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所有的太医内室监跪了一地,林涣眉头紧锁在正殿内来回踱步。
忽见得祁煜从内殿出来,林涣上前问道:“她怎么样。”
祁煜一脸自信道:“圣上不必担心,公主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导致的血气逆行,只要稍加调养,不再受到刺激,便可无事。”
林涣点点头,“那她现在醒了吗?”
祁煜道:“我刚给她施过针,现下已经醒了。”
林涣朝身侧刘远道:“赏!”
刘远忙躬身:“是,陛下。”
林涣踏进内殿,挥手屏退了一众太医与太监宫女。
他坐在明月身侧,只见明月双眼空洞的望着床顶的帐幔,眼中尤带着泪花,任谁见到都会心疼。
林涣轻柔地叫到,“婉婉,现下养好身子要紧,我已经派人去寻他了。”
明月动了动嘴唇,喉间却是干涩的发不出声音来。
林涣附耳到她面前,才听到,“皇兄,他真的不辞而别了”
林涣见妹妹如此心痛难忍,只得耐心安慰,“婉婉,你放心,谢大人他足智多谋,他一定会没事的。”
明月一听如此,想到谢忱身上那一身的伤疤,都道谢忱足智多谋,勇猛无敌,可他也是血之身啊,怎么就能没事,她偏过头,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想断了线的珠子,划过鼻尖,簌簌地落下。
林涣看见明月抽动的身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婉婉”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怎么去安慰她,只得无声地坐在她身侧,忽想起谢忱临走给他留下的一封信,只说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在将此信那处给明月。
林涣思来想去,现在便是万不得已吧,他沉声道:“他临走之时,给你留了一封信,要不要看看?”
明月听此,转过身来,看着林涣,点了点头。
林涣遂命人取来这封信,递到明月手上。
明月仔细地打开这封信笺,看到上面的字体,潇洒俊逸当中带着挥斥方遒的力度。
只见上面写道。
吾之卿卿,始相遇,窥见卿之怜弱,吾恻隐之心动之。始初,吾以异国公主之礼遇,养于身侧,未觉有失。后觉,汝在吾侧多年,汝之天真烂漫,亦解吾空之寂寥。吾心之情动而不自知,只觉汝之良善兼有倾城之姿,是乃亲人之常情。唯汝归去一刻,方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察觉之时,却已深陷。
此后经年,心之所系,为卿卿一人安危否,为卿卿一人喜乐否。再见卿之龙章凤雏之姿,惊为天人,吾心之所动,乱矣。遂以想尽机遇,靠汝之侧,惟愿见汝之安好。
此后种种,吾对汝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吾将一生所愿一生所想,皆深系卿卿,惟愿与卿厮守终生,伴卿身侧。奈天降将大任于吾身,深系两国之危,更系卿之终身。吾将为国为卿披挂上阵,好儿郎终将战四方,方能不负家国与卿之所希冀。
家国已到存亡之际,吾不可安枕于乡,若吾有身葬于黄沙,马革裹尸之日,吾望汝身万自珍重,勿要感伤,只一杯清酒,遥寄于天地。只愿卿卿再觅良人,相守终生,方不负吾之所愿。
卿卿复卿卿,卿卿皆我心,若得卿卿故,愿沉吟至今。吾得卿之所爱,此生无憾矣
靖彦敬上
一滴,两滴,滴在那潇洒俊逸的字迹上。明月颤抖着双手,鼻尖酸涩的像是被针刺过,她湿红的双眼看着林涣,哑声道:“皇兄,谢忱是为两国所战,我们去求梁国出兵。”
林涣点头,“这个你放心,我已经去过书信,只是现下还未收到回信,想来已经快有信了。”
“皇兄,一切皆因我而起,还请皇兄恩准,让我去与合布赛尔谈判。”
林涣看着明月坚毅的双眼,知晓自己反对也无用,家国大义当前,身为大楚皇室,有些人生来就是带着使命而来,再执着于儿女情长,便是他这当皇帝的狭隘了。
林涣点点头,“好,皇兄为你准备,你只好好先养着,调理身体,一两日之内,我们便启程。”
明月听林涣如此说,终于放下了心,他又叫皇帝带上祁煜,想来他医术高超,届时若有意外总能够一用。
三日后,明月在林涣准备的三千轻骑之下踏上了北上去往漳州的路途,在启程那日,明月对着林涣说道:“皇兄,还请你,在下月十五,为我准备大婚,日子是我早就看好的,那日是上上大吉之日。”
林涣面色凝重的点头,“好,这些日子我便叫内务府准备。”明月感谢林涣,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作为道别。
这一路明月几乎未歇,马不停蹄地连日奔在路上。原本要十日的路程,硬是被她七日赶到。到了漳州大营之时,正巧是白日,一队又一队的防守将明月隔绝在营外。
为首的副将朝内喊道:“大楚永宁公主在此,还请主将来见。”
看守营门的侍卫见对方足足有三千轻骑,声势浩大,自然不敢小觑,忙跑到主帐内,朝箫云淮禀报,“将军,营外有人来禀,说大楚永宁公主到。”
箫云淮正在看着军事文书,忽听下属来报,立刻抬眼,“婉婉来了?快请。”
小侍卫的令,忙一路小跑,来到营门前,命人将营门支开,将明月的车仗迎进。
明月下了车,被引者进了箫云淮的主帐,刚踏进大帐,便看到箫云淮一身甲胄立在她的身前。
明月看着高大俊逸的箫云淮,面色黝黑,下巴泛着青黑的额胡茬,脸上却有一道伤疤。
明月心底划过一丝心疼,眼中泛着泪花,渐渐走到他的身前,欲伸手触向他的伤疤,“淮哥哥!”
箫云淮见明月伤怀,想着要如何安慰她,他淡淡一笑打趣,“怎么,觉得淮哥哥不英俊了?这难看吗?这不是更显我英雄气概吗?”
明月听到箫云淮如此说,噗嗤一笑,原本欲掉落的泪花,只在眼中打转着,“淮哥哥,竟会打趣。”
箫云淮笑着把明月引到座位上落座,又给她倒了一杯马奶茶,“尝尝这个,此处冷,暖暖身子。”
明月依言,接过那碗,小口饮着,将原本冰冷的身子,暖和了不少。
她提起头来,看着箫云淮,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张口。
箫云淮看着明月心底焦虑的模样,直言道:“我知晓你要问什么,既然你来,我便不再与你绕弯子。”
明月听到箫云淮这样说,重重地点头,“淮哥哥,你且照实说,我能受得住。”
箫云淮道:“原本,我们按着靖彦的作战计划,他带领一对小股人马,吸引乌图克的注意,而我则是带着主力部队去偷袭他们的主力部队,进行速战速决,而杨怀忠则是被定为援军,在靖彦与乌图克作战到焦灼之时,再去合围包抄。
可那杨怀忠在去往支援经验的时候,发现了乌图克设置的障眼法,所谓的一对残兵败将,他贪功冒进,直接带着人将那对残兵败将进行正面冲突,不想却中了计,不仅没有及时支援靖彦,也被乌图克合围歼灭。
我这处主战场,取得全面胜利,可靖彦竟被那乌图克捉了去,现下却生死不明,我派了几日寻找,也都无果。”
明月又问道:“梁国呢,梁国可有派兵支援?”她记得的,梁国的军队离漳州不远,若是有军令,很快便能够来支援的。
箫云淮道:“我在主战场这处,兵力不支,还好在关键之时,梁国来了援军,才能够将乌图克的主力军一网打尽。”
明月听此,眼中一亮,“是哪位将军前来?”
箫云淮道:“谢寻,谢小将军。”
明月惊呼,“是寻哥哥?”
“你认识?”箫云淮有些惊诧。
明月点头,“大人的内侄,和我从小一起长大。”
箫云淮恍然,“怪不得谢小将军在战场如此勇猛无敌,原是他的内侄。”
明月问道:“寻哥哥现在何处?”
箫云淮道:“他知道谢忱下落不明过后,便带着一队军,去寻人了,现下三日过去,还未传来信息,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信息。”
明月道:“你知道,大人是在何处与乌图克交战?”
箫云淮道:“知道的,在乌利尔沙漠,那里地广人希,黄沙漫天,地形和气候十分恶劣,想要寻人怕是没那么容易,如今乌图克打败,主力军已经退回到合布赛尔,但是乌图克却一直未归,向来他与谢忱还在乌利尔。”
“皇兄与我三千轻骑,还有一千暗卫,只要我们全力去搜,定能够找到他们,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箫云淮看着明月倾城绝色的脸上,本是娇柔甜软的小姑娘,可此时却是坚韧无比,生出舍我其谁的勇气,这恐怕就是外柔内刚的女子吧,“婉婉,勿要急,向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你刚到此,先下先去休息,养养精神,等有了消息,我与你一同去。”
明月点头,在箫云淮的安排下,入帐休息,许是因为连日来的路途奔波,几乎是让他快速便入了梦。
黄沙漫天,冷风从未止息,卷起一阵又一阵的黄沙,将连绵的沙丘,逐渐向前推移着。
在这无边的大漠当中,却有一个小木屋伫立在风沙之中。
此屋地处沙漠腹地,又被黄沙掩埋的半身,想要被人发现并不是那么容易,想来这是为了行走在沙漠当中的商队,在风沙来临之时躲避风沙之用。
此刻,小木屋内,坐着二人。
只见谢忱一身血衣,靠在墙角,他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地泛着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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