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潮的生日快到了。
12月10日,这个日子被贺秋桐含在嘴里翻来覆去念叨了一整天。 他隐约有个极为疯狂又刻骨铭心的想法, 但又害怕自己真的去做了,又会惹沈潮生气。 秋桐纠结地趴在沙发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手里的遥控器, 电视画面随着他的动作不断闪换。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贺秋桐伸手拿过来。o:今天一个人在家怎么不来找我发牢骚贺秋桐在心底默默腹诽: 当然是因为在忙着给你挑生日礼物, 都没空无聊。思索片刻,他打字回复到: 今天我能出去找以前骑机车的兄弟们玩儿吗 很久没见面了,他们说要聚聚。沈潮那边‘正在输入’了将近一分钟, 才有信息回过来, 这都被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的贺秋桐看在眼里。o:行。但是晚上十点以前要回家。说走就走, 贺秋桐也不在纠结这个礼物会不会太过惊喜 。他抄着头盔跑下楼, 骑着暴龙一溜烟儿就没影了。。1613真的, 但贺秋桐其实没什么兴趣。 可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个染紫色头发的兄弟对纹身很了解, 是个行家。这才有了此次突如其来的聚会加入。他在等红绿定的时候掏出手机在机车群里发了个‘我今儿也来啊’,群瞬间炸了。
怎么贺公子不是浪子回头了怎么突然出现啊”
’贺公子要回归了’
今天环山赛道约一波吗!‘不过这些叽叽喳喳的问 话都没被贺秋桐看见,因为绿灯亮起, 他因跟着沈潮耳濡目染学乖了, 从不在骑车的时候分心别的事情,手机早就被他好好收在兜里了。浪子回头一年后再次踏足这里。放眼望去,一片钢筋水泥坍塌后的废墟场景, 但绕过一条仅能供两轮车行驶过的小道, 就能看到一片平坦的土地。这里还未被开发商看中, 一切痕迹都是他们这群叛逆少年造出来的。 平旷的土地被他用车轮一次又一次压紧实, 到最后能看出赛道的模样,不知道磨废 了多少人的轮胎又浸染了多少人的汗水。贺秋桐当初是为气自己亲爹来的, 后来却真的爱上了这个地方。 可等他遇见沈潮, 等他彻底走出父亲带给他的阴影后, 他对这个见证过他不堪时光的地方却产生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那些感情与 爱相反,但又不能说是厌恶。贺秋桐一直逃避这些‘黑历史’, 他屏蔽了机车群的消息, 删掉了以前加过的为数不多的朋友。甚至在离开家门的前一秒, 他还觉得绝不可能对这里有一丝怀念。 到赛道上四五辆机车相互追逐, 前后越线的画面, 内心还是不受控制地被触动了。这儿的赛道跟他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走向, 拐弯,起伏· 陌生又熟悉。
“哎!咱们贺少爷来了!”这句话一呼百应, 场上好几个机车上的人都摘了头盔, 朝贺秋桐挥手。有人驶着机车朝他飞驰而来, 贺秋桐跨坐在暴龙上并未躲开- 临到最接近时, 对方一个漂移的花式刹车停在了他面前, 距离要是再超两厘米就铁定刮上了。
飞扬起来的尘土模糊了贺秋桐的视线, 但他隐约瞧见护目镜下对方淡紫色的头发。 然,
“桐儿! 你他妈走之后为啥把老子微信都删了。 群里滴你你也不吭声。” 紫色头发掀了头盔就拿手来区他肩膀,“要不是走之前留了话, 我还你为你搁哪儿掉坑里了。” 其实能玩儿得起机车的人都不是差钱的, 他们之所以在这‘破烂’地儿自己鼓捣赛道, 其一是图个好玩儿,其二是彰显一下自己的‘个性’。一群公子哥在地基沙土地里玩车, 怕是史无前例的。但他们还真就玩了, 一直玩了几年都没嫌腻味,说到底, 到最后都有感情了这个紫色头发的就是这儿的创始人之一, 元老级人物。 薛凌黎,薛家的私生子。本来私生子的身份上不得台面, 但他有个厉害的妈, 愣是挤掉了原配自己成功上位, 反咬一口说原配的大儿子才是私生的。圈儿中背地里对这位上位成功的女人的龊语不胜枚举, 但碍于表面,还没人当真撕破脸皮。薛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继承产业, 便一个劲儿的让薛凌黎去学习礼仪、社交, 他被弄得不耐烦了, 直接出了家门儿自己单干。j3]高中就开始逃学,离家出走, 碰见了个香港回来的纹身师, 那大哥也愿意教他。 薛凌黎在纹身方面也算有天赋, 学了这么些年, 纹坏了许多假皮,终于出师,开了家纹身店。如今已经是纹身圈子里小有名气的艺术家了。贺秋桐今天就是为这个来的。两人约了场比赛,就在这个略显破旧的赛道上。车技最好的两个人的比赛总是引人注目, 围观的机车手们交替打着闪光灯来欢呼, 比赛正式开始之前大家又都统一停了灯光。机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惊飞了远处林中的鸟群, 黑压压的一片,飞远了。 两辆车同时飞奔而出,似离弦之箭。加速、 降速、压弯、调整 贺秋桐重新感受着这条陌生又熟悉的赛道。两人几乎同时冲线, 远处的人看得并不清楚, 挥手朝他们询问,“谁赢了啊 我可是押了贺公子的!”贺秋桐虽然加入得稍晚, 但凭着当时他那股子不 白死的劲儿愣是把车开得起飞,没人能快过他。贺秋桐摘下头盔笑了笑,“我输了! 看来你今天要赔本儿。” 薛凌黎的车头领先他几厘米, 远处的人看不清他们俩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回事”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你多久没玩儿车了 我之前认识的贺秋桐可不是你这样儿的。”
“机车天天都玩儿啊。” 天天载着沈老师去上课算吗
“我信你个鬼。”贺秋桐刚想开口说话, 拉链儿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贺秋桐以为是沈潮的电话, 一刻也不耽误地接了起来。
“喂,喂!是桐桐吗。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贺秋桐愣了一秒,看了 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号码一一陌生的号码。 他早就拉黑了他爸贺立的电话, 陌生号码的电话也不怎么接, 没想到他爹还挺锲而不舍, 都这么几个月了还一直给他用不同电话号码。
“我到学校去找过你,你怎么不住宿舍了 我等了一天都没看到你人, 最后问了你室友才说你已经很久不住寝室了。” 贺立还在絮叨,像是生怕这个电话被挂掉就没下个了, ‘你身上还有钱吗你的卡我都解冻了, 你要用钱就从里面划啊。”
“爸爸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听到这里, 贺秋桐才发觉自己捏着电话的手有点抖, 他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僵硬的身体像是立在土壤里无根的枯树。贺秋桐将电话挂了。薛凌黎察觉到他的异样,等他放下手机 后无声地用眼神询问,贺秋桐打起精神来, 朝对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你的纹身店最近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薛凌黎斜了他一眼,“你想纹身”
“嗯。所以想来找你问问。”贺秋桐的视线落到薛凌黎的脖子上, 上面纹着一条目光狠毒的蛇, 纹身的人技术很好,图案栩栩如生, 就像是一条从衣领里爬出来,环住男人脖子的真毒蛇。那毒蛇随着薛凌黎说话喉结滚动而滑动, 合着是有求于我才回来的啊 之前可是把我微信都删了呢。”说起这个,贺秋桐也有点尴尬, 好在他知道薛凌黎是个纸老虎,冷面热心的。 两人最后重新加了微信,跟其他车友们告别, 骑着各自的机车朝薛凌黎的纹身店驶去。 贺秋桐来之前专门把消音管儿拆了的, 两台发动机的声音如雷贯耳, 闯过街道时撩起一阵疾风, 引起行人道上无数路人的侧目。他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炸街的感觉了, 血液里的叛逆的因子似乎在逐渐沸腾起来, 但贺秋桐突然想起了沈潮。这个名字真的带有魔法, 能让他的心瞬间静下来。 薛凌黎的纹身店就开在街头路边, 没什么太花里胡哨的东西, 跟老板这头浅紫色的‘出格’ 发色完全不一样,店内店外的装修都规规矩矩的。
“老大今天下午约了客人吗“
“薛老大,我们点了炸鸡外卖,你要不要来一口”薛凌黎摇头,道了句‘不了’, 领着贺秋桐走进内间。 左拐最尽头的那间屋子是薛凌黎的专用纹身房, 一般只有他的专属客人有资格在这里享受服务。 ,这里不同于门外正儿八经的装修,墙上画了色彩碰撞的涂鸦, 贴满各式各样的纹身手绘图案。 不同的元素相互混合在一起, 竟有种诡异的美感。
“想纹什么”薛凌黎问他,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