目,更难过了。
信阳抽泣着说,“大人,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嫁给其他人,我只想嫁给你的。”
“我已经成婚了。”傅景策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淡笑了笑,“公主安心,陛下不会急着给你赐婚的。”
“可我还是嫁不了你了。”信阳小声哭泣,摇头说,“父皇迟早会给我赐婚的,除了你我谁都不想嫁。”
“好了,时间久了就好。”傅景策像局外人一样安慰她,“公主不必挂怀。”
信阳接过他的帕子,擦干净眼泪。虽然还是很压抑,可是找他哭完,她心情平复一些。
她低头擦完眼泪,又忍不住哭起来,埋在他胸膛不管不顾道,“父皇要是强迫我嫁给谁,我就上吊算了。”
“这样不好。”傅景策轻笑了声,扶着她的肩,“公主是皇室的公主,许多人都需要你。”
信阳看向他,泪眼模糊地问,“你也需要吗?”
傅景策松开她,“当然需要。”
信阳垂眸吸了吸鼻子,“那好吧。”
不上吊了。
她拿帕子擦擦脸上泪水,低声道,“那个陈小姐呢,你的夫人呢,带出来让我看看。”
她好像才想起他已经娶了夫人。
“下次再看。”傅景策理理她的头发,“公主先回宫去好好修养身体,莫要再郁郁寡欢,伤心过度。在陛下跟前,也不可再闹了。”
也好,她今天不漂亮。下次再来看。
“嗯。”信阳点了点头,攥着他的帕子有些失神。她转身要走之际,又回头来望着他道,“对了大人,最近夏安伯爵好像常被父皇召见。你收敛一点,朝上别老参他了,我怕他跟父皇告你的状。”
本来因为赐婚的事,陛下便对他有些看法。
傅景策抬了抬眉,“好,多谢公主提醒。”
“那我走了。”信阳依依不舍地望他两眼,总算转身走了。守在远处的小宫女连忙跑过来扶她。
傅景策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回庭院的地面。
夏安伯爵。
该动一动了。
午后谢鹤川便离开了府上。
陈卿卿在房间里整理了一遍自己的嫁妆,在纸上边写边梳理了一遍朝上两方势力,自己知道的那些关系。再思考了许久该作的规划和打算。
等她把自己的事情大概理清楚,傍晚的天夕阳已经沉下来。
陈卿卿在院子里浇了浇花,然后想起来跑去书房。
去之前,她还转去后厨端了碗汤饮。
傅景策坐在书桌前像是忙完了,随手整理着桌上的案牍,书籍和簿子一些随便放着的东西。
陈卿卿敲了敲门走进去。
“大人,你忙完了?”她把碗放到桌上,“正好喝些汤品。”
他看了眼随意问道,“你做的?”
“当然不是。”陈卿卿笑了笑,“我哪会做。”
她说着绕过书桌,牵开他的手坐到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傅景策的手顺势搭在她腰上。
陈卿卿看着他问,“大人,你今天和公主说什么了?”
“没什么。”傅景策左手端过盛汤的碗,无可无不可地回答道,“她跑来找我哭一会儿罢了。”
她坐在他怀里,他一只手只能抱着她。傅景策将碗递给她,“喂我喝。”
“好。”陈卿卿松开他欣然接过,拿勺子喂给他。这汤饮除了有枸杞和花瓣,还有可作药材的原料,煮在一起酸酸甜甜的,对身体也好。
陈卿卿笑着问他,“好喝吗。”
“嗯。”
“大人。”陈卿卿瞧着碗里的花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傅景策抬眸看她,“可以。”
陈卿卿停下喂他的动作,看着他问,“如果信阳不是公主,你还会和她勾勾搭搭吗?”
傅景策淡淡勾唇,语气平铺直叙,“她不是公主,我勾搭她做什么。”
他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虽然和她想的一样,但听他亲口说出来陈卿卿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大人要这样欺骗公主到什么时候?公主待您看起来可是情真意切,痴心不改。”
“什么时候用不着了就不管她了。”傅景策毫无隐瞒地说完,示意她继续喂他。
他这样欺骗一个单纯少女的感情,丝毫不觉愧疚。可其实傅景策觉得自己也并没有花太多气力,也不曾去将公主骗的死去活来,肝肠寸断。
他也没对她做过什么,不过就是制造缘分,私会,勾搭。令她喜欢他信任他,仅此而已。他对这方面本来也没有经验。
他说的坦坦荡荡,陈卿卿顿了顿,不知该说什么。她继续喂他,一边道,“那大人以后能不能不同公主搂搂抱抱了?”
她有理有据地说,“大人已经成婚了,公主冰清玉洁。要是被人瞧见,对公主和大人的名誉都不好呢。”
傅景策抬眉道,“每回都是她自己往我身上扑。”
汤饮喝的差不多,陈卿卿把碗放回桌上,重新搂着他道,“那大人拒绝一下呀。”
傅景策一只手搂着她,靠着椅背目光隐笑地看着她,“为何要拒绝。”
“我不喜欢。”陈卿卿不与他拐弯抹角,直视着他的眼睛,弯唇道,“大人是我的夫君,不能再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了。”
傅景策轻笑了声,放松下来的嗓音带些慵懒,“那怎么我看夫人今日好似是一点也不在意。”
夫人两个字像是能被他说的意味深长,陈卿卿觉得耳朵有些热热的。
“人家自然是要保持高贵的。”陈卿卿随手牵他的衣领,“这种话得私下和大人说。”
“嗯,很高贵。”
傅景策目光落在她脸上心不在焉地随声附和,搂在她腰间的手用了些力,陈卿卿被往前带,更近地贴近他胸膛。
他另一只手在她后背将人压向自己,微微抬头唇便碰到她的。他认真地吻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退开一些。
陈卿卿扶着他的肩,无力地靠在他怀里。
他没有彻底离开,只唇与她分开,距离仍是很近,呼吸轻洒在她鼻尖,似风掠过。
他眼睛好看,眼睫也长。目光望过来总是深邃不明的。陈卿卿看着他,眼前的眉眼恍惚一瞬与某段梦境重叠。
傅景策抱着她,抬手碰了碰他泛红的脸颊,“陈卿卿。”
“嗯。”她垂眸认真看他,应了声抬起下巴又去碰了碰他唇。
“你今天去潇楼了是吗。”他漫不经心地问,像在说亲热过后暧昧亲昵的话。
陈卿卿看向他的眼睛,一时没说话。
片刻后才伸手去抱住他腰身,脸颊靠在他胸膛上。回答说,“去了,大人怎么知道。”她声音像清水,潺潺泠泠。
陈卿卿不由得想起他身边那个暗卫。
她没有情绪,只轻声问,“你派人监视我呀?”
傅景策笑了笑,低头在她耳边道,“说保护是不是好听些?”
陈卿卿闻言也笑,“那多谢大人了。”
她从他怀中直起身,看着他道,“大人,你以后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我不会瞒你的。”
傅景策勾着眼尾,眼底浮光掠影,“夫人这么乖可让我情何以堪。”
他细细瞧她,神色从容。她一双眼睛看他时总是很明媚,傅景策喜欢她这样的目光。
任何男人都会喜欢的。
她身子在他怀里,温软萦香。他搂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地便用上些逗弄的力气。少女如雪的肌肤,颈线修长优美,一念即意欲。
傅景策靠近她偏头吻在她那段柔颈上,一只手扯松了她衣裙的腰带。
陈卿卿轻颤了颤,耳后蔓延热意。
“大人——”
此刻,北春踏入书房的脚步随着声音顿住,她来不及避开视线,被眼前的场景冲击地退了一步,连忙侧过身捂住眼睛。
“大人对不起,我没看见。”
北春正直地解释。
府上刚有了新夫人,她还不大习惯。也完全忘记了陈卿卿的存在。
新婚燕尔,大人该是如此的。以后大人的书房也得谨慎来了。
傅景策退开去,看了眼闯进来的北春,淡然自若地问,“何事。”
陈卿卿微微脸红地低头重新系好自己的腰带,随后望了眼进门来的姑娘。她也是穿着一身黑衣,整个人简单利落。大概也是大人的亲信暗卫。
陈卿卿动了动身子,犹豫着要不要先行离开。但傅景策没放开她。
他好像没有让她回避的意思,也不怕她听。傅景策随手敲了敲桌子,“把手放下来。”
“是。”
北春放下手,试探地转过身来看了一眼。
她行了行礼道,“见过夫人。”
陈卿卿愣了一下忙道,“免礼。”
北春朝她行礼之后,才直接明了地禀报道,“大人,范业成出现了。”
傅大人:“在何处。”
“东街巷尾。”北春说完,接着又道,“不过被他跑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范业成如今一定有一个十分安全隐秘的落脚点。”
跑了之后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他。
傅景策并无意外,只问,“你与他交手了吗。”
“不曾。”北春回道,“范业成出现之际,有两方人马要杀他灭口,我记着大人的话,要他活命,便去救他了。之后他便被人救走了,我想一直都有人在帮他藏身。”
傅景策微微抬眸,“谁的人想要杀他灭口?”
北春顿了顿,“不清楚。”
傅景策问,“你没留一个活口?”
北春抬了抬眉,理所当然道,“大人您也知道,危机时刻我用毒必然要死一大片的。”
傅景策无声地望着她,北春退了半步复又沉吟道,“不过大人,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的。属下想,杀范业成的那几个杀手里,有一边十有八九是刘尚书的人。”
刘尚书?
她想起刘少瑄那个王八蛋。
陈卿卿云里雾里听了半天,这三个字听的最清楚。她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北春,垂了垂眼不知在想什么。
傅景策将她微末的神色都收在眼底,而后道,“好,知道了。此事你配合小将军继续查探。务必不能让范业成落入他人手里,若不能活捉,那死了也一样。”
“是。”北春颔首行礼之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傅景策收回目光,低眉看着陈卿卿。她这会儿也抬起头看向了他,他像是在等她问什么一般。陈卿卿静了静,开口道,“大人,这个范业成是不是和玲珑楼坊有关系?”
“是。”
“那刘尚书也与这案子有关?”陈卿卿有些惊讶地问。
“刘尚书还有待查证。”傅景策道,“若真有关,绝不留情。”
陈卿卿扬眉,抬手搂着他公报私仇道,“大人,您不如一起查查刘尚书的小儿子,刘少瑄刘公子罢。他说不定也有问题。”
若与刘家有关,说什么也得将他踩下去。何况刘少瑄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干的脏事也不少。
加之上次他在街上公然与世子殿下为敌,陈卿卿心里始终介怀。
他这回就是没事,也得让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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