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王的店面外有两棵长得枝繁叶茂的大树,金黄的光晕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碎影,晌午炽热的风拂过,荡起一层层热浪打在人身上。
赵念的一缕发丝被风吹起,轻轻刮过她的脸,发尾贴着她的唇。
身姿纤细,气质优雅的姑娘用一双平静的眸子看着戚妄。
她轻轻一笑,似无形中讥讽戚妄的不自量力,“你以为我们坐在一起,就能算平起平坐吗?”
有些鸿沟注定无法跨越。
就像她跟戚妄,注定不会是一类人。
赵念这话挑衅意味强烈,大有一副直接摊牌的姿态,就差把对戚妄的不喜、厌恶摆在明面上。
戚妄对上她高傲的视线,被她传递出的神态刺激到。
那是一副怎样的神情?
不屑?轻蔑?嘲弄?看他就跟看臭水沟的老鼠。
要命了。
王佳佳和红毛默契地对视一眼,被此刻压抑低沉的气氛震住。
就连刚刚还很嚣张的孙兵也都没有吭声,就这样默默看着他俩。
戚妄抵了抵后牙槽,长臂一伸,右手虎口擒住赵念的后颈,扣着她扯到自己面前。
动作又快又猛,掀起一股劲风,赵念被他扯得猝不及防,不小心撞到面前的桌子,折叠的四方桌震了几下,桌上还未开封的啤酒被碰得叮当响。
戚妄目光阴鸷,哂笑:“赵念,你挺拽啊?”
王佳佳被他这举动吓得不轻,连忙站起来,惊声尖叫:“哥,你这是干什么?!”
红毛也急了,“妄哥妄哥,你冷静点,别冲动!”
两人本就挨着坐,现在被戚妄一扯,赵念离他更近。
近在咫尺的少年又冷又凶,看她的眼神带着戾气。
赵念的后颈被他卡着,整个人近乎处于弱势,她抓着桌角才不至于让自己狼狈的摔倒。
“放手!”她一字一句,美目透着冷。
闻言,戚妄五指的力道加重,赵念再次被迫仰着头。
他凑近,盯着肤色白皙,皮肤细嫩的女孩,她的神情又傲又倔。
“戚妄,我再说一次,你给我松手。”赵念的怒意已经达到巅峰,就差最后一点濒临爆发。
她不是没有脾气,相反,良好的家教让她更多时候平易近人,但这并不意味谁都可以欺负她。
赤果果的威胁让眉目阴鸷的少年很不屑,“不松,你能怎么样?”
别人可能吃软不吃硬,或者吃硬不吃软,可戚妄不同,他软硬不吃,做事凭心情。
“啪——”
赵念直接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声音清脆,同时,震得她掌心发麻。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其他人受了不小的惊吓,谁也没有想到赵念这么生猛,竟然敢对戚妄动手。
戚妄偏着脑袋,下颔线清晰,细碎的黑发戳着眼皮。
赵念冷声道:“戚妄,我不是你发疯的对象,也不会容忍你糟糕的脾气。”
方兰之觉得他好,喜欢他,但她觉得他就是一个烂人,这辈子都无药可救。
红毛怕戚妄发疯,率先拉住他,调和道:“妄哥,这这这咱男子汉大丈夫,容纳百川哈。”
戚妄抬眸,用漆黑深邃的眸子盯着她。
赵念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就在气氛持续僵化的时候,老板端着几份砂锅出来,是红毛他们先前点的。
“砂锅好了,两位姑娘,你们的已经下锅了,马上就好。”
红毛说:“那啥,饭到了,咱先吃饭,其他问题都先放一放啊。”
戚妄松了手,赵念一得到解脱,“蹭”地一下子起身退开,第一时间和他拉开距离,仿佛在她眼里,戚妄就是一个危险分子。
身后的塑料凳随着她的动作倒在地上,赵念把它扶起放好,拿出手机扫了付款二维码,对店主说:“老板,两份招牌多少钱?”
“20。”店主乐呵呵道:“不急,你吃完再付也是一样的。”
赵念输入金额20和支付密码,付完钱收起手机,“老板,我的那份不用上了,谢谢。”
然后又对王佳佳说:“我有事先走了,佳佳,你慢慢吃。”
说完,她谁也没看,径直从戚妄身边走过。
老板愣了下,回头冲赵念的背影喊:“欸,同学,你这是不要了吗?”
王佳佳先看了看离开的赵念,很想追过去,但转眼又看了看戚妄,一个是新认识的好朋友,一个是认的哥哥,她夹在中间真的是左右为难。
不过,王佳佳还是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对戚妄说:“哥,念念真的很好,你不该对她那么凶……”
戚妄没有应,拿了瓶没开的啤酒,用桌角蹭开,仰头灌了几口。
红毛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劝道:“妄哥,哥,你少喝点。”
赵念离开砂锅王后,也没有回学校,而是直接回家,大中午,方兰之刚吃完饭准备洗碗,就看到赵念两手空空回来。
她愣了下,笑道:“念念怎么回来了,中午不是在学校吃吗?”
旋即,方兰之注意到她膝盖有青紫的痕迹,脸色一变,跛着脚赶紧走过去,拉着赵念一个劲打量,心疼道:“念念,你这膝盖是怎么了?”
今早发生的事,赵念在回来的路上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方兰之,免得她忧心。
而且,她家现在情况特殊,要是通过她外婆传到北城那边,她爸妈爷奶又该为她发愁。
赵念挽着方兰之的手臂,露出甜甜的笑容,“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
她撒娇道:“外婆,学校的饭菜我吃不惯,我想吃你做的菜,还有我都受伤了,今天下午能不能请半天病假呀?我想在家休息。”
赵念打小成绩就好,各方面都优秀,完美继承家族里优良的基因。方兰之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闻言,拍着她的手背笑道:“行,外婆给你打电话请假。”
赵念吃完午饭,洗了碗筷出来,看到方兰之坐在堂屋的沙发上眯着昏花的眼睛穿针线。
“念念,你眼神好,来帮外婆穿一下线。”
“好。”她坐在方兰之身边,低头认真穿针线,“外婆,你这次又打算缝什么呀?”
方兰之绣活一绝,赵念很喜欢她做的一些衣裙和包包,针脚细致,纹样也典雅漂亮。
老太太笑得温柔而慈祥:“这不是快中秋了嘛,给你和阿妄一人做一个福囊。”
赵念的脸色立马垮了,这几天在戚妄那里受的委屈,足以让她在瞬间失去教养而变得口无遮拦。
“他那样的人就像臭水沟的老鼠,见不得光,也不配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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