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放说着,又靠过来查看脸上的伤口,陆君倾偷瞄到他担忧的眼神,心里暖暖的。
“刚刚走得急,药忘记拿了。”他正想问江放“我回去拿药你再帮我擦一遍好不好”,一声熟悉的“君倾”从身后传来。
陆君倾一怔,回头看过去,梁玉鸣和陆鸿文正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梁陆两人是昨夜到的,在宾馆住了一晚,早上给白老师扫完墓回来,一下车就看到陆君倾。还是从他们住的那间宾馆里,神色匆匆地跑出来。
他不是应该陪在老太太那儿么,怎么一个人夜宿在外?梁玉鸣正憋着疑问,等陆君倾转过头来,近距离看到那张挂彩的脸,眉心瞬间紧拧起来。
顾不上父子刚见面,梁玉鸣脸色当即垮下来,厉声道:“君倾,你怎么在这?你这脸怎么回事?”
“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见,陆君倾整个人都慌了。
梁玉鸣的目光随即移到一旁的江放身上。
君倾这孩子先前就是追着这人跑出来的,破洞牛仔裤、长发披肩、嘴角周围一片青灰色胡茬,眼神里那股散漫的味道……
刚刚两人间的距离和动作姿势虽谈不上出格,但在梁玉鸣眼里,大街上拉拉扯扯总是不得体的。
见陆君倾支吾着,他声音又沉了一分:“这是?”
梁玉鸣指的是江放。
一旁的陆鸿文也眯起眼睛打量着江放,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直觉告诉他陆君倾和这人关系不一般。
江放的打扮同样不是他欣赏的类型,但出于对父子关系影响的考量,他只不动声色站在梁玉鸣身侧。
“这是……”陆君倾注意到梁玉鸣刚刚看江放打量那眼神,简直像只护崽的母鸡,里里外外都是不满和提防。
“爸,这是我朋友!”顾不上嘴角的痛,他情急得大声解释道:“我脸上的伤是昨晚不小心……”
“行了,不用说了。”听到“朋友”两个字,梁玉鸣沉着脸打断他,“走,跟我们回去。”
陆君倾一听急了,“爸,你先过去,我晚点来找你行吗?”他看了一眼江放,“我还有事情要跟我朋友说。”
“现在就走,老太太还等着我们。”
梁玉鸣口气冷硬,陆君倾哀求道:“爸——就,就一会行么?”
对方没有让步,反提高了音调,“君倾,是不是你已经不认我这个爸了?”
陆君倾咬着牙没再吭声,身体隐隐颤抖。尽管他微微低着头,江放仍看到他睫毛也在颤动。
当着他一个外人的面,父子俩僵成这样……
江放早从梁玉鸣的脸色语气上感觉到明晃晃的不待见,他本来也不想让陆君倾再跟着,于是主动对陆君倾说道:“听你爸爸的话,跟他回去。”
说完他快步转身,陆君倾见他又要走,立刻惊慌地追了上去,“江放——你先别走!”
“君倾——给我站住!”身后梁玉鸣和陆鸿文也追了上来。
梁玉鸣从小对自己比亲儿子还亲,陆君倾从没忤逆过他的意思。前后为难,看着江放走远的背影,最后无奈停住了脚步。
梁玉鸣回车上拿来医药箱,在宾馆房间给陆君倾仔细上着药。
陆鸿文又找前台给他拿来冰块,心疼地看着他,“疼不疼?忍着点,很快就好。”
陆君倾面无表情地摇头。
“不是说留下来是要陪老太太么?怎么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梁玉鸣边上药边问他。
陆君倾大声道:“他是我朋友,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嘶——”
“你别这么激动。”梁玉鸣冷声反问:“不是?不是你脸怎么弄成这样?是跟他打架打的,还是跟他一起和别人打架打的?”
“跟他无关。”陆君倾别过脸不想再说话。
两人情绪越来越不对付,陆鸿文立刻做起和事老,这个问题梁玉鸣终于没再问下去。
梁陆两人原本商量好,陆鸿文先在宾馆里等着,梁玉鸣回房拿上准备好的东□□自去看老太太顺便接人。
现在人已经接到,老太太那还是得去打声招呼。擦完药,梁玉鸣带着陆君倾往老太太那汤圆店走去。
眼见就要没有机会了,陆君倾放下先前的情绪,一路上反复央求梁玉鸣,“爸,求求你让我再待两天吧!”
“留下来继续跟人打架么?”梁玉鸣态度毫不松动。
店里刚走了两位客人,老太太收拾完桌子,清闲地坐在门口。
“师母。”梁玉鸣恭敬和气地笑着上前,一手提着礼盒,一手揽着陆君倾。
见父子两一起上门,老太太诧异了两秒,她看了梁玉鸣一眼,目光随即移到他旁边的陆君倾身上。那张白净的脸上五彩缤纷,满脸的委屈苦大仇深。
老太太立刻黑了脸。将人拽到身后,顺手抄起墙边的扫把,对着梁玉鸣就是好一通打。
“你给我出去!谁要你来我这的!出去!出去……”
一些路人看了过来,梁玉鸣狼狈不堪,一边用手挡扫把一边好言说道:“师母,不是跟您说好了来接孩子走的么,您这怎么……”
老太太手里扫把没停,狠狠地骂着:“我同意你来接人,没同意你来打人!”说着她扭过头拉着陆君倾,“别怕他!奶奶在。”
梁玉鸣叫苦不迭,“哎——师母,您误会了!我没跟孩子动手,刚刚碰到他,脸上就是这样了。”
他喘着气继续解释:“我早上给老师扫完墓回来,在路上看见他和跟个小混混……”
“他不是小混混!”陆君倾大声辩驳。
梁玉鸣扬声道:“怎么不是小混混?正经男人谁留个长发,胡子邋遢,穿着破洞裤子。”
老太太一听便知他说的人是江放,手里扫把虽停了下来,脸上仍是一脸怒气,“所以你这就动手打人了?”
梁玉鸣无奈叹气,“师母,我真没有打他,不信你问问他自己。”
陆君倾小声道:“奶奶,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摔的?怎么可能摔成这样?老太太瞧着脸上的伤,心疼得不行。
这孩子一定是惧怕梁玉鸣才这么说,老太太将人拉到身后,插着腰,朝梁玉鸣十分硬气地说道:“是我让君君去找那小子的!”
“您?”梁玉鸣瞪大了眼睛。
老太太:“怎么着,不行吗?”
这些年来老太太头一回答应他上门,梁玉鸣不想为这点事惹师母不高兴。反正马上就接人走了,之后再好好教导就是。他便随即改了口,认错陪不是。
老太太拉着陆君倾的手,心想这孩子始终是要回家的,回去后必然还是得看他老子的眼色。于是也鸣鼓收兵,放下了扫把。
将街上看热闹的一一吼退,老太太沉着脸把梁玉鸣让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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