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夏坐在观台上,见场上骑马的人都停了下来,连忙站起身对着王后行礼:“母后,我先下去玩了。”

    王后笑着摇头:“去吧,去吧。就知道你坐不住。”

    完毕,她飞快的跑过去,故意让沉舟落她一截:“太子哥哥,二哥。”

    两人听到声音,嗤笑:“跑慢点。”

    “姐夫好。”苏晨夏跑到身旁,先向亓侯熠行了个礼。

    亓侯熠也笑着回:“你好,无忧。常听你长姐提起你呢,说你开朗爱笑,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谢谢姐夫。”她转身对着还没走过来的沉舟招手,大声喊:“沉舟,你快一点——”

    喊完,还不忘用余光瞥向亓侯熠,果不其然听到这个名字,他怔了下,皱着眉看向沉舟。还没注意到他的脸,便先看到他腰上的剑。

    眼眸里的震惊让人无法忽略。

    还不等沉舟行礼,他直接上前,语气有些不可置信:“你叫……沉舟?”

    沉舟拱手行礼:“回驸马,在下沉舟。”

    苏晨夏见缝插针,明知故问:“怎么了姐夫?你认识沉舟?”

    亓侯熠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道了声歉,但还是耐不住性子,对沉舟说:“在下看着这把剑好生锋利,是否方便让我看下?”

    “这可不行。”苏晨夏摁下沉舟的剑,装作不满:“这可是沉舟爹娘留给他的东西,从八岁就戴在身上呢,说不定还能找到他爹娘呢。”

    “无忧,不可无礼。”洛宁伯出声训斥。

    “是。”她低下头,小声道歉:“对不起,姐夫。”

    面上道歉,心底偷笑。反正她想说的话,都已经说了。

    表面上看似是向着不想让亓侯熠动沉舟的东西,但实际上是告诉亓侯熠一些关键信息,比如他是八岁以后来这里的,比如沉舟是一个人,比如这是沉舟父母留给他的,再比如沉舟在找自己的父母。

    沉舟不善言辞,或者不会主动说出来的,无忧替他说。

    替他说出所有的不甘和委屈,所有受过的苦。

    然后在一切尘埃落定后,给他一个家。

    亓侯熠这会儿哪会在意无礼不无礼的事,他现在脑海里只有沉舟,只想求证事实真相:“你是八岁来这里的?”

    沉舟没说话,片刻后才开口:“是,无忧公主救的我。”

    “这把剑你一直带着?”

    沉舟瞥了他一眼:“嗯。”

    亓侯熠忽然笑了下,那种失而复得的情绪涌上心头,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问道:“沉舟,你是不是丢了记忆?”

    沉舟:“”

    洛宁伯和洛宁仲:“”

    苏晨夏:“”

    哪有人上来就说你是不是丢了记忆,智商堪忧!

    “不是,我的意思是……”见几人眼神迷惑,亓侯熠也觉得这样说不太对,换了一种说法:“你还记得你父母是谁吗?记得你有什么兄弟姐妹吗?”

    他的眼神太直白了,就差问出‘你还记得我吗?’

    沉舟抬眸直视他的眼睛,冷声开口:“抱歉,八岁前的记忆,除了这把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亓侯熠转头向他的侍卫说了句话,片刻,那侍卫送来了他的剑。

    他把剑平握着放在他们面前。

    除了沉舟和苏晨夏,其他两人都有震惊到。

    剑柄处的花纹和空白处的名字都和沉舟的那把相差不大。

    只是他的剑名字是熠。

    沉舟的那把他们都见过,曾经也说过,上边的花纹不似洛宁国的,只是那时候他们还小不知道亓侯国,所以也并未在意。但剑柄处的名字他们都知道,是沉舟二字。

    亓侯熠眼眶微红:“沉舟,你是亓侯国的五皇子,亓侯沉舟。我们找了你十几年。”他笑了起来:“黄天不负有心人,好在,我们找到你了。”

    “真的假的?!”洛宁伯和洛宁仲笑了起来:“沉舟,你找到你的父母了。”

    沉舟没有说话,没有亓侯熠的失而复得,没有两位皇子的兴奋。他盯着亓侯熠剑上的字,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八岁他醒来时,是在一户农户家里,他没有名字没有记忆没有生时。后来农户把剑给他,说这是他的东西。看着剑上的两个字,隐约觉得那是自己的名字。

    睡梦里曾有人叫过,他觉的那个人很重要。如果他不在了,那人会很伤心。

    他想问,为什么他会一个人出现在洛宁国。

    他想问,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来找我。

    他想问,八岁以前他的生活是怎么样。

    所有的一切都呼之欲出,他却忽然不敢问了。

    怕得到的答案更令人心寒。

    苏晨夏皱着眉头,两人这般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拉了拉沉舟的衣袖,靠在他耳边轻声说:“要不然,你们两个单独聊?这里人太多了。”

    沉舟低眸看向她,好一会儿才点头“好。”只是没想到他的声音沙哑,那一刹,眼尾瞬间红了起来。随即转身向远处走去。

    苏晨夏见亓侯熠还愣在原地,出声提醒:“去啊,你们两个单独说。”

    “我觉得这么多年他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谢谢。”亓侯熠点了点头。准备走时又被叫住,他转头,听到这位公主说:“沉舟这么多年也一直想找到他的父母,但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你要给他点时间接受。”

    他看出这位公主眼眸里的不舍,对她微微弯腰:“谢谢你,无忧公主。”

    谢谢你曾经救他,这么多年护着他。

    苏晨夏看着一前一后走远的身影,叹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洛宁伯和洛宁仲一直在盯着她看。

    “干,干什么?”她往前走了两步:“干嘛盯着我看。”

    洛宁伯嗤笑:“你慌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慌了?!”

    洛宁仲也笑了起来:“看不出来,小六对沉舟的事这么上心。”

    苏晨夏加快步伐,但还是抵不过两位男生的腿长,无奈,嘴硬着解释:“他是我的贴身侍卫,我不上心谁上心?”

    “哦……”洛宁伯一脸看透的表情。

    回到观台,上边的人早就注意到刚才那边的情况,问他们三人。苏晨夏三言两语给带过了,主要还是他们都沉浸在震惊中。

    ……

    竹亭。

    亓侯熠笑了声:“沉舟,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或者我把你八岁以前的事都讲给你听?”没等沉舟开口,自己又说:“还是我都给你讲一下吧,说不定你还可以想起来。”

    “你母亲是亓侯国的静妃,也是亓侯国最受宠的妃子……”

    沉舟出生时,亓侯国的国王心情大好,于他出生日便命人造属于他的剑。

    要知道亓侯国历位皇子的剑都是在及冠之年才予以蹭送,偏偏沉舟是个例外,足矣看出亓侯国王对静妃的喜爱。

    出生后,沉舟和亓侯熠的关系最是要好。那时亓侯熠还未册封太子,两人都只是贪玩的孩子。

    沉舟的性子也不似现在这般,他是最受宠的皇子,性格开朗,功课认真,玩性也大。

    他们两人每逢下书塾,都会在花园玩。他比沉舟大,也比其他几位皇子都大,但他嫌那些人太幼稚,连夫子的功课都听不懂。

    只有沉舟,他们能合得来,他功课总学的最快,喜欢看很多书,两人总是聊天南地北。沉舟也总是说他‘书呆子’随后带着他一起冒险一起玩。

    两人在夜深偷偷看宫外的话本,也会跟着将军学剑,会一起爬假山,也会一起下河抓鱼,会跟着侍卫偷偷出宫,也会碰到稀奇古怪的东西时给对方看。

    那是一段,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会令亓侯熠怀念的日子。

    在沉舟八岁那年,亓侯国国王出宫游历,一同前往的还有几位皇子。

    但回宫的路上,车队遭受袭击,沉舟被掳走,至此杳无音讯。

    亓侯国国王出动羽林军也要找到沉舟,但偏偏一无所获。静妃在知道自己儿子丢失后,精神混乱,一病不起。

    国王在经历自己最爱的人去世和最喜爱的儿子丢失后,便大病一场。

    后来终于找出这间事背后的真凶,是王后嫉妒怕国王把太子位置给沉舟,为了自己的儿子便命人杀沉舟。

    事情败露,王后却一口咬定,沉舟已死。

    最后,亓侯国国王处死王后,她的儿子也被发配边疆,无诏,永不得归。

    他还是不相信沉舟已死,依旧命人寻找,十几年无一收获。

    国王在静妃死后将她封为王后,厚礼下葬。时至今日,亓侯国的王后位都为空。

    在沉舟丢失后,他拼命练剑,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如果当时自己的剑术能精湛一点,就能打败那些贼人,救下自己的弟弟。

    他同时也丢了自己所有的娱乐,以此来怀念沉舟。

    没有沉舟的欢愉是不完整的。

    “”亓侯熠说完,沉舟良久都没开口,他有些紧张的握起手,却又不敢贸然开口。

    沉舟抬头看着天空,那一朵云渐渐散开。他呼出一口气,扯了扯嘴角,低声问道:“鱼还是喜欢聚集在假山下吗?”

    亓侯熠听到声音,激动地抬头,语无伦次的说:“对,对,假山下还是和当年一样总是很多鱼。”见沉舟开口说话,他才问:“这次回亓侯国,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父王也很想念你。”

    沉舟垂下眼眸,站起身,“再说吧。”

    “啊?”亓侯熠竟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沉舟也没解释,离开了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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