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李百,狄小鸾赶着下楼的时候刚好撞见花漱玉站在楼梯尽头。
“这位公子这是要着急去哪儿?”
“我那朋友伤得重,须得赶紧找大夫来医治。”狄小鸾回答。
“朋友?”花漱玉笑了笑:“恕我唐突,我与李公子相识多年,却从未听他提起过您呢?”
“新朋友,昨天刚认识的。”狄小鸾不遮不掩,大方承认:“鄙姓岳,名唤青衫,掌柜的若不信,自可等他醒了向他求证。”
“岳公子不必费心去寻大夫了,既然岳公子是他的新朋友,怕还不大了解,他有自己的大夫,现在许是快到了。”
“那便好”,狄小鸾微笑着,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依旧疾步下楼:“我去给他买些蜜饯,药苦。”
花漱玉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真的去买蜜饯还是开溜,她并没有拦着。她也清楚,李百此次受伤,同他这位“新朋友”多少脱不了干系。
客房内。
骆迁站在床边,瞧着李百那白无血色的脸,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一些个珍贵的药材经他调配,便成了良药。
他深知李百的内伤已是顽疾,仅靠内力护住心脉已然不够,仍需长期服药来吊命。
李百醒时,已经入了夜,他模模糊糊地看见影影绰绰的烛光,接着便是周身袭来每一根骨头都要裂开的疼痛,他只觉得胸口还是堵得厉害。
瞧见李百有了动静,骆迁放下了茶盏:“昨日白天赶路,中途与人交手,入了夜又同一梦交手,今日再与左英交手,你这样马不停蹄地接连动手,如此不惜命,我应该给你配一副毒药,一碗解决问题,也省得你费劲了。”
李百眉头紧锁,没有力气回话。
过了半晌,他才稍稍恢复了一些精力,缓缓开口:“史长生……”
“他被安置在花掌柜的房间,小竹看着他。”
李百慢慢地坐起来,点了点头。
“与狄家的婚事,你答应了?”骆迁问道,他知道李百这次入关本是和李盛昱商量怎么回绝这门婚事,结果确实大相径庭。
“本是深居闺阁的贵府千金,却用化身与化名,大婚前失踪,且仇家遍地,如此可疑,你却是偏偏答应了婚事,这样的行事风格,倒是和他很像。”
“你不也没拦着?”李百反驳:“所以她现在也只是可疑而已,你也没看出她有什么问题。”
李百知道骆迁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他喘了一口气接着道:“就因可疑,我才答应的,而且她也坦白了是想要利用我李家的势力作为庇护,如此我更需要留她在身边看着,探清她的真正意图,以免给老头子和大哥带去什么麻烦。如果她和狄家真的有问题,或者和十七年前那件事有关系,就算是哪一天我死了,也不会有太大的负罪感。否则,与我成亲的姑娘如果真的清清白白,我这样的身体状况,岂非是误人终身。”连说这许多话,李百已是累得连连喘息。
“把药喝了。”骆迁将盛了药的碗递到了李百手中,接着又在他另一只手的手心放了一颗梅子。
在李百印象里,骆迁从来都只会给他熬苦到不能再苦的药汤,往他手里递梅子还是他生平第一遭。
面对李百脸上的三分疑惑,骆迁轻笑:“不是我,是你那姓岳的朋友给你买的,或者,我应该称她为狄姑娘。”
“她……人呢”李百问道,他此时此刻是并不希望狄小鸾离开的,因为有些事情他需要问
清楚。
接着,响起两下敲门声,一个人直接推门进了房间,这人正是狄小鸾。
她径直走过去,在李百床边坐了下来:“这么快就醒了,我还以为你少不得昏睡个三天两夜,看来先生果然医术高明。”她说着瞧了一眼骆迁。
李百声音依然虚弱:“你没走?”
狄小鸾摇头:“你伤得这么重,我怎么敢走,我得在这看着你可别死了,你若死了,你家老爷子定要将我生吞活剥。”
李百闭上眼睛叹道:“不会的,你不了解他……没有那么残忍,他会给你个痛快,留你全尸。”
“啧啧,都这样了,还有力气开玩笑。”狄小鸾撇嘴。
“现在事情这么乱,你还敢跑到大街上去买蜜饯。”狄小鸾顶着被追杀的风头还肆无忌惮的上大街这件事,之前已经被李百给数落过一次了,但她似乎并没有要改的念头。
“好吃么?”看到李百手中的梅子,狄小鸾问。
“这两天的事,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么?”李百反问。
狄小鸾收起了笑容,看了骆迁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
看着眼前的两人唇枪舌剑,骆迁默默喝茶,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骆先生是自己人,无需介意。我们的事,他都已经知道了。”
狄小鸾瞪了李百一眼,脸上划过一丝“你嘴真快”的神色,迅速换成了笑容:“敢问骆先生便是易城人称算无遗策的骆迁?”
骆迁笑答:“算无遗策实不敢当,在下正是骆迁。易城避世许久,我现在也不过是受雇于他李家的大夫而已。”
这时狄小鸾明白,花漱玉所谓的李百自己的大夫应该就是骆迁了。
她探身瞧了瞧纸包里剩下蜜饯,还剩有许多,接着她很自然地伸手捏了一个梅子放在嘴里,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口道:“好,你问,我说。”
“你怎会与清风台扯上关系,秋子松为何要杀你?”
“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他私开作坊,私造火药,在齐州巡抚的庇护下,买/卖人口。清风台是正道名门,而门内大弟子却背着宗主干出这样的事,恰恰被我知道了,所以那日他约我清算账目,实则是要杀我灭口。”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但是按常理,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跟一个江湖世家的千金扯上关系。
“姑娘是如何发现的?”这句是骆迁问的,他尽量让李百少开口说话,省些气力。
“我近期常常听闻有一些门派的弟子莫名失踪,官府却密而不发,那些门派也只是象征性的寻人,最后都不了了之。我原以为他们是被仇家买了命,但这些人中有一些并不在地府的生死簿上,后来我也探得一些线索,便着手去查,他们确实没有死,却和死了也差不多。很多都是被捏了把柄,被悄悄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就是在那个地方,我发现了史长生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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