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
“是这样么?”褚鹤子盯着李盛昱追问:“在下虽不信传闻,可这样的说法满城风雨,所谓三人成虎,属实令在下不得不怀疑。”
既然趟了浑水,那便大家一起脏。
“敢问褚宗主,李家为何要将贵宗弟子劫走呢?”
“《无间录》残卷现世,李大侠提议护送出关,途中险象环生,奇怪的是,唯独不见地府有所动作,就在那不久前,地府派人入我清风台捉拿一梦,而后我宗弟子周志旌便莫名其妙的被人所伤,成了废人,口不能言、疯癫怪异,据说是引神蛊所致。”褚鹤子缓缓开口:“而巧得是,我听闻,残卷在李公子婚礼出现时,送卷的孩童也是受引神蛊所控,竟是如此巧合”
“这样的巧合,褚宗主岂非该问那下蛊之人,于我李府又有何干系?残卷现世,江湖不宁,被波及的宗门皆是受害者,我等岂非更应联手团结应对,而不是在此互相猜忌勾心斗角。”
“是了”,褚鹤子冷冷笑道:“互相猜忌勾心斗角,所以在下委实不敢肯定,这诸多巧合是否是李大侠有意安排的。”
这褚鹤子看来是瞧准了官府的人在,便要使了劲的和稀泥。
“我宗新弟子招新试炼大会召开在即,原是我宗弟子周志旌亲自负责,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为人所害。为查此事,我仔细查看了拟参与试炼大会的人员名册,参与试炼的弟子以各宗门举荐的优先选试,这其中不少人出自李府举荐,只怕参与试炼是假,安插密探是真。而此行在下携周志旌前来,只为当面与李大侠探情事实而已,他却半途遭劫,莫不是李家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便意图杀人灭口!”
自家的屎盆子倒是往别人头上扣的心安理得。
李盛昱眼神冷了下来,似乎已看出来对方不是讲道理的主:“褚宗主,在下听闻,周少侠分明是在贵宗遭到了非人的对待,试问有哪个宗门会以铁链竹笼招待内门弟子,由此看来,褚宗主方才所谓是杀人灭口,怕是自家作风,此刻却要赖给我。”
席间又起了议论声。
“没听说么,好像清风台把那个姓周的弟子给关进了笼子,还用锁链锁起来了。”
“……好几个地方说书的都讲过这事,虽然说法不一,但是大概都是这回事。”
“这到底……哪边说得是真的?”
“既是如此,那么李大侠不妨将周志旌请出来,孰是孰非,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狄小鸾摇头嗤笑:“褚宗主是听不懂人话么,人都说了你家弟子没在,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岳青衫你放肆!”站在褚鹤子身后的谭蔚突然开口。
“褚宗主,要不要再借你条链子,把身边的狗也好好栓一栓。”狄小鸾接着道。
“你找死。”
“够了!”石玉舟大喝一声,大厅里赫然安静了下来,他转头跟身边人低声道:“带人过来。”
接着一个人出现在了在座每一个人的瞳孔中,一头灰白的头发松松地梳在脑后,胡须爬满了整张脸,佝偻着身子一步一颤地走进了大厅。
“周……大师兄?”
随着谭蔚这一声唤,褚鹤子的眼皮跳了跳。
周志旌没有任何反应,并不说话。
“这是周志旌?”
“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石玉舟道:“周公子,你口不能言,如今现状拜谁所赐,可以书表。
”
周志旌看了一眼随即呈上来的纸笔,闭上了眼睛,接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心中,久久难以平复。
不再有人说话,只剩狼毫点墨在纸上游走的声音。
每一个人都好奇他到底写了什么。
最后一个字写完,周志旌的眼神已然变得无比复杂,最终是恨意盖过了所有。
石玉舟拿起那张纸,递给了身边的小旗,道:“念。”
“是。”
“同出一门,相煎何急。地府寻衅宗门,我与师弟秋子松前去阻拦。地府人称,叛徒一梦匿于我宗,且盗出熄烛丹交与秋师弟。秋师弟便日日将此毒下入我的吃食之中,量微但频,难以觉察。起初,我以为此为地府挑拨离间之计,未多在意。可谁料,就于回宗门途中,秋师弟突然向我出手,逼我放弃主持新弟子试炼大会。彼时,我已然经脉不畅,力有未逮,为秋师弟所重伤。而后我方知,秋师弟已与一梦勾结,其叛逃之后,确被秋师弟藏于宗门内。”
“怎会如此?”谭蔚的语气中全无担忧,反而仅是惊异。
褚鹤子的脸色已经变了。
周志旌思路明细,条理分明,完全不像是中了引神蛊之后的表现。
这怎么可能?
这样下去,他就一定会把那日在云栖客栈宗门欲将之灭口之事抖露出来。
褚鹤子面色愈发凝重,僵在座位上,像是坐在了钉板上。
“大师兄不是中了引神蛊?”席间不知是谁冒出一句。
“哟,这么清楚,是你下的?”狄小鸾淡淡开口。
她猜堂堂正正的褚宗主此刻一定想要把方才那个嘴欠的弟子抓起来煮了。
“旌儿,你,你还认得为师么?”褚鹤子此话问得异常深情,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定然会为这久别重逢的一幕所感动不已。
狄小鸾只觉得一阵作呕。
谭蔚道:“这些时日……辛苦大师兄了,未曾想秋师兄竟是,竟是……”
若非是知道谭氏兄弟的德行,狄小鸾简直要为他当下所表现出来的关切所折服。
石玉舟垂眉拿起了一只酒杯,在手中摇了摇又放了下来,“褚宗主与宗门师弟如此关心,周少侠,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这引神蛊,究竟是怎么回事?秋子松和一梦又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们背着宗门有所密谋,褚宗主一定也很关心。”
周志旌拦袖取笔,再次蘸墨后,抬手缓缓移向了空白的纸面。
褚鹤子闭上了眼睛,谭蔚的喉结缓缓地动了动。
只听“啪”的一声,周志旌手中的笔掉了下来,纸上皴染了一片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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