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三更天,李时闻照例从盛竹客栈吃完酒出来。

    客栈老板说酒是埋在后院小竹林里的,能品出一股淡淡的的竹香。

    酒入咽喉时不觉有股竹香,等他走出客栈门口时,才品出的确有一股淡淡的的竹子香味,但比那天的掺着新雪味道的香味浅。

    下午飘了碎雪,夜里雪就窸窸窣窣地下起来了。李时闻抬手接住了几片雪,雪在他手里慢慢融化,冰冰凉凉之感传入皮肤,他问身后的随侍,“你说新雪也是这个温度吗?”

    还没有听到回答,却听一阵马鸣声,身后的随侍连忙将他护在身后闪到路边,他在随侍将要破口大骂时,按住了随侍的肩膀。

    “江初,夜已深,莫要喧哗。”李时闻看向消失在黑暗中的马。

    “属下知错。”认完错,江初展开臂弯上的氅衣给李时闻披上,“夜深寒气重,殿下别着凉。”

    李时闻系着氅衣的带子,说:“无碍,今夜这酒喝的全身热乎着呢。我看那骑马的少年脸上像是带了一副面具,想当年陆小将军一战成名,回隗州复命时同样面具遮面,也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

    “是啊,就是……”可惜了这三个字江初没有说出来,毕竟同情叛贼也是要掉脑袋的。

    江初跟在后面走着,手里提着两坛看上去就是极好的佳酿。瓷坛碰撞发出声响,里面酒浪翻滚。

    李时闻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没摔了我的酒就好啊,这酒可是要送人的。”

    “知道殿下要送人,宝贵着呢。”

    纯白的氅衣将李时闻单薄的身子罩住,在月光下更显清冷,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像是刚刚无事发生。

    第二天乌云蒙住月亮时,陆亦臣就收到了两坛朝醉楼上乘的杏花酿。

    陆亦臣看向坐在桌边的李欣承。

    不等他开口,面前的人就打开酒塞,闻了一下,说:“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朝醉楼的酒,醇馥幽郁,不会让人留着明天喝。”说着,将酒壶递到他面前,“极好的杏花酿,来一点?”

    陆亦臣接过,闻了一闻,香气扑鼻,“酒是好酒,可是瑞王殿下赠与我,就如同焚琴煮鹤,着实浪费。”说罢,便将酒壶放下,拿起了刚才正在读的书,不再去看李欣承。

    李欣承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醇酒入口,有淡淡的杏花香,“四哥知道你爱喝,亲自去给你买的,也不多,就两小坛。”李欣承又将酒递到了陆亦臣面前,晃了晃,“很香的,就喝一小口,领了四哥的心意。”

    陆亦臣放下手里的书,板板正正地放在桌子上,他起身来到桌边,“莫要将酒洒在书上,来这里喝吧。”

    李欣承见他答应,便提着酒坛走了过去,他将酒坛放在桌子上,“今晚正好不见月亮,你眼里只有我。”

    “今晚还有酒。”陆亦臣拿起杯子,“我们小酌,不必大饮。”

    陆亦臣伸手去拿未拆封的酒坛,白色的瓷瓶上覆着羊脂般纤细修长的手,在烛光下闪着李欣承的眼,李欣承握住正要倒酒的手,和他一块倒酒入杯,“多喝一点吧,或许我还能看到你笑呢。”

    “你知道我的酒量。”

    陆亦臣酒量不好,但也喜欢饮酒,他其实也想念酒的味道,尤其是朝醉楼的杏花酿,每逢年关回隗州,他弟弟陆恒就会备下一坛,与他共饮。

    杏花微雨入杯,陆亦臣浅浅抿了一口,醇香的酒划过舌尖流入喉咙,他好像又回到了之前恣意的生活

    。

    酒香袭人,也醉人,陆亦臣在喝完第三杯酒之后,就迷迷糊糊地被李欣承抱上了榻。

    李欣承是忍了三天的,酒气充满床帐,李欣承吻着陆亦臣发红的脸,一遍一遍的喊着“暄哥哥”。

    他好像要把之前没有喊够的“暄哥哥”一次性喊够。

    李欣承贪婪的吮吸着陆亦臣的耳垂,湿润的嘴唇慢慢往下游走,陆亦臣的一点一寸,他都要亲吻一遍,他在陆亦臣身上攻城略地,忘乎所以。

    李欣承看着陆亦臣,眼角已经湿润,额头也有些细汗,他亲了亲陆亦臣的额头说:“乖。”

    他将陆亦臣抱起坐在怀里,包容着自己的炙热,红豆在眼前颤栗着,他一口咬住,让陆亦臣不自觉的抓住了自己的肩膀,指甲陷进他的肉里,不是疼,是愉悦。

    陆亦臣被李欣承带着节奏,像是陷进名为李欣承的泥潭里,浑身沾染着李欣承的气息,与他交缠,怎么也脱离不了。

    陆亦臣不知道李欣承从哪里拿来的一条青丝带,蒙住了他的眼睛,他平躺着,手抓着凌乱的床单,咬着嘴唇忍受着李欣承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他像是漂浮在海上的一块浮萍,随风飘动,风一吹,他就被顶上浪尖,快要触摸到云端;风一停,他就随浪落,在海中翻卷,沉沉浮浮……

    他隔着轻纱朦胧,李欣承的轮廓在自己眼前慢慢放大,渐渐模糊,手依然抓着床单,身体也习惯了此次晃动,可是他的眼睛慢慢看不到东西,他慢慢昏睡过去。

    床幔晃动,人影映在上面,似有火在烧。

    不知睡了多久,天际一道亮光闪过,照亮了整间屋子,接着一声响雷,让陆亦臣睁了眼睛。

    手已经被李欣承抓了起来与他十指相扣,李欣承还在自己的身上有征戈,青丝绕腕,青纱蒙眼,意识朦胧,一切感觉都在放大,他不自觉地颤栗。

    李欣承感觉到他醒了,摘下青丝带,凑过来吻他的眼睛,“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陆亦臣侧过脸要抽出手,却被李欣承扣住了手腕。

    陆亦臣哑着嗓子,挣扎着手腕,“起来,我……我要……起来。”

    李欣承贴着他,“别动,等一会儿。”

    又一道闪电劈开黑夜照亮了陆亦臣眼里的坚决,随着一声绵长的雷,陆亦臣张了张嘴,说:“浔儿怕打雷。”

    李欣承再火燥的心也咯噔了一下,他停了动作,看着陆亦臣。

    陆亦臣见他停了,可体内的火热仍然燃烧着,他看向李欣承的眼睛,电至光焰熠熠,两个人在这一刻光亮中相顾无言。

    下一刻,李欣承眼里的沉寂随着一声响雷消失,他抱紧陆亦臣,“别,别走……”

    身体上,身体里的贴近让陆亦臣疼的皱了眉,他推着李欣承,“浔……浔儿还小,你……你让开。”

    “别……”

    “他还小……”

    李欣承不敢再纠缠,软了一句话,“那我怎么办?”

    陆亦臣等着他慢慢退出来,看了看,有些无奈,说:“你……自己解决一下吧。”

    陆亦臣忍着刚被贯穿后的痛,他稳了稳脚步,尽量显得从容,他不管身后的不堪,穿好衣服,慢慢走出去。

    门一开,寒风穿骨,吹走了他一身靡乱的汗,他关了门,走进了侧院。

    陆亦臣脚步虚浮,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院子里的那棵杏树,快要被风吹断了根。

    可他的根还连着地,陆浔也还连着他。

    他走进陆浔的屋内,果真陆浔抱着被子缩在墙角发抖呜咽,看见他来了,爬过来喊:“二叔,二叔,我怕,我怕。”

    “浔儿别怕,二叔在这儿……”陆亦臣过去抱住陆浔,把被子给他盖上,拍着他的背,“别怕,别怕,二叔在这儿……”

    陆浔怕打雷他是知道的,当时哭的整个将军府一整夜都没睡着,陆浔的母亲过去陪着才能睡,往后一到打雷天,陆浔的母亲就得去陪着,到了如今,是陆亦臣陪着。

    可他没想到,会有一道惊雷搅醒了往往只会飘静雪的冬天。

    已是半夜,陆浔困意难消,又受了惊吓,窝在陆亦臣怀里睡着了。

    陆亦臣将他放在床里面盖好被子,自己躺在床外侧,合衣而眠。

    刚闭上眼睛,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强风灌进屋内,吹的床幔翻飞,陆亦臣看着来人再也躺不住了。

    来人就如同今晚正在翻滚的黑云,叫嚣的雷霆,不是李欣承又是谁?

    还未起身,就被李欣承拦了回去,一把搂在怀里,“别动,冷。”

    风冷,人热。

    陆亦臣小声问他:“你来干什么?”

    “我也怕打雷。”李欣承说着,自顾自地上了床榻,“你不跟我在那睡,我就来这儿。”他说完给陆亦臣拉了拉被子,抱着他。

    陆亦臣转头看了一眼里面的陆浔,瞪着李欣承,“回去。”

    李欣承抱紧陆亦臣,“不,我不回去,你放心,我明天在他醒来之前就回去。”他拍了拍怀里的人,“睡吧,我也想抱着你……”

    陆亦臣见李欣承不再有动作便没了话,他也怕他们的争吵会吵醒陆浔,而且他累了,刚刚忙着哄陆浔,忘了身上的酸痛,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李欣承的缘故,一停下了全身开始不舒服,他正想动一动缓缓,就感觉到一只大手抚上了他的腰。

    他刚想警告李欣承,就听见李欣承压低的声音,“你睡吧,我给你揉揉。”

    一夜雷闪,再也没有惊到陆亦臣。

    ——-——

    雷声滚滚,像是要把天捅个窟窿,石沉研睁着眼睛睡不着觉,“打雷了,打雷了啊!”

    身边的夫人翻了个身,嘟囔着:“打雷也没劈到你啊,睡觉!”

    石沉研没去管他夫人,“冬天打雷啊……”

    冬雷震动,万物不成,虫不藏,常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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