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严家,事事有人代劳,日子过得特别快活,一眨眼就过了一礼拜。
这一个礼拜里,严时勤加练习。每次练习,唐栗都在旁边陪着他。他从水里走出来,她就给他递毛巾,当然少不了经常夸夸他,鼓励他。严时很受鼓舞,游泳游得越来越好,虽远远说不上浪里白条,却也如鱼得水,从从容容,不像刚开始那样不得要领了。
唐栗提议叫上程德信一块儿来游泳,“程咨询师很喜欢游泳,他知道你最近在学游泳,很想来看看你学得怎么样,可以吗?”
严时讶然,“程德信?他……你跟他最近有联系?”
唐栗点头,“对啊,我加了他微信,昨晚我们聊了会儿。”上次见面,程德信跟她提起他正在进行的心理学研究,很有可能对严时的病有帮助。她当即加了程德信的微信,以便及时了解研究进程。
严时却郁闷地皱起眉头,“那家伙想来这儿,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要跟你说?明明他有我的微信!”
“也许他是临时产生的想法,来不及跟你说,就跟我说,还不是一样?”唐栗一边漫不经心跟他说话,一边走到白色大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挑了一条印满小雏菊的薄荷色裙子,回头对他挑挑眉,“我要换衣服啦,你先出去好吗?”
他想说不好,但是没出声。抬起长腿迈向她,在她脸颊上捏了捏,方才转过身走出去。
程德信来到严公馆时,严时已经在泳池里开始练习了。艳阳高照,教练仍是很专业地在旁指导。
像昨日一样,唐栗躺在大伞下的躺椅上,身上的薄荷色长裙看起来十分清新怡人。她把头发扎了根斜斜的麻花辫,戴上了圆形墨镜和白色圆圈耳环,就差在耳后别一朵鸡蛋花,不然就像极了在泰国海边度假。
远远见程德信走来,她热情地向他挥挥手打招呼。
程德信换上了游泳衣,戴着墨镜,在阳光之下抬头挺胸迈着长腿向她走来,看起来不同于平日的斯文儒雅,展现了他年轻阳光的一面。其实他根本就是个年轻人,只是他身上过于沉着稳重的气质,以及偶尔散发的疏离冷淡,令唐栗有种他很年长的错觉。其实他不过比严时大一岁,今年也就二十八岁而已。
“你好呀!程咨询师,今天是你的假期吗?”一见面,唐栗就如此问。据她了解,程德信的工作室几乎每天都有很多顾客上门,而且都是预约程德信做心理咨询的。可见现代人在紧张快速的生活节奏下,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问题啊。
她就没想到,有很多预约了程德信做心理咨询的女客户,其实都是附近商业大厦写字楼的女职员。她们不知从哪些途径听说程德信是个冰山美男,因此不惜花上一笔咨询费,都要跟程德信面对面谈一谈。尽管在谈话结束后,程德信不会跟她们任何一位再有任何一丁点的交集。
其实程德信对此是深感困扰的。长得好看的人都有这样的困扰,他跟严时一样,从中学开始就被很多女孩子喜欢。严时比他还受欢迎一些,而且严时又是在美国念的大学,竟然没有跟金发碧眼热情如火的外国女孩发生些什么罗曼蒂克,而是回国找了唐栗当女朋友。当然他不是觉得唐栗不够好,他觉得唐栗跟严时绝配。唐栗外形的美是有目共睹的,而且气质温婉自然,从不矫揉造作,有爱心又善良……值得爱的地方很多很多,他一个只见过她几次的人,都能发现她这样多的优点。跟唐栗热恋中难舍难分的严时,应该能发掘更加多。
“唐栗,以后请不要叫我程咨询师了,我把工作室关了。”程德信告诉唐栗,一脸的云淡风轻。
倒是唐栗表现得很吃惊,“工作室关了啊?为什么呢?”问了马上就后悔,因为显得她八卦。如果人家想告诉她就会主动告诉她,人家不说就是不想说,不希望被问。
程德信淡淡一笑,不介意告诉她原因,“因为工作太累了,念书比较轻松,我还是想去念书。”
顿了顿,他又告诉她,慕尼黑大学已经通过他的留学申请,再过两个月他就要动身去德国修读心理学硕士学位了,这才是他关掉心理咨询工作室的主要原因。
唐栗睁大眼睛哇了一声,望着程德信赞道:“你好厉害啊!”
她纯粹是出于敬佩才发出这样的赞叹。可是这句赞叹之词被刚从游泳池上来的严时听到,使得严时顿时心生不悦。他一直认为,“你好厉害啊”这句话,唐栗只能对他说,不能对别的男人也这样说。
他插进程德信和唐栗之间,把唐栗往身边拉,这个动作充满了防御意味,像小男孩恐怕别人抢走他心爱的小汽车,要抱在怀里紧紧护着。不过他开口对程德信说话,语气听起来还是跟以前没两样,平平淡淡带点儿调侃:“你这家伙今天怎么来了?以前我打电话请你来你都不来的!”
程德信朝他笑道:“听唐栗说,你最近开始学游泳了,我就来瞧瞧。”又挑眉望向唐栗,接着刚才跟她的对话:“我觉得唐栗你才真正厉害!严时怕水怕了十几年了,我给他做过心理辅导,他都不肯克服恐惧去学游泳。没想到你竟然劝服他了啊!看来只有你降得住他!”
唐栗微微红了脸,羞涩地笑了。
严时拉下脸:“那你现在看到了?我要忙着练习,没空招呼你,你自便。”
唐栗连忙插嘴:“我可以招呼德信,反正我不下水。”
感受到来自严时的敌意目光,程德信笑了笑说:“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不必客气。我今儿来,除了想看看严时游泳的奇观之外,还想下水游两圈。这儿这个恒温游泳池,最适合游泳了。”
唐栗笑着问程德信:“你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呀?我十岁不到就学会了。”
程德信笑着回忆:“大概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吧,记不太清楚了。”
严时不耐烦了,朝程德信喊:“你不是说想游泳吗?还不下去?”
程德信跳进游泳池里,游了几圈后上来。云姨早准备了崭新的白毛巾放在一边,唐栗拿起来递给他,让他擦干身上和头上的水。
他去把游泳衣换下,穿上衬衫和西裤之后再次出现。那个阳光年轻的男孩,瞬间又变回成熟稳重的男人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严时在水中练习,程德信和唐栗则坐在大伞下,各据一张躺椅,隔着白色圆桌,闲闲地聊天、吃水果、喝送到跟前的果汁或茶。
晚上,程德信又留下来跟他们一同进晚餐,吃完饭后甜点才告辞。严时和唐栗亲自送他到大门外,期间一直手牵着手,显示他们像是男女主人,在送别一位贵客。
等回到卧室,把房门一关,只剩下两人独处之时,严时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唐栗抵在门上,捧着她的脸,激烈地吻她的唇,吻了半天。
他一松开她,她立即走到镜子前,看到镜子里她的嘴唇,果然红肿了,头发也乱了。她不觉皱眉瞅着他,“你干嘛?吻得我嘴唇都肿了!”
他很直接,丝毫不隐藏自己的心思,“我不开心,我就想吻你。”
她在梳妆台前坐下,翻出卸妆水卸妆棉等物,打算先卸妆,再去浴室洗澡。听他说他不开心,她便看着他在镜子里的脸,问:“为什么不开心啊?今天你练习得很好啊!”
他走到她身后,挨着她坐的椅子,摇摇头说:“不是因为游泳的事情不开心,是因为……”
他停顿了一下,把眉心拧了个疙瘩,“因为你跟程德信聊天聊得那样投入,好像把我给忘了!我吃醋!行了吧?”
她停住了拧开卸妆水瓶盖的动作,把卸妆水轻放桌上,站起来,转过身看着他,睁大了双眼似乎是很惊讶,“你吃醋?你吃你好朋友的醋?”
他理直气壮地承认,“是啊,他是我的好朋友,又不是你的好朋友,你为什么要陪着他在泳池边上聊半天?晚餐的时候你还跟他讨论烧羊架怎样做更好吃?我就在你旁边,你怎么不跟我讨论?你还帮他盛饭!我的饭碗空了,你怎么不帮我盛啊?你是想干嘛?”
她哑然失笑,随后生气了,都不想看他了,把脸别过一边,撅着嘴,“我那是想着要好好招呼他!正因为他是你的好朋友,跟你有多年的友情,我也就把他当成我的好朋友了,才想着要把他招呼好。我不想给他一个坏印象,觉得你找了一个不会应酬的呆呆笨笨的女朋友!”
他一愣,笑了,随即伸手去摸她的脸颊,“原来你这样想!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呢!那我就不吃醋了。”
她拍掉他的手,杏眼含嗔,“你不吃醋?可我不乐意了!你都想些什么?居然以为我跟程德信会……”她扭过身子,背对着他,不想理他了。
他走到她跟前,按着她的两肩,见她真的生气,顿时惴惴不安,“是我不对,我不该吃醋,可是我忍不住啊!程德信那家伙长得也蛮好看的,虽然没有我帅,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以前很多女生给他写过情书呢!你对他那么热情,还夸他厉害,跟他聊那么久,好像很欣赏他……我忍不住妒忌啊,如果你跟他相处久了,发现跟他更投契,那怎么办呢?”
他说着说着,又把眉心拧成一个疙瘩。其实他这种心理,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有时候太爱一个人,就会想拥有她的全部,想占据她的每一寸空间,希望她的眼睛每一分每一秒都只看到他,希望她的心每一分每一秒都只想着他。
他也意识到这种心理不对,需要改变。因此看着她布满怒气的小脸,他承认自己错了,态度虔诚像忏悔,语气又像小男孩撒娇似的,“栗栗,这次你就原谅我好不好?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抬眸瞅他半晌,终是无奈地叹一口气,拥抱着他,向他剖白:“严时,我跟你说,我不会变心的。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我希望我们能互相信任,好吗?”
“好”。
他连忙点头,同时拥紧了她。身体疲惫,仍然想把她融入体内,让她与他真正地成为一个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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