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时学游泳的过程十分艰难。换上游泳衣是件很简单的事,走向游泳池是件很简单的事,站在游泳池里让恒温的水没过膝盖也是件很简单的事。然而,当教练叫他闭气的时候,水没过他的头部,恒温的水也觉冰凉,那种恐惧感又回来了。
他沮丧地走上岸,拿毛巾擦着湿发,才开始不久,已经疲惫不堪。
唐栗走过来,把喝了半杯的橙汁递给他,没有特意安慰,只是微笑着说:“加油,慢慢来,一定可以的。你的学习能力一向很强,我没发现你有学不会的事情。”
他牵扯嘴角对她苦笑,“我当然有学不会的事情,只是我们在一起时间不长,你暂时没发现。”
她还是微笑着,轻轻抚摸他黑色泳衣短袖下露出的手臂,声音温柔:“你看你身材多好,多强壮,就像个运动员似的。你已经学会了篮球、网球、羽毛球、高尔夫球……就连橄榄球你都会!我真的好崇拜你的!”
“是吗?”他侧过脸看她的眼睛,确实从她眼里看到了崇拜的光。
为了让她一直崇拜他,他不能轻易走下神坛。于是,在休息调整了二十分钟后,他把毛巾往池边长椅上一扔,准备再次下水。
她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给他能量。
接下来一个下午,他都在游泳池里待着,在水中跟恐惧交战。
她则一直在岸上望着他。
游泳池边上有很大的遮阳伞,伞下有白色的躺椅,躺椅旁边是白色小圆桌子。桌子上的水果盘盛着紫黑的葡萄、鲜红的苹果和金黄的香蕉,玻璃杯装了橙汁。她先把橙汁喝光了,刚才打电话约教练的管家云姨,马上给她换上一杯热红茶,把空杯子收走。不一会儿又送来厨房特别准备的点心,各种馅的饺子、烧卖、红枣糕、杂粮糕等组成的拼盘。
或许是跟水接触的时间久了,又或许是偶尔抬头总能望见她的倩影,他逐渐地不那么害怕把头伸进水里,逐渐地可以在水中闭气,一秒钟、三秒钟、五秒钟……等到夕阳西下,天边染上晚霞时,他基本放下了对水的恐惧。
他一走上岸,她就向他小跑过来,递上干毛巾,帮他擦干水湿的头发,笑得眼如弯月,“我就说你一定能学会的嘛!半天你就不害怕了!真能干!真厉害!”
没来得及考究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彩虹屁,他先留意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笑着但难掩疲惫,嘴唇不知是没有涂口红还是别的原因,也显得发白。他不禁皱眉:“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摇摇头,小声说:“没有,我只是大姨妈来了。”
中午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见他在游泳池里努力练习,她不想打扰他,只好羞羞答答向云姨求助。
云姨马上贴心地为她找来了卫生棉和暖宫贴。
她本来感觉小腹坠痛,贴了暖宫贴之后感觉好些了,于是仍继续坐在泳池边上陪着他。
他略带责怪的口吻:“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还坐在这里吹风吹半天?你怎么想的?”
赶紧拉着她往屋里走去,一叠声叫来了云姨,吩咐道:“带唐小姐到楼上房间休息,让厨房做一碗姜汤送上去。”又转过脸对她说:“你先上楼休息会儿,我洗个澡再去找你。”
她懵懵的半天没反应过来,只好先跟着云姨往楼上走。
云姨把她领到一间很大的已收拾好的房间,微笑着说:“唐小姐,你先在这里休息,看看有什么缺的,按一下床头的按钮,很快就有人上来的了。”
说完就走了。富贵人家的管家,走起路来都特别有素养,脚步轻轻的,出去的时候又轻轻带上了门。
唐栗以前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对于眼前这些尊贵的待遇,并没有多么惊讶或不自然。她只是头脑有点迟钝,一时没有捋清楚。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在这儿住了?她本来是打算白天来这里陪严时学游泳,晚上还回家住的呀!怎么现在竟……
她开始打量这间房。房间内很整洁,墙上是温馨的米白色,挂着两幅风景摄影装饰画。有张很大的床,床单和枕头洁白,又没有一处褶皱,五星级酒店都办不到这么细致。床旁边还有个很大的衣柜,打开一看,她不禁瞪圆了眼。里面挂了数十套衣服,都是全新的,有外出穿的裙子,也有家居服和睡衣,甚至还有两套泳衣。衣服下面叠着几只鞋盒,盒内是最新款的高跟鞋,她只在卓菲的时装杂志上看到过。
她心想,这是严时预先让人准备的东西吗?他料定了她会在这儿住?预备了这么多衣服,到底要她住几天啊?她又假设,会不会这些衣服并不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可她试穿了两条裙子,换上高跟鞋,对着穿衣镜看了看,根本就是为她度身定做的嘛!不是为她准备是为谁准备?
免不了有点心烦意乱,她推开窗户看风景,发现窗外正好对着一树繁花,远眺可以看见淡青色的山,山后面幽蓝一片海。
真是好景观。多年前她住的别墅,她的卧房,窗外对出也是差不多的景致。
如今物是人非,她是在他家,在他家的一间房。如果她关于旧时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这应该是他的卧室。
云姨很快送来一碗热姜汤,恭恭敬敬地放在靠窗的桌上,“唐小姐,趁热喝了这碗姜汤吧,喝了肚子就不难受了。”
唐栗说了句谢谢,便端起那紫花描金的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不是她要装淑女,而是那姜汤料太足了,真正的热辣辣。
在她喝汤的时候,云姨就立在一旁,等着她喝完了把碗勺收走。
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云姨几次有意无意偷偷打量她,而且是打量她的脸、胸和屁股这些部位。几个月之后她才知道,云姨是严时母亲白玲的心腹。偷偷打量她,是为了准确汇报给白玲知道,让白玲心里有个底,方便日后衡量她是否适合当严时的妻子。
云姨走后,唐栗又走到窗前,趴在窗台上发呆。
听到身后有开门的声音,她转过身去瞅着身后刚沐浴完的男人。他穿了套家居服,灰色的圆领t恤和黑色长裤,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手上拿白毛巾擦着头发,抬脚向她一步步靠近。
他把她往身上一拉,她顺势把脸贴在他胸肌上,闻着他沐浴露的香味。
“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她现在只有累,靠在他的怀里,闭上了双眼,她很想睡觉。
“是不是困了?到床上躺一会儿吧。”
她被他拉着到了床上。两人躺在床上聊天。
柔软的大床使她的腰背得到放松,浑身肌肉瞬间松弛,声音也懒懒的:“这间是你的卧室吗?为什么衣柜里没有你的衣服?还有其他东西呢?”
他阖着眼睛说:“是啊,这是我的卧室。我有半年多没回来住了,平时只叫人定时上来打扫。这衣柜太小了,我把我的衣服转移到旁边书房去了,腾出位置给你嘛!还有其他东西也在书房。”
她笑得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其实我可以住客房,或者你让司机送我回家好了。”
他翻身搂住她,带点惩罚性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怎么能把你当客人,让你住客房?让你回家更不可能了。难得你放假,我要整天跟你在一起。”
她笑得更灿烂:“整天都在一起?就像连体婴吗?”
她现在能理解卓菲跟顾扬了。每次见面难舍难分,刚刚送出门,转个身的功夫又来电话,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腻在一起……她理解了,这就是热恋中的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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