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没将她收拾安逸,心情差极,便也没有心情继续在景阳台上待下去。
见她负气离开之后,秦瑟瑟赶紧将处生扶着起了身。
“奉仪,快起身吧,我带你上药。”
处生接着她的力起身,心下十分不解。
这秦瑟瑟她是知道的,相国府的二小姐,但因为母亲是个妾室,她自身也没什么优点,一直都不得父宠。
是太子妃出阁以前的重点欺负对象。
她听说这秦瑟瑟向来胆小怕事,今日一见,却不像是别人所说的那般?
处生心下虽有疑惑,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朝她跪下道:“多谢二小姐为奴婢求情,二小姐今日之恩,奴婢没齿难忘。”
“使不得使不得!”秦瑟瑟连忙将她再次拉起来,“奉仪,你这大礼我可受不得。”
“二小姐唤奴婢名字即可,奉仪二字,奴婢担待不起。”
这秦二小姐是唯一一个不带嘲讽喊她奉仪的,可她听着就是不习惯。
秦瑟瑟顿了顿,说道:“既然你听不习惯,那我就叫你生生吧!”
“好。”
只要不叫奉仪,怎样称呼她都好。
秦瑟瑟笑了笑,便牵着她去了四公主林锦叶的东宁殿。
“太子妃怎地下手这么狠,看她将人打的!”四公主蹙着眉,定定看着秦瑟瑟替处生上药,语气间多少有些不满。
秦瑟瑟道:“自小骄纵惯了,没人管她,幸好今日我去得及时,不然生生非得被她打破相不可!”
“唉,也不知皇兄到底看上了她什么,明明长得还没有……”四公主一顿,随即问道:“你叫生生?”
闻言,处生连忙从凳子上滑下去,端端跪着道:“回公主殿下,奴婢名唤吴处生。”
“好了好了,你坐着吧,东宁殿里没那么多规矩的。”
四公主招招手,又道:“既然阿瑟叫你生生,那我也叫你生生吧。”
“是。”
四公主眯眼笑笑,“生生,你长得可真好看,我在宫里住了那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
“是吧是吧!”秦瑟瑟接过话说道:“锦叶,过几日你去重华宫,等她的脸好了,你才知道什么才叫真绝色。”
或许处生对于自己的美貌是一无所知,但秦瑟瑟却十分清楚。
别说宫里没有比处生好看的,就放眼整个世界,都难找到。
四公主抬眼看看她,好笑道:“说得好像你见过她脸好时的样子一般。”
“我虽没见过,但我能透过表面看本质。”秦瑟瑟扬着下巴道:“虽然现在生生的脸红肿得厉害,但我已经能想象到她脸好时的美貌了!”
四公主道:“就数你会拍马屁。”
“这可不是拍马屁,我可是非常诚实的十佳市民,不干拍马屁这种事!”
“哦?莫非又是因为你那个天马星空的梦?”
“是啊是啊。”秦瑟瑟点点头,毫不介意的承认了。
因为只有她知道,这根本不是梦。
她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因为喝水呛到没抬上那口气,便呛死穿越到了这里。
这个世界也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一本书。
她的三妹,如今的太子妃秦绵绵,是这本书里的作精美人女主,而秦家二小姐原身,是书里的蠢坏女配,至于处生——
大概就是,长着一张天下第一美人脸的……倔强小炮灰。
她的戏份不多,但也是有一段辉煌岁月的。
当然,她的那段辉煌岁月,都是太子的捧杀手段。
太子之所以能做男主,那确确实实是因为,他真的能做到怀抱天下第一美人,心中只念他的作精太子妃。
但她觉得处生不做女主太可惜了。
后来她即使被太子捧得极高,也待人有礼,从不恃宠而骄。
可那些异党从来不看处生如何,在他们眼中,她就是太子的心头宝、掌心肉,只要将她拿下,就能拿捏太子。
于是,作为弃子的她,在两方势力的交锋中,就理所当然成了牺牲品。
秦瑟瑟叹了一口气,将药罐放下。
“生生,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皇宫啊?”
“皇宫有个条例,说的宫女到了二十五岁,就可自行离宫。”
处生抬起右手,声音有些低落,“奴婢原本只需要在宫中再待五年。”
秦瑟瑟忍不住暗骂:狗太子!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她再怎么骂都不顶用。
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四公主。
四公主神色稍显无奈,“我也没办法。”
一旦成为皇族的人,这辈子基本也就两条路可走了,要么死,要么以这个身份继续活着。
秦瑟瑟轻轻拍了拍处生,“那我只能祝你自求多福了。”
“多谢二小姐关心。”处生心中并无波澜。
在太子大婚那夜,她就早已看透了自己一生的轨迹。
逃不过的太子雨露,走不出的红墙高门。
不过这事如果传回村里,她父亲多半能乐得在乡里办一场大宴,将这当成一件风光的大事。
他的女儿做了太子的妾室,这真是他们吴家祖坟冒青烟了。
秦瑟瑟送着处生回了重华殿,刚进门,便迎面碰上下朝回来的太子。
二人齐齐福身行礼,待太子道过免礼之后,秦瑟瑟便带着处生赶紧回了她的屋子。
“啧,真晦气!”关上门,秦瑟瑟便止不住骂了一句。
处生不解,“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秦瑟瑟摇摇头,说道:“生生,我一会儿就得回去了,你在宫中多保重啊,等过些时日公主生辰,我再进宫来看你。”
“好。”处生颔首,“谢谢二小姐。”
虽不知这秦二小姐是出于什么心理待她好,可自从做了太子奉仪之后,难得有个人能给她好脸色,处生自是喜欢她的。
入夜,太子极不寻常的又跑来了耳房。
处生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殿下,夜已经很深了,您怎么还不睡觉?”
太子跨进门槛,一把抱住处生,偏着头亲了亲她的耳朵。
无声胜有声。
处生又一次被太子带入了帐中。
太子的唇落在她脸上时,颊边被打得破皮的地方还泛着刺痛。
她无法理解,太子到底是怎么做到能对她这张烂脸也投以那么深情的目光,并且还勇敢下了嘴的。
第二日早晨,处生没有见到炉香,也没听到别的谁叫她前去景阳台,反而见到了一大堆宫人,捧着华服与金银首饰等在床边。
见她睁眼,为首的宫女向前走了一步,微微躬着身道:“奉仪娘娘,奴婢叫之喜,往后便由奴婢贴身伺候您了。”
处生不由发愣,“之喜?伺候我?”
“是,太子殿下吩咐奴婢来伺候娘娘您。”之喜看着她,又道:“奉仪娘娘现在可要起身?”
处生没有应声,只自己拉开被子,扶着床沿去拿了自己的衣裙。
刚打算穿上时,之喜忽然走过来阻止了她的动作。
“奉仪娘娘,殿下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衣裳,奴婢这就为您更衣。”
不待处生开口,之喜便朝身后的宫女招招手,让她们将衣服拿过来。
处生似提线木偶般,任由几名宫女为自己更衣梳洗。
“奉仪娘娘长得真是貌若天仙,难怪连殿下都要日日流连。”
之喜瞧着她,笑盈盈的夸了一句。
其实她们这些宫女,多是看不起处生的,但如今见她梳洗打扮出来,却又觉得这样的样貌,若真做一辈子宫女,又实在可惜。
肤若凝脂,面如桃花。
她有这副容貌,本就是该做娘娘的命。
处生直勾勾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开口:“你们今日可有看见炉香?”
“娘娘您问她做什么?”之喜道:“太子昨日回来,听说太子妃打了您,便罚她禁足思过了,炉香是太子妃身旁的人,理应也跟着她被禁足了。”
“什么?”处生猛地抬头,满是不敢置信,“太子妃被禁足了?”
不对。
太奇怪了。
从前太子妃打她打得更狠,也没见太子训过她一句。
怎么会这样?
“之喜,可给奉仪梳洗打扮好了?”
太子这时从门外走进来,面若春风,眉梢含笑,看起来似乎心情极好。
“奴婢见过太子。”
处生原是想跪下,却被太子阻止了动作。
“阿生,你又不是奴婢,不用跪。”太子柔声笑道。
处生越发疑惑了。
虽说平时里,太子也是这么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但她依然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撞邪了。
太子平日里温和彬彬是没错,却也从未跟她说过不用跪。
处生斟酌片刻,委婉问道:“殿下,您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太子心中大约是清楚她为何有此一问,不由轻笑,“本宫近来仔细想过,大婚之夜原本是我的错,万不该将责任推给你。”
“没事,奴婢不怪太子殿下,您只要将奴婢的奉仪头衔摘了,继续让奴婢做个普通宫女就好。”
顿住想了想,处生又添了一句:“不过奴婢还是希望,到时候可以换个宫伺候,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奴婢担心太子妃瞧了奴婢心里会膈应。”
“不是。”太子道:“本宫打算升你做良娣,入住回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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