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正在欲说些什么时,外头突然传来了晋帝驾临的传令声,他一慌,好在叶临反应更快,收好了玉佩后,急忙推开了他往庭院走去。
刚一到院子里,严启便已在侍从的跟随下大步走了进来,叶临随即行礼,而跟在他身后的祁睿明也匆忙跪了下来,低着头掩去了面上的神色。
“臣参加陛下。”
“免礼。”
严启扶起了叶临,又转头看向祁睿明,有些不悦地开口道:“祁爱卿来送安乐公,未免送得太久了吧?莫不是在与旧主叙旧?”
听了这话,起身起到一半的祁睿明再度仓皇跪下,慌忙辩解道:“陛下恕罪,微臣是见府中陈设尚未备全,想问问安乐公需要添置哪些家具,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严启皱了皱眉,还想斥责些什么,就听叶临掩面咳嗽了几声,于是他关切地转向叶临问道:“怎么?安乐公可是哪里不适?”
叶临歉然一笑,道:“许是这几日天气转凉,冻着了。方才祁大人也是听见臣咳嗽了,这才关照了几分,毕竟臣与祁大人曾同窗过,哪怕如今祁大人另择良木,面上也总得关照臣这旧主几分,不是吗?”
这一席话说得夹枪带棒,面上为祁睿明解释,但里子却是让人读出了几分自嘲与怨愤。
严启知道叶临丢了皇位又被软禁于此定会生出几分不满,这次与祁睿明对上,他怕是也觉着对方虚伪得很。“安乐公若是不想见他,便不见罢了,只是这身体总归还是自己的。”
说到这儿,严启将斗篷解了开来,然后将其披在了叶临的肩上,叶临一惊,刚欲告罪将其卸下,就被严启握着手臂扶起了身。
“朕给你的斗篷,你披着就是,不必为朕着想。”严启沉声道。
叶临和祁睿明皆是一愣,祁睿明更是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严启握着叶临手腕的那只手,心中渐渐滋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叶临抿了抿唇,淡粉色的唇珠因此染上了几分湿意,他低着头道:“陛下,臣乃戴罪之身,不敢受陛下如此善待。”
严启不悦:“什么戴罪之身?朕既已封你为安乐公,你便可好好享着这份俸禄,前朝的那些往事,你可不必纠结于心。”
叶临不卑不亢道:“陛下说的是,但臣亦有自知之明,臣既为前朝之君,便已做好了做个阶下囚的准备,陛下宽厚,但也不必对臣过于上心。”
见严启的眼神愈加深沉,祁睿明也急忙劝道:“陛下息怒,安乐公身体不适,今日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念及民心,宽恕安乐公。”
“民心”二字一出,严启便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锐利的双眸望向了跪在一旁的祁睿明:“看不出来祁爱卿还挺念旧情,不过既然提到‘民心’,想必祁爱卿也懂朕的意思,可朕看安乐公还不懂,不若祁爱卿替朕同安乐公解释下?”
祁睿明颤抖着身子,几乎要支撑不住,从方才那个披斗篷的动作开始,他便隐隐知晓了严启的想法——像叶临这般清冷孤傲的美人,又成为了阶下之囚,得了新帝的觊觎,也不足为奇。
故而他提到民心,也是为了让严启顾虑一二,莫要为了一时的欢愉而失了贤德之名。
可严启根本不在意这些,他看着跪着的二人,不慌不忙地催促道:“祁爱卿是要抗旨吗?”
“臣……”
“不必了。”叶临冷声打断了祁睿明,不急不缓地道,“臣知晓陛下的心意,不必由祁大人转述。只是此处风大,陛下不如同臣进屋详说。”
“也是。”
见叶临示弱了,严启也不计较祁睿明的失礼了,他扶着叶临的肩,径直朝着卧房走去,祁睿明急忙想要劝阻,却见叶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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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开一合,挡住了屋外的寒气,严启将叶临放在了床榻上,松开手时,不经意间便瞥见了他眼尾的一抹红,似是方才因咳嗽得厉害而留下的,如今在这温暖的床榻上,平白添了几分勾人的意味。
严启心绪一动,但念及叶临清高的性子,也不敢唐突,故而只是动了下喉结便起身了。
稍稍平复下心中绮丽的念头后,他试探般握住了叶临的手,叶临随即望向他,仓促地想收回手,但却又被他死死扣住。
严启顺势靠在叶临的耳边,循循善诱道:“叶临,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吗?我第一次见你时,便觉着喜欢极了,我当时便在想,怎会有这样的一个美人合我心意。”
叶临缓缓垂下了眼眸,低声应道:“臣知道,但陛下,臣不愿。”
“为何?朕予你荣华富贵,留你一命,让你免于牢狱之灾安稳一生,你……”
“所以,陛下想要臣的回报吗?”叶临打断了严启的话,然后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极为认真地说道,“严启,你我之间终究隔着灭国之仇,我无法说服我自己屈从于你。我敬你心有沟壑,为稳江山留我一命,但也仅限于此了。”
严启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仿若一处望不到底的深渊,要将眼中人吞噬进去。
而叶临则不卑不亢地抬眼与其对视着,下一刻,他的脖颈就被严启轻巧地扣住了。
严启抚摸着叶临的喉结,眼前人的生死仿佛被他全数握在手中,这样的掌控感让他生出了几分暴戾的心思,使他的语气也强硬了起来:“朕要你,你又如何能拒绝?安乐公府建了便建了,只要百姓们知道旧主住在其中便可,里边若无人又何妨?”
听到这威胁般的话语,叶临眼神一凛,强行压下了眼中的怒意,咬牙道:“陛下何故强人所难?臣不愿为妾,更不愿以色侍人以求荣华富贵,陛下想要各样的美人自有礼部为陛下安排,陛下何比强求于臣?”
凝视着叶临清冷疏离的面容,严启终是松开了手:“朕不逼你太紧,但你要知道,以一男宠的身份被困在后宫,终究不如在安乐公府安逸。你若是识趣,前朝之君叶临依旧是安乐公,好好想想吧。”
言罢,严启挥袖转身离去。
随着安乐公府的大门被重重地关上,叶临也失了力,有些绝望地望向窗外的萧瑟之景。
他隐约觉得,自己恐怕难以从此困境中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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