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串爆竹声响,束束烟花在空中炸裂,陆亦臣看着眼前人忽明忽暗的脸。

    那双眸子也直盯着自己的脸,像是饿狼选中猎物,隐在暗处伺机而动,陆亦臣不由得后退一步,而饿狼却是步步紧逼。

    黑夜中爆竹烟花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可院子里的三个人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陆亦臣看着压过来的黑影,攥紧了陆浔的手。

    身后的陆浔不再躲在陆亦臣身后,上前一步说道:“二叔带我出来看烟花。”

    一束明黄的烟花散在夜空,照亮了黑影移动,李欣承低眸瞥了一眼气汹汹的陆浔,嘴角勾起阴凉的笑又看向陆亦臣,“去哪看烟花?”

    “就在这院子里。”陆浔没有一点迟疑,抬头看着李欣承说道。

    李欣承眼神变得阴鸷,陆亦臣连忙松了陆浔的手,蹲下说:“很晚了,浔儿去睡吧,明天一早二叔就去找你。”

    “二叔……”

    小孩子声音委屈,揪着陆亦臣的心阵阵发痛,他摸摸陆浔的头,温声说:“乖,明天大年初一,不许赖床。”

    陆浔眼里要有泪流出来,“我想和二叔一起睡,不是还要守岁吗?”

    “不行。”

    李欣承酒意全撒了出来,吓得陆浔哆嗦了一下。

    陆亦臣见李欣承已然没了耐性,赶紧安慰陆浔,“浔儿不是长大了吗,不能再和二叔一起睡了,快回去吧。”他催促着,拍了拍陆浔的肩膀。

    陆浔领会了意思,依依不舍地往回走,一步两回头,走到看不见陆亦臣的时候才不往回看了。

    陆浔一消失在墙边,陆亦臣便松了一口气,可他一口气还没舒完,就被李欣承拦腰抱在了怀里。

    酒气熏人,陆亦臣别着头,李欣承便在他空出的地方又磨又蹭,好久才说:“你也陪我看烟花吧。”

    陆亦臣不言,他怕声音出来是颤抖的。

    他和陆浔刚刚的样子一定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李欣承不会看不出来。

    他心神不宁,连李欣承在他脖子上落了几个吻都没感觉到。

    夜渐渐黑了,可今日的夜空不会因越来越黑而越来越静寂,各家的宴席也慢慢结束,空中的烟花与爆竹炸裂的声音也越来越浓。

    一朵接一朵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夺了月亮的光芒,又加了星星点缀,耀眼夺目。

    陆亦臣抬头望去,心里没有赞叹烟花的盛大,而是为烟花终归还要落地消失而感伤。烟花一瞬犹如昙花一现,美好转瞬即逝,如同他刚刚因为自由而雀跃的内心忽而沉寂,一潭死水。

    “好看吗?”身后人问。

    陆亦臣淡淡道:“一瞬间而已,太过短暂。”

    “若你喜欢……”

    “不喜欢。”

    陆亦臣干脆利落,不再给李欣承任何市欢的机会,也不给自己任何感动的机会。

    李欣承却笑着说:“想你是喜欢的。”

    鼻息掺着酒烈烫着陆亦臣的脖颈一侧,陆亦臣尽力躲着,想要挣开这个烫人的怀抱。

    突然,他腰间感到一松,刚想松一口气,却被李欣承抄起腿弯抱了起来。

    陆亦臣被这瞬间吓得抓紧了李欣承的肩膀,他惊呼:“你……你干什么?”

    “不做什么。”李欣承轻轻掂了掂怀里抱着的人,深邃的眼眸里透着狡黠,“说,你喜不喜欢烟花。”

    陆亦臣避而不答,而

    是问:“你喝了多少酒?”

    李欣承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又掂了一次陆亦臣,再问道:“喜不喜欢?”嘴上说着,手里也不闲着,撑在陆亦臣腿弯下的一只手不安分地动着,两根手指揉捏着腿弯处的软肉与布料摩擦,让陆亦臣皱了眉。

    陆亦臣抓着衣料的手抓得更紧,他无奈地说:“喜欢。”

    一句没有发自心底的“喜欢”让李欣承大笑了几声。酒气扑在两人之间,陆亦臣怔怔地看着李欣承。

    片刻之后,李欣承真诚且充满蛊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说道:“用这满城的烟花作为聘礼,娶你可好?”

    绛霄的烟花一片接一片地盛开,离自己那么远却又那么近,星火散下之际,李欣承不等陆亦臣反应,阔步走向陆亦臣房内。

    陆亦臣知道他要做什么,颤声道:“关门。”说完,他想要从李欣承怀里下来,可被李欣承抱得更紧。

    李欣承抱着他转身,用脚关上了门,抱着陆亦臣上了榻。

    他慢慢将陆亦臣放在榻上,陆亦臣的头将要沾到枕头时,李欣承将他的手垫在了下面。

    陆亦臣躺好之后,李欣承慢慢俯下身想要触碰诱人的柔软,可陆亦臣偏头躲过。

    李欣承也不恼,带着有些不稳的呼吸噙着白皙的脖子,他隔着布料轻咬,撩着陆亦臣紧绷的神经。

    轻轻柔柔,慢慢悠悠,纵使心火如窗外的烟火一样炽热,李欣承也要激起陆亦臣压抑的心火。

    陆亦臣呼吸逐渐不稳,他手推着李欣承的肩膀迫使他与自己四目相对,陆亦臣暗淡的目光被烟花照亮,他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陆亦臣的语气与外面的热闹截然相反,是思考良久以后的平淡,也是接受现实之后的安然,纵有无奈与惆怅,也被他至静的眼神压制。

    李欣承抚了抚陆亦臣不觉之中蹙起的眉,清浅一吻,看着陆亦臣的嘴唇说:“方知义的手已经伸不到那么长了。”

    分明早就猜到了答案,可陆亦臣还是一身冷汗渗出,他刚想张嘴问姜玄明与石沉研如何,嘴唇就被李欣承用食指抵住。

    李欣承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触及的柔软,眼神带有急切还有忍耐,“话已经问出来了,能让我尝尝了吗?”

    陆亦臣清瞳微震,来不及反应,挟裹着烈酒的气息袭来,他躲无可躲,任由李欣承含住了他能说“拒绝”的嘴。

    唇齿交合,李欣承也不再慢腾腾地撩拨一潭清幽雅静的湖面,而是不断地搅弄,搅乱了湖水,搅浑了清澈,那原本清澈的湖水化作了晶莹的泪珠,溢出了陆亦臣眼角。

    李欣承舔过,顺着泪痕一路吻下,白玉般的腰带穿过轻柔的床幔落地,床幔轻飘,清浅的青色衬着春光灿烂。

    天际的烟花不朽,整个隗州灿如白昼。

    钟鼓一声,旧岁一除,新历一年。

    新年旧人,纱帐里轻吟重喘不休。

    衣衫半退,陆亦臣瘫软在朦胧中,热气靠近,耳边声音低沉。

    “新年快乐。”

    床幔浮动暂时休止,李欣承哑声道:“暄哥哥,又是一年了,你还在我身边。”

    陆亦臣听着他略微嘶哑的声音,脸上本就未退的红晕又渲染开来,刚才的荒唐让他羞愧至极。

    他听不见李欣承说什么,可他感觉到李欣承起身,拿了一个东西又坐回了床边。

    冰冰凉凉的东西被放在了自己的手里,陆

    亦臣目光逐渐清晰,这是他的白玉冠。

    正疑惑不解时,李欣承开口说道:“今年我及冠,本想等我生辰之日让你为我戴冠,可我等不及了,我想现在就让你为我戴冠。”

    陆亦臣听后,虽然没了力气,但还是低吼一句:“胡闹。”

    李欣承虽然还未到弱冠之年,但他早已戴上发冠,戴上的还不是普通的发冠,而是象征着至高权利的冕冠,现在让他为皇上戴冠,简直是胡闹。

    可李欣承不理,他将陆亦臣扶起,脸上委屈之意显然,“并非胡闹,而是真心,你是我敬仰与仰慕的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给我戴冠是最合适。”

    许是心疼使然,陆亦臣已经再也敌不住李欣承任何央求,他点点头,也不管此刻床帐里旖旎万分,拿起手里已经温热的白玉冠簪到了李欣承的头发上。

    李欣承欣喜若狂,搂过陆亦臣的肩膀吻了上去,刚才只是在伺候陆亦臣,而他心底里已经窜上天的烟花还未绽放。

    窗外烟花渐歇,只有零星几声爆竹辞着旧岁,月亮将光芒夺回,揽着星河璀璨,用明灿灿的光照着隐青院里杏树枝丫上的落雪。

    落雪压杏枝,活似杏花开,满院春难藏。

    轻薄的纱帐遮不住一室旎光,白衫搭在臂弯,陆亦臣坐在李欣承怀里。

    逃不掉的人终归要困在这一隅院落之中,陆亦臣泪眼婆娑,意识也渐渐模糊,一阵疼痛袭来,他咬住了嘴唇。

    李欣承轻拍他的背,直起身子贴着他的耳朵,前不搭后语地说:“以你之冠,冠我之发,你我发丝缠绕,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说完,覆在陆亦臣腰上的手微微用力。

    陆亦臣含糊应了一句:“好。”

    痛感再次刺激着大脑,陆亦臣在没有力气撑着自己,他趴在了李欣承的肩膀上,用力一咬再也不想松开。

    血腥味弥漫着鼻腔,陆亦臣还是没有松口,牙齿用着力气,呜咽声还是止不住。

    他心里悔恨,恨自己无能无力,一处院落的大门都走不出去,恨自己让陆浔眼里充满了失望。

    他呜咽着,难受着,用力的咬着,等到腥甜触及舌尖,他才松了口。

    力气用尽,陆亦臣昏昏睡去。

    李欣承顺了顺陆亦臣的气,轻笑道:“都学会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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