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你生日十月四号吗” 沈潮记得自己之前看小朋友资料的时候有注意到,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开口问了问。贺秋桐摸摸后脑勺已经长得有点长的发尾, ‘嗯”了一声。
其实要不是沈潮提了一句, 贺秋桐自己都快忘记自己生日了。
小时候外公妈妈还在的时候, 他们会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分享奶油蛋糕
但后来,那个燥热的夏天之后, 他的至亲纷纷离去,只剩下贺立, 但贺立甚至不记得他的生日几月几。从那以后,他的生日也就没再怎么被提起了。沈潮发现小家伙垂着头不是很开心略显失落的样子, 以为是贺秋桐生日这天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触了霉头,男人迟疑半秒开口询问:
“你不喜欢过生日吗“
“啊”贺秋桐回神,“喜欢的小时候很喜欢, 每次都有橙子味的奶油蛋糕吃。”
小时候沈潮想到了些什么,眉头蹙起, 眼神暗了暗。 沈潮的五官长得比较锋利, 每次抿直嘴角的时候看起来就显得有些冷漠和严厉。
他不希望贺秋桐看到自己这幅表情, 柔和了嘴角的弧度,换上轻松的语气:
“到时候带你出去玩” 沈潮顺手捋了捋小家伙略长的额前碎发, 软质的发丝儿带着些丝绸般的顺滑。
“玩之前先带你去吧头发剪一点 太长了挡眼睛。” 正好国庆七天假,他有时间, 也算是给贺秋桐那些缺失的童年一些微不足道的弥补,虽然他也明白, 迟来的补偿始终是有‘迟来的头衔在。
他没能参与进贺秋桐那段黯淡的时光, 但他希望尽自己的全力还他的小朋友一个幸运的 后来。
“沈老师。”贺秋桐在沉默里开口。
“嗯”
他有心缓和气氛,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开头:
“你怎么像我监护人似的啊还带我理发呐”
“怎么不行啊-切。贺秋桐垂着眼睛瘪嘴, 他知道沈潮只是在跟他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是心里仍旧是不舒服。
“你是养男朋友啊!不是养儿子!”脑袋上呆毛儿被揪起来晃了晃, 男人看他真有点生气的样子,顺从地改口: 行行行,养的娇贵小男朋友。”
“那咱们国庆节去哪玩啊“
说到和沈潮一起玩的话题, 贺秋桐就又开始兴奋了,脑子里那点儿不愉 块开始消散。
“你想去哪儿都行。”沈潮笑着回复。
“嗯一一那我要好好想想。”
国庆节有七大七天呢, 应该可以让沈潮带着自己去远一点儿的地方玩儿。
其实贺秋桐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之前和沈潮一起去过的于意远开的在半山腰上的小旅馆, 焦乐之前跟他说过的山顶的星 星他还没看呢。
“一定要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在山顶上看一次星星。” 焦乐身为一个画家, 捕捉世界之中美好部分的能力可谓是高妙, 他口中描绘的星空夜景图 也是仅仅聆听也能体会出其中震撼美好的。那画面在贺秋桐的脑海里无数次浮想联翩过, 所以这次一问起想去哪玩儿的时候, 他脑海中一瞬间就浮现了星空的模样。
“可以去看星星吗”
“嗯好啊。”沈潮不由得笑了一下,他记得之前在小孩儿被蛇咬的时候都还惦念着看星星呢。rk6j 2b
“过几天沈老师就带你去看星星,咱们看个够。”沈老师说一不二,第二天就带着自家小 朋友去了理发店。 上去破破烂烂的老日家属区,经过一路的弯弯绕绕, 车子停在了‘停车位’。
说是停车位,但根本没有白线划分, 就是老楼底下的石子路路边, 这里的车辆好像都这么默认的,乱七/ 糟停了一路,也没有所谓的消防通道。
若不是沈潮带他来了这地方, 他还真不知道寸土 寸金的南城竟有这样破旧的地方。老家属区的旧楼房年代感十足, 外墙被岁月腐蚀成灰败的颜色, 其上却长满了生机满绿的爬山虎, 楼下的黄桷树已经涨到六七楼的高度,遮天蔽日似的, 还垂着老人胡须似的树藤。
“沈老师、我们在这儿来理发吗”
“我的一个朋友在这儿开理发店, 我的发型都在他这儿做的,别担心。” 穿过一条暗巷,眼前是另外一栋老楼。一楼一家住户的墙被凿开, 门框用水泥重新糊好, 安上了推拉式的玻璃门。 看得出应该是自己动手糊的, 周围稍微显得有些粗糙 玻璃门顶上挂着一块塑料广告布一一上书 ‘成成理发’四个大字。
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一些拿着吹风剪子的年轻小伙子, 坐在椅子上的基本都是一些老大爷老大妈。
这种老式理发店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记忆深处,好像外公曾经带他去过一家类似的。 沈潮拉着他踏进理发店, 一个打下手的学徒瞧见了, 跑进内间儿把自家老板喊了出来。来人是个身高快195的大块头, 快要过秋的天气却穿着件黑背心, 手臂肌肉虬曲凸起。是手下学徒叫他老板, 贺秋桐还以为是进了什么健身房或者遇到了 黑社会之类的。梳着脏辫儿的大块头开口:“老沈来剪头发”沈潮揽着贺秋桐,用下巴点了点,“喏, 今天带我家小朋友来理发。”
“哟你侄儿长得可以哟一-” 说完大块头朝贺秋桐走过来,带着骷髅挂链儿的裤子 叮叮当当’响了一路。
“长这么乖,来,等会儿哥给你亲自理头发。”
“啪-
是陆成伸来想摸贺秋桐头 顶的手被沈潮一把拍开的清脆声响。 沈潮警告道:“别乱摸。我的人。”
闻言,陆成大大咧咧的表情瞬间凝固, 接触到沈潮严肃又带了点警告的眼神, 他脏辫儿一甩,直接问了出来:
“啥老沈我没听错吧你说啥你的人”沈潮一字一句:陆成视线在他俩身上转了一圈,愣了几秒, 一蹦三米高,“卧槽!你不当和尚了”
贺秋桐被领进洗头间时候都还没反应过来, 这是 靠刚才店里那么多人都听到了沈潮说:这是我男朋友,他叫贺秋桐。 嘿嘿。又要控制不住傻笑了。贺秋桐在这个地方最为‘豪华’ 的躺椅上睡了下来,身下是绵软的触感。
但在他记忆里, 老理发店一般都是坐着垂脑袋洗头的, 这里居然还有专门的洗发躺椅给他洗头的小哥仿佛看出他的疑惑, 边冲水边开口解释:
“别看咱们陆哥梳着大脏辫
“他知道老人家弯腰低头洗发的话容易头晕腰酸的, 陆哥也知道这里大部分都是老人来理发的, 就专门买了这套设备。”
两人正聊着,隔帘儿突然被掀开一道缝, 一条脏辫儿搭进来,“桐桐弟弟, 要不哥帮你洗头”
“不、不用了。”
"不用了。"
他和沈潮一内一外的声音几乎同时传来。不同的是,贺秋桐的声音略显僵硬, 而沈潮的声音透着一股阴冷。 脏辫儿被拉了出去,片刻,沈潮掀帘子进来了。
男人的脸还有点黑, 贺秋桐几乎没见过沈潮这个表情, 知道是醋坛子打翻了,心里有点发笑。沈潮颔首对站着给他洗头的小哥说道: “我帮他洗头吧,你去外面帮忙就行。” 贺秋桐闻言睁大了眼睛, 但他头上还有泡沫和水珠,让他不方便起身。
小哥笑着应了声‘好’,掀帘走了, 如今这片小空间里只剩了他和沈潮俩人。 秋桐脑袋不好动弹, 只能靠耳朵辨别沈潮的方位,对方今天有课, 穿的正装,休闲西装配皮鞋, 帅得贺秋桐课上借口拍沈教授上课的斯文模样。那张照片他现在还能在脑海里复刻出来。
窗外斑驳的日光洒落在黑板上, 也落在男人金丝边眼睛的边框上, 折射出亮闪闪的光。
男人脱了西装外套, 只留一件袖口挽到手臂的白衬衫。 沈潮手臂撑在讲台上讲课, 布料下隐约可见流畅的肌肉线条 贺秋桐正想着,却被顶上的灯光晃了眼睛。脑海里上课时候勾,人的画面逐渐散去, 头发上的湿润感提醒他: 沈潮要给你洗头呢。
皮鞋砸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一下穿入贺秋桐的耳蜗,是沈潮在一步步向他走来。 紧张地滚了滚喉结,不知道为什么, 沈潮亲自给他洗头这件事居然让他很不自在。
他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直到沈潮的脸撞进他的视线。 贺秋桐自上而下地望着沈潮, 没想到这个角度的男人也很好看。沈潮那双狭长而略显凉薄的眼睛此时微微弯起, 冷意不复存在,反倒盛满了温柔笑意,
“男朋友亲自给你洗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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