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陈瑜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旁边的昏黄的落地窗将他包裹在温柔里。听到开门声,他抬眸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苏晨夏下午回到医院,把各个病房患者的信息记了一遍,毕竟一天是许忆,就要负一天的责。她的科室是心血管内科,需要有很强大的科研基础,这点还好,许忆是吴老师的得意门生,在校期间就是跟着他,临近毕业实习,自然也是跟着吴老师。

    从病房回来,已经到下班时间,苏晨夏刚准备走,急诊那边便送来一位病人,需要手术。她便把包放下,换上白大褂,跟着老师进了手术室。

    三四个小时下来,苏晨夏愈发敬佩医生这个职业。她累得直不起腰,眼睛也发涩。她恹恹地看了眼沙发上的人,换着鞋子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你明天还要上课呢。”

    陈瑜见状收起手机,说了句:“知道了,这就睡。”

    苏晨夏点点头,困到睁不开眼,还不忘卸妆,随后倒床就睡。

    医院一直都很忙,一个星期下来,她也算习惯了。抱着病历查房,病房里的人见到她,笑得开口:“许医生,你来了。”

    她也回笑,刚说话的是患者妈妈,这个小孩前段时间做了手术,术后恢复得也很好,不出意外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

    小孩看到她,也咧着嘴笑。苏晨夏把听诊器的一端焐热才放在他胸口,“恢复的不错。”护士进来帮他扎吊针,小孩子都怕疼,躲着哭着拒绝。她从口袋拿出一个棒棒糖,哄骗道:“今天小宇表现好的话,姐姐就把棒棒糖送给你。”

    小宇抽泣着止住了哭声,针扎进血管的瞬间,他也只是掉了几滴眼泪,没再发出声音。苏晨夏摸了摸他的头,把棒棒糖递给他。

    她想转身离开,去其他病房。谁知,身后的小孩儿拉着她的衣服,小声地抽泣:“姐姐……”

    她笑了一下,转过身蹲下:“嗯,怎么了?”

    “我……打完吊瓶……可以去找你吗?……小艺说你那里有很多糖……”

    小艺是隔壁病房的,和小宇一样大。但她比小宇住院的时间久,病情也比他严重。苏晨夏笑了声,点头答应:“可以啊,你和小艺可以一起来找我。”

    小宇和小艺的年龄不归属儿科,也是他们这个科室里年龄最小的患者。苏晨夏知道后,便在办公室准备了罐糖,每逢查房都给他们两个。

    小宇妈妈不太好意思:“许医生,小孩子不懂事,别耽误你工作。”

    苏晨夏笑着摇摇头:“没事,小孩子都爱吃糖嘛。”

    从小宇病房出来,她便去隔壁小艺的病房。最近小女孩精神很好,她家里人也松了口气。因为生病,她比同龄人都要瘦很多。

    苏晨夏每次看到都觉得很心疼,偏偏这小女孩很懂事,总是反过来安慰她:“姐姐,你别看我瘦,但我力气很大。”

    她被逗笑了。

    以前她觉得医生很伟大,救死扶伤。现在她觉得医生更伟大的地方不在于和死神抢了多少时间,而是让那些生命垂危的病人相信他们。

    一个人生病,摧毁的不只是这一个人,还有他背后的家庭。所以她现在才真正理解那句:有时治愈,时常帮助,总是安慰。患者生理上的疾病容易被察觉,但心理的焦虑,害怕,恐惧,也需要他们这些医生去发现,去安慰。

    苏晨夏回到科室,看着小艺的病历单,眉头紧蹙,她觉得有时间要去找吴老师了解一下。

    “许姐姐。”

    科室的门被推开,苏晨夏听到声音连忙把病历单收起来。看了眼时间,原来已经一上午了。她从糖罐里拿出两颗糖给他们两个。

    小艺和小宇笑着接过:“谢谢姐姐。”

    “两个小鬼又来蹭你许姐姐的糖啊。”门再次被推开,苏晨夏抬头看到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

    赵一橙,楼上精神科实习生,和许忆一个大学。两人在校期间关系就很好,算是知根知底的那种。

    两个小孩子看清进来的人是谁时,匆匆躲到苏晨夏身后。她哭笑不得:“赵一灯你看你把人家小孩吓得。”

    赵一橙:“”

    赵一灯这个外号,是在大学期间,许忆给她取得。谁让她总是临近期末那半个月挑灯夜读。

    小宇探出头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小艺说小灯姐姐会像武侠电视里一样,一下子就能把人打晕。”

    “小宇!你怎么能供出我!”小艺现在很怕赵一橙,气急败坏地说。

    苏晨夏在一旁憋笑,看着赵一橙给两个小孩无奈地解释:“那是镇定剂。”

    小孩子对第一印象很深刻,无论赵一橙怎么解释,还是改不了她在他们心中的‘凶狠’形象。最后,她站起身,恰着腰吓唬他们:“再不走,我就打晕你们了。”

    “一灯姐姐要修炼了——”两人连忙跑出去,嘴里还喊着救命。

    “赵一灯,你可真够可以的,还吓唬小孩子。”苏晨夏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笑到停不下来。

    赵一橙无语,拉了个凳子:“行了,别笑了。”

    “嗯,你来干嘛?”

    “我这几天太忙了,都没时间来找你聊聊。”赵一橙手支在下巴上,眼神里写满了‘快给我讲八卦!’

    苏晨夏疑惑,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拿上手机准备和她一起去吃午饭:“聊什么?”

    赵一橙也站起身,“聊你相亲时,陈瑜去阻止啊。”

    “”

    “怎么样?怎么样?小弟弟有没有爆发啊?有没有对你声情并茂的问候啊?”

    “没有!”苏晨夏听着她的话竟无言以对:“你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

    “不应该啊。”赵一橙有些自我怀疑:“陈瑜对你占有欲那么强,你都去相亲了,他都没有爆发?”

    “你当他是气球啊,还爆炸?”

    赵一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收起玩笑说了句正经话:“那看来,你做的那些治疗方案还挺有用,他的病的确好转了很多。”

    苏晨夏也发现了,陈瑜现在并不想原文中描写的那样,易怒狂躁。就连前几天相亲,他也只是去捣乱,还能有说有笑,没有发一点怒。

    两人买完饭,找了个空位坐下。赵一橙吃了口米饭,又想起什么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苏晨夏不太饿,但还是小口吃着,谁知道下一顿吃饭是什么时候。

    “就你和陈瑜啊。”赵一橙看了眼周围,小声地说:“你有想过你们两个的以后吗?”

    她夹米饭的手愣了愣,眼前出现原文中的回答,叹了口气:“他是我弟弟,以后也只会是弟弟。”

    苏晨夏其实很不喜欢冷冰冰地说反话,想要表达什么告诉对方就好,为什么要互相猜忌,互相悲伤。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她微微眯眼。可是在爱情面前,谁又不是胆小鬼呢?

    气氛好像因为这句话变得有些伤感,赵一橙当然也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她低着头像是自责扯到了这个话题。

    苏晨夏倒是无所谓笑了下缓解气氛:“有个师哥不是在追你?同意了吗?”

    赵一橙耸了耸肩:“干嘛要同意?”

    “他追你也挺久了吧?”

    “两个月零六天。”

    苏晨夏惊了:“时间记这么清楚?还说心里没他?”

    赵一橙哽了一下,低着头喝汤:“谈恋爱有什么好。”

    “是,没谈恋爱昨天晚上拉着人家男的接吻。”

    这还真不是苏晨夏偷看,昨晚下班刚走出医院,就看到两人在车旁激烈‘斗嘴’。她还以为两人在一起了,今天赵一橙过来就是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谁知,居然没有。

    赵一橙干笑两声:“你都看到了?”

    “不然?”

    她不觉得没谈恋爱就接吻有什么不对,你情我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么想着也硬气了点,开口说道:“谈恋爱有什么好,睡完拍屁股走人才叫酷。”

    苏晨夏哭笑不得:“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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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一橙一副‘姐就是了,怎么着吧你’的表情。

    苏晨夏笑到停不下来。

    又是这样高强度地工作几天后,她才迎来了休班。这天她买了饭回家,刚把饭摆在餐桌上,陈瑜就回来了。

    “赶得挺巧,快洗手吃饭吧。”

    她难得一次比陈瑜回家早,男生也显而易见的开心,把书包放在沙发上,便去洗手间洗手。

    陈瑜问道:“你明天准备做什么?”

    “明天?”苏晨夏想也不想就说:“补觉。”

    “噢。”

    男生表情变化太明显了,她问道:“怎么了?你明天有事?”

    陈瑜摇摇头:“没有。”

    见他不说,苏晨夏便没想那么多,吃完饭碗也不用她刷,直接洗漱睡觉。

    次日一大早。

    苏晨夏被手机铃声吵醒,看了眼时间,才刚八点!但打电话来的是许忆母亲,她起床气强忍下去,才心平气和地接起电话:“喂?我今天休班这么早打电话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休班。”电话对面听她的语气就知道没睡醒,有些生气地吼道:“今天陈瑜家长会,我和你爸上班没时间,不是让你去吗?怎么还睡觉?”

    “什,什么?”苏晨夏这会儿有些懵:“什么家长会?”

    “陈瑜不是说自己和你说的?”许母叹了口气:“这孩子,估计不想占用你休息时间。”

    她这才了然,原来昨天晚上陈瑜的欲言又止,是想说家长会啊。回过神来,听到电话对面说:“你看你弟弟多懂事,你也懂事一点,醒了就去参加吧。”

    还想睡回笼觉的苏晨夏:“???”不是不想占用我休息时间吗?半晌她终于认命:“行吧,我去。”

    “嗯,这还差不多,还好我提前给你打电话了,要不然就赶不上了。别人家长都去了,你弟弟没去,他该多伤心。”

    “”苏晨夏怀疑,陈瑜才是许家亲生的,许忆只是捡来的。

    她花了一个淡妆,从衣柜里选了条裙子。站在全身镜前问:“0504,我这样像不像高中生?”

    女孩披散着头发,发尾和刘海微卷,裙子到小腿,露出白皙的皮肤。周季白笑了声:“高中生扎高马尾。”

    苏晨夏一脸惊讶,她拿上包换上高跟鞋,笑着调侃:“想不到你一个系统,还挺了解啊。”

    周季白冷哼一声:“不要小瞧我们行吗?”

    “您可真厉害。”她耸耸肩,打开门走出去,敷衍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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