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冷啊...”
老白猿打了一个冷颤,重新坐了起来:“呵呵,今天聊的有些多了。”
“算了,反正你可能永远也不会相信,我这种家伙嘴里面,能够说出两句实话。”
“不聊了,回见。”
“明天还有一场大战要打!”
“八尾狐那个家伙可不好搞。”
老白猿起身,拍了拍沾染了尘土的衣服,好吧,孝服,就这么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只是在夕阳下,它这个背影中,却仿佛充满了淡淡的悲意。
更像是某种自嘲。
对自己的弱小,对这世道的可笑,对一切的一切...
正如它之前啰里吧嗦时,说出那无聊的故事。
“我这种人,终究还是要当反派的。”
“所以如果我真的能写出一个故事,我希望有一个正派的白毛猴子,同样,也有一个反派的...我。”
“心之所向,为正义。”
“身之所往,是深渊。”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我。”
季鸿就这么看着老白猿离去的背影,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但老白猿的这句话,却不知为何,被他记住了。
“这一刻的你,究竟是你,还是那个你口中的...白毛猴子?”
他终于开口,喃喃自语。
老白猿脚步停顿,站在原地,突然转身,看向季鸿。
在夕阳下,它的半张脸上洒满阳光,另外半张脸却隐藏在阴影之中。
半个身子处于光明,剩下的半个身子,却融于黑暗。
它就这么与季鸿隔空对视着。
许久过后,老白猿笑了。
只是这笑容中充满了阴森,眼神冰冷,又带着对生命的漠然,咧开嘴,露出自己尖锐的牙齿,淡淡的妖气自它的身体弥漫而出。
“这...应该就是你心中,我最真实的样子吧。”
“或许,你是对的。”
它的声音宛如自九幽之中传来,虚无缥缈,却又充斥着人性中,最纯粹的恶。
或许单单它现在的这个表情,就能吓退无数的妖兽。
哪怕与八尾狐争锋,都会略胜一筹。
但不过瞬间,它这表情就骤然消失,耸了耸肩膀,又恢复了那洒脱般的样子:“这世间,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至少,当有一天,你我之间,我胜了,在你弥留之际,我会尽量做出你满意的表情来的。”
“比如刚刚那样,这样你或许会觉得自己...死的不冤吧。”
说着,老白猿兴致缺缺的转身离去,抬起手臂,在半空中挥了挥。
季鸿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直至老白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它的视野之中。
夕阳渐落。
那块老白猿坐过的巨石,在身后树木的影子遮挡下,同样恰巧半明,半暗。
季鸿看着巨石,突然笑了,就这么坐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
“这世间,正义,邪恶,不过如此。”
“你是,我...同样也是。”
“没有所谓的错对之分,也没有时间去悲春伤秋,一切的一切,用我们人族最朴实的话来说就是...矫情。”
“唯一让我好奇的就是...”
“现在这个人设,也是你演出来给我看的么?”
“不得不说,有这么一刻,就连我都怀疑,这是不是真正的你了。”
“能让我的心境都动摇,你果然是这妖域里,最可怕的对手。”
季鸿吹着冷风,看着远处的镇妖关,轻声低语。
“但无论真假,无论那是不是你的内心,当那一天来临时,我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而你,应该也会不加保留的...干掉我吧。”
“毕竟当你我踏出这条路的那一刻起,无论是谁,都已经...回不去了。”
这一刻的季鸿脸上的冰冷消散,换上的则是圣洁,平静。
没有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同样也没有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
有的,只是麻木。
对自己的麻木。
如果说这世间的一切都有剧本的话,当你提前拿到了自己的全部剧本,甚至早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时,那一刻的你,才是最可悲的。
“你之前曾问我,就不怕打击了人族的士气,将人族彻底推入深渊...”
“我的答案是...”
“我相信他们,正如他们相信我...”
“如果大风将起,就让这风,来的再大上一些吧。”
“棋局未停,怎知谁才会是最终的赢家。”
此时的夕阳已经下山,将季鸿彻底遮挡在阴影之中,仿佛置身于黑暗。
而就在他的不远处,却依旧光明。
这光明触手可得,只要他起身,走上那么两步...
很容易...
但他却依旧坐在那巨石上,一动不动,享受着黑暗所带来的冰冷,恐慌。
“我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正如我也早已经忘记,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
“禹墨...”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毕竟我们,都是站在这黑暗中,令人作呕的家伙。”
季鸿那麻木的脸上勾勒出一抹微笑。
区别于老白猿的阴森,此时的他,那笑容...如此纯粹,善良,正义。
就仿佛...
截然相反。
“说到底,我们从未是一路人过...”
“无论是面对这操蛋的世界,还是弱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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