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丽收集了夏雪情私自转移财产的证据,放了一份在自己律师手上,当然一切都是瞒着孔铭的。
她知道孔铭单独去找了夏雪情几次,他不说,她也不问。
有一天她带着律师直接去了医院,刚进去拉着父亲的手嘘寒问暖一阵,接着给他展示身上没消去的淤青和抓痕,苦笑着说最近为了一点小事和阿姨闹不愉快,顺便把这件“小事”原原本本地讲给张成新听。
“爸爸,阿姨私自拿走的钱,我们不追究,”她声调温柔,通情达理的样子,“她这种做法分明是不尊重你,把你的话当耳边风,要不是我无意中发现……这样下去到最后家里要被搬空的。万一你不在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别的我不在乎,我小时候住的那房子也给她卖掉怎么办,我的回忆全在那里,我们一家人的回忆都在那里……”说到这里,她拽着父亲的手,有些哽咽。
过了一会儿,她平稳了一下情绪,循循善诱地说:“之前我说遗嘱口头上通过就行了,没想到阿姨私下里做这种事。我看这样不是办法,请这方面的律师拟定了一份新的遗嘱,我觉得很合适,你看一下。”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和一支笔,抓过张成新的手把笔塞进他手里:“爸爸,你在这里签个字就行了。”
夏雪情冲进来的时候张美丽已经把笔收进包里,她皱着眉头厉声问:“你们在干什么?”大步走过来,目标直指张美丽手里的文件。
张美丽站起来避开她的手,一副被吓坏的样子:“我只是来找爸爸确认一下遗嘱,我会把复印件寄到家里去的。这里是病房,爸爸身体不好,你不要在这里发疯。”
“给我看看!”夏雪情还要抢她手里的东西,张美丽甩开她的手,矮下身给张成新掖了掖被角,和夏雪情拉扯着出去了。
和律师告了别,猛地转身对着身后追着她的女人,张美丽刚才在病房里的柔弱可怜全然不见,冷冷地露出微笑:“阿姨,里面那个人已经把所有财产留给我了,遗嘱一式三份。你应该感谢我没有追究你私自拿走的那部分和对我的人身伤害。”
夏雪情咬牙,恨恨地说:“你以为你这样就高枕无忧了?你别忘了,我还是孔铭的妈。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安生!”
张美丽装没听到,叫来看护照顾父亲休息,安排好了就要走人。
“你知道孔铭答应给我多少吗?”夏雪情说,“谁稀罕你爸爸那点钱?”
她的背僵了僵,大步离开。
难怪夏雪情的态度比她想象的缓和许多,原来是孔铭在安抚他妈。
张美丽本以为这是属于自己的胜利。
当天晚上,孔铭在书房忙工作,她走到他旁边,旁观一会才开口:“我今天见到你妈,她说你答应给她钱。”
男人还在准备资料,没搭话。
她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多有能耐……”
他薄唇抿起,电脑屏幕他的眼镜片上反射出荧光。
“你在乎的又不是钱。”
正要离开的张美丽在原地僵住,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孔铭停下手边的事情,摘下眼镜,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地说:“美丽,她是我妈。”
他伸手拉过她,环抱住她的腰,头靠着她的小腹,低低地说:“你别生气……”
她要推他,推不开,定定地望着他的发顶,轻声说:“她是你妈,我早就知道啊……”
这件事,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
为什么还能在一起这么久呢?
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就感到越来越快乐呢?
张美丽没有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
不久之后,她最好的朋友余小圆要结婚了。
一大早,张美丽起早出去做头发,孔铭到点去接她,她身着白色套装,胸前别一朵香槟色山茶花,淡金色手挽包,化着精致的淡妆,长发松松挽在脑后。
由于挚友大婚,她心情很好,雀跃地坐进车里,两人说笑着驶向婚礼现场。
陈家独子的婚礼,自然是无比豪华,包下整个五星级酒店,三面环水的露天婚礼主场,当天空运到最新鲜的玫瑰花球系着粉紫色缎带一直排向神圣宣誓的地方。
数不清的名车停满酒店停车场,训练有素的服务生把他们迎进门,趁着孔铭和那些富豪名媛打招呼的功夫,张美丽独自寻到余小圆所在的房间。
娇小的新娘僵硬地坐着任由人们摆弄,瞄到镜子里身后巨大的门被推开,“呼”地站起来,喊道:“美丽,你可来了!”
“我紧张死了,上学时候公布考试成绩都没这么紧张!我还以为扯个证一家子凑一起吃个饭就完了,哪知道搞这么夸张!”余小圆鼓着腮帮子跺着脚向张美丽抱怨,她抓住好友的衣服问道,“你有经验嘛,你教教我,你那时候紧不紧张?万一现场出丑怎么办?晚上有没有闹洞房?”
张美丽好不容易扯出一个笑脸,帮她理了理婚纱,说:“轻松点,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你可以的。”
“对对对,”余小圆瞪大圆眼连连点头,诚惶诚恐,“这种事,第一次难免会害怕,俗话说头回生二回熟……”
说得周围的人一头黑线,正巧让进门来的陈初航听见,咬牙几步上前,揪住余小圆的脸□□:“小肉脸,说什么呢?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余小圆不甘压迫勇敢反扑,像只小猫一样挂在陈初航身上两人对掐,掐着掐着被一把按住吻下去,围观群众纷纷表示非礼勿视逃离房间。
婚礼顺利地举行下去,张美丽看着最好的朋友穿着华美的曳地婚纱走过长长的地毯,手被父亲交到另一个人男人手中,认定那人就是可以共度一生的伴侣。周围的人群都是那么快乐,空气中弥漫着幸福温馨的气氛,她突然感到无地自容,想逃离这个与自己那么格格不入的地方。
“你怎么了?”孔铭环住她,关切地问。
她摇摇头,“有点感慨罢了。”
到了抛花球时刻,一群未婚男人女人站在后面等着抢,张美丽孔铭站边上看热闹。
“一!”
余小圆举起花球。
“二!”
余小圆开始抡膀子。
张美丽的手机响了。
“三!”
运动白痴余小圆把花球扔偏十万八千里。
张美丽转过身接电话,花球重重地砸在她的肩上。
“你说什么?”她走开一点,突然停住,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挂了电话她向前跑了几步,想想不行转头回去对摸不着头脑的孔铭说:“车钥匙给我。”
孔铭掏了钥匙,见她脸色苍白,咬着牙嘴唇颤抖,问她什么事。
她不回答他,抢过钥匙就跑,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孔铭跟着她跑到停车场,拽住她的胳膊,大声问:“到底怎么了?”
她用手上的挽包砸他,涨红着脸,拼命抑制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了?”他不停问。
他抓着车门看着她,不让她走。
“滚开!”她扒开他的手,眼眶里的眼泪快要含不住。
男人站车边上,盯着车里的妻子。
张美丽倒车,急打方向盘,不管会不会撞上他,孔铭猛地向旁边躲开,等他抬起头,她已绝尘而去。
这一去,就一个星期没露面。
孔铭开始还不停打电话,发信息,得不到回应。
后来,他也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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