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开始把孔铭认回孔家是孔昭辉妻子的主意,那么到后来就是孔老太太的坚持了。
孔昭辉妻子把这事提出来的时候,老太太自己也早就想了一番。本来昭辉生孩子就迟,自己年龄已经不小了孙子还不满十八岁,现在小孙子没了,若是再生一个,那要等到哪年孔家才能换新接班人,等到哪年自己才能有重孙子抱。
她叫孔昭辉把流落在外面很多年没人问的那个男孩的照片拿来瞧瞧。
孔昭辉找人去拍了,没几天就拿了来。老太太拿着瞅了半晌,周围好几个女儿外孙坐在那,谁都没喊,就唤了孔昭辉来,指着照片里那人说:“你看看,像不像昭煌?”
孔昭煌是孔昭辉的亲弟弟,生下来就体弱,从来不喜欢商场间的风起云涌,总是待在房间里舞文弄墨种种花草。后来结了婚迟迟没有孩子,还没到三十岁就一场大病,再多钱也没留住他。
孔老太太一滴眼泪也没流,就说了句:“算是为我们家积德了。”
家里人都知道老太太信佛,总说富贵不是平白来的,孔昭煌的体弱和逝去,那都是给孔家做了贡献。
孔昭辉长得像父亲,方脸浓眉,气势十足。弟弟则像足了母亲,都一副美人胚子的样。而美人大多都是有些相似点的,孔铭也是个美人,有点像昭煌一点不奇怪。
孔老太太又拿着照片看看,说:“这孩子是不是长了颗泪痣,面相不好,命苦。”
旁边有早就存了异心的外戚急忙趁热打铁:“那就别弄进家来,省得晦气。”
老太太上了岁数还显得年轻的秀目瞟她一眼:“你懂什么?命苦才保富贵。”
她这话一出口,大家心里都是一沉,孔铭的事情这就算是铁板钉钉的,没人能动摇了。
孔老太太还问:“他身体怎么样?”
“应该健康,学校体检记录都很正常,”站在一边的儿子说。
“那不保险,回来再仔细检查检查。”全家都心知肚明,孔昭辉的亲生儿子不是随随便便说的,鉴定是一定要的。
等他们看到那照片中的活人,男孩眉清目秀的,往孔昭辉边上一站,别说什么亲子鉴定了,他们自己说不是孔家的种都觉得心慌。
连原来不屑一顾的几个小姐都不由自主地多瞧上几眼他那张端丽的脸,无端地郁闷地亲戚关系来。
孔老太太后来还偷偷给大女儿讲:“你看像不像你爸爸?”
大女儿给逗乐了:“您真是,一会儿像小弟,一会儿说像爸爸,我找个时间陪您去上坟,就不想那么多了。”
再仔细看看,真的有点像。
气质这种东西,靠后天锻造是有可能培养出来的。但是有的人,不得不说,就算没生在那个环境,也是天生的。
孔铭跟夏雪情形似,跟孔昭辉就神似,光照片还看不出来,人一动态起来,举手投足,全是孔昭辉的影子。以后要是相处时间长了,更是相象。
前后找了他几次,男生都没有表态,态度冷淡得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死人。但是他们不怕他不同意,就算他不同意,老太太说了一定要认回来,问他意见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罢了。
孔铭没有让他们等待很久,不久之后就同意了,对于入回孔家户籍的种种好处他都没在意,只提了一个要求:不可以束缚他的婚姻生活。
越宏已经足够强大,强强联合自然最好,娶个一般家庭的也无伤大雅,但也不是说随便什么人家的女孩都可以。
孔老太太又叫人去查了一番,斟酌了一下,就同意了。
从此孔铭就明显忙了起来,除了上课实习以外,常常被孔家的车接走,但不管多忙,张美丽每天都可以看到他。
“他们叫我住下,我还是回来了,”男生喘着气,脸微微泛红,大半夜从院子外一口气跑到她房间门口,就怕晚了张美丽睡着了,一整天都见不着。
张美丽看他,大概是孔家又给他捯饬了一番,更帅了。
大四放寒假的时候,孔家叫孔铭回本宅住,当然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从一整个寒假砍到二十天,夏雪情整天跟乐开了花似的,张成新也觉得是好事,就张美丽看出来他满肚子不情愿。
“有二十天见不到呢……”要走头天晚上男生就赖在她床上,怎么也不肯回自己房间。张美丽好说歹说才把他支走,许诺了他好多要求,比如放假一个人在家不可以不吃饭光吃零食,开空调睡觉要盖好被,手机要全天开着,要接他电话,他要天天打电话。
张美丽是个很怕别人黏着自己的人,也很讨厌别人打扰到她的个人隐私和生活,天天打电话这一点让她很受不了,但为了把他弄走什么都答应了。
男生走之后真的是天天来电话,中午一通,睡前一通。张美丽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就是玩,哪来那么多话好跟他讲,孔铭话也不多,又舍不得挂电话,光是拿着手机听呼吸声就让他好满足了。
孔铭走后第四天晚上,张美丽半躺在床上看小说,手机铃声响了拿起来一看,时间是十点半,接起来果然是他。
“时间过得好慢啊……才第四天,”男生在那边抱怨着,天知道他在孔家吃好住好,出入风光,有专家给他上课,他还嫌不好,每天晚上躲被窝里用那颗高智商的脑袋数还剩多少天多少小时多少分钟就可以回家见美丽。
“还好吧,”张美丽眼睛压根就没从书上挪开过。
“美丽,美丽……”他还不依不饶的,“我好想你。”
“哦,”她敷衍道,“我也想你。”
“真的?”男生平时没有表情的脸此刻对着空气露出淡淡的酒窝。
张美丽终于移开视线,眼睛看着天花板:“假的。”
“骗人,你老是骗我,”孔铭对她的回答不满意。
随便你怎么想吧,她心里暗道。
“就这样吧,我手机快没电,挂了。”
通话断了之后,手机屏幕一亮,随即暗了下来,自动关机了。
张美丽拔了电池,抽开床头柜想把充电器拿出来,手顿了一下,接着把手机连同拆下来的电池一起扔进柜子里关上。
关灯,睡觉,什么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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