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内。
安文璟把自己关在禅房里雕琢玉钥匙。
安以宁和宁暖暖也被修能安排到了寺庙里许久无人住的厢房里。
修能只有十七八岁,还是个腼腆的少年,被安以宁和宁暖暖打量时还会不自然地脸红。但是,他的视线总会时不时地瞥向安以宁。
宁暖暖眼尖地看出修能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安以宁说。
说什么,她大致也能猜到。
关于玉钥匙的秘密,自己不能告诉安以宁,但是关乎安文璟的病情,安以宁毕竟还是应该知道实情。
宁暖暖找了个理由避开,把两人留在院子之中。
小师傅犹豫了半天,最终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便破釜沉舟道:“您不是一般的烧香客,我就不叫你施主了,我就随那位姐姐一样,称你‘以宁姐姐’吧?”
安以宁点了点头。
“以宁姐,师父的病……”
“修能,我不想听。”安以宁的眉头皱紧,冰冷地驳斥道,“我不关心他的事情。”
修能却像是听不懂安以宁的拒绝,仍然固执己见地说道:“以宁姐,师父说过他曾对你和你母亲不可饶恕的错误,你恨他是应该的,但是他日子不多了,随时随地就可能死了……”
出家人该看淡生死。
安文璟已经看淡。
修能年纪小,修行尚未到修到家,红尘看不破。
明明师父已经三令五申,不许他将病情透露,可是他还是忍不住。
“师父发现自己得肝癌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治这病要很多钱,而且花钱了也治不好。肝癌很痛,师父却从来没有哼哼过一声,只是在几次吐血昏迷过程中都在喊你的小名……”
“宁宁…对,他就是叫你的名字……”
“我看师父痛苦,便想着找你见师父最后一面!”
“我知道他想,但是他拦着我,不让我去找你!”
“你骗骗师父,说你已经原谅他了……”
修能这么说,安以宁的心湖也被震荡出滔天的浪潮来。
她恨安文璟。
这种憎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半分。
可现在…她真的亲耳听到他就快要死去的消息时,她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感觉,相反心里涌出密密麻麻的酸涩……
“以宁姐,你能不能圆师父最后的心愿?”修能红着眼睛问道。
“不能。”
安以宁心中凌乱,眉眼却异常冰冷。
“修能师傅,你并不知道我曾经经历过什么,所以你才能说出这样劝我的话。我会来找他,只是想让他帮我朋友的忙而已……”
修能欲言又止,可对上安以宁冷冰冰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我累了。”
安以宁转过身,回到自己住的厢房。
但转身的一刹那,背对着修能,她脸上的寒霜彻底消散,眼神的锋利也随之淡去。
肝癌晚期?
他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安以宁心中乱得一塌糊涂,只能咬紧后槽牙。
深夜。
安以宁趁着宁暖暖睡着,便披着一件衣服起身。
宁暖暖其实没睡着,可感觉到安以宁的走动,却还是假装熟睡的样子。
安以宁见宁暖暖紧闭着杏眸,便穿上鞋子离开了厢房。
寺庙并不大,她很快就到了安文璟所在的禅房。
隔着木制的窗户。
安以宁能看到橘黄色的灯光下那抹专注雕刻的剪影。
他果然信守了对她的承诺,会尽可能复刻那把玉钥匙。
安以宁告诉自己,会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是想确认他有没有雕琢玉石,可现在明明已经确认了,但她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傻站在这里,又有用什么用!
突然间。
“咳咳咳……”禅房内传来猛烈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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