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小道消息,  厚九泓感觉自己还是很拿手的,大不了蹲别人房梁上偷听,不行还有小弟,  再不行还有道上的消息……

    但是病秧子这么算计他,  分红没了!

    使唤人不得给点工钱么?就这点还不够呢,  九爷的身价哪会这么低,回头还要好好盯着病秧子,给他多找几个挣钱的门路,  这是他欠他的!

    厚九泓没有等第二天,转身出了大理寺,  就开始干活,  凡有所得,都好好记下来,找人送到朝慕云手里。

    晚上朝慕云刻意喝了药,  第二日一早醒来,先看了厚九泓送来的消息。

    本次案件从时间线不太好分析,  双方交叉的圈子人很多,不怕筛选范围大,就怕没筛选到,  官场,  江湖,纷争……市井街巷消息不少,看似关联不多,配合皂吏们调查到的事,  有奇效。

    朝慕云看完所有消息及案件卷宗,  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  在纸上写写画画,  勾出关联,理出嫌疑人思路,才换了衣服,去了挂白的江家。

    大理寺立案,尸体并未发还家属,但知道人死了,家中总得挂白,棺材备上,应对上门吊丧的宾朋,触目皆是白色,孝子江项禹跪灵谢客,出嫁女江莲在父亲的棺材前哭的不能自已。

    “逝者已矣,活人须得朝前看啊……”

    “夫人节哀,莫要哭坏了身子,你婆母还在跟前呢,你爹在天上,想必也不放心。”

    “长辈们说的对,莲儿,莫要哭坏了身子,你是你父亲的女儿,也是你女儿的母亲,未来还长,总要一步步走过去的,易儿,来,给你岳父上香。”

    朝慕云站在堂外,视野很清楚,现在哭的起不来身的是江莲,旁边好几位相劝的夫人正在表达善意,最后一个说话的,应该是他的婆母俞氏,至于俞氏口中的易儿,便是江莲的丈夫,俞氏的儿子,晋千易了。

    晋千易往前上香,江莲泪眼婆娑,看着丈夫背影。

    江莲时年三十八,保养的极好,若脸上不做表情,眼角连细纹都看不到,身材偏瘦,体态不说似少女,跟二十多岁的姑娘差不了太多,晋千易时年四十,蓄着须,看起来老成很多,他的面无表情,更像是自己要求的持正。

    俞氏五十七,将近花甲的年纪,头发却白的不多,也是个会保养的女人,眼角纹路已不可遮,可她相貌很美,看得出来,年轻时必是绝色,即便老了,也有当年风华体态。

    于死者而言,俞氏与晋千易都是姻亲,要说发自肺腑的难过伤心,不太现实,做悲痛状,说几句怀念从前亡人多么好的话,场面便能过得去,可死者一双儿女,江项禹和江莲,就有些意思了。

    有人来祭,做为儿子的江项禹当然要哭,眼眶都是红的,仿佛伤心欲绝。但真正痛哭的动作肌肉表达比较复杂,伪装难度很大,就比如现在的江项禹,眉头是下压的,上唇是提升的,嘴部是咧开的,但眼睛紧闭的程度无法准确模仿,五官的动作幅度力度都不到位,尤其呼吸状态,真正的哭泣,呼吸并不能均匀平缓,它会呈痉挛状,颏肌作用关键……这些主要特征,江项禹脸上都没有,所以,这个悲伤表达是谎言,父亲的死,他并不是很伤心。

    江莲是真的在哭的,她哭泣的表情非常饱满,很容易辨认,但这个哭泣里,还有别的情绪表达,比如压眉,瞳孔微微朝旁下侧倾斜,比如双眉向中间紧皱,形成纵向眉纹,额肌收束,上眼睑皮肤对角线褶皱……

    她对父亲的死很伤心,但也有一些嫌弃,解脱,以及恐惧。

    这很有意思,如果和父亲感情不好,平时相处过程中有互相嫌弃,那得知对方去世会有解脱感,但这恐惧,从何而来?她为什么害怕自己的父亲,或者说,害怕父亲的死?父亲的死会对她带来什么?还是……

    她做过什么亏心事,害怕暴露?

    思索间,有人拍了下他肩膀,他回头,是厚九泓。

    厚九泓指着从远处行来,马上要到灵堂的人:“那两个妇人,看到没有?年轻点的是晋薇,对,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晋千易的妹妹,俞氏的女儿,丈夫死了,现在是个寡妇,她扶着的那个,是她的婆母,齐氏,你应该知道是谁了?”

    朝慕云点头,可太知道了。

    就是他感觉不对劲的那份大理寺卷宗,死者史明智,年六十,于一个月前,花朝节当日过世,死法与江元冬一样,都是小白船,白菊花,白巾覆面,饮毒而亡,这齐氏,便是史明智的发妻。

    齐氏看年纪,应该和灵堂里的俞氏差不多,但给人的印象就差多了,一样的近花甲之年,俞氏尚能看出当年美人风华,齐氏头发几乎全白,脸上满是皱纹,板着脸的样子很有些凶相,并不易让人亲近。

    搀着她的晋薇年纪和灵堂里的江莲相仿,身材也相似,同样保养得宜,与江莲不一样的是,她相貌肖母,很有俞氏风韵,遂,她很美。

    本案两个死者,当然不是没关系,他们都与晋家联姻,一个女儿嫁到了晋家,一个儿子娶了晋家女,怎么说都算得上姻亲,但奇怪的是,两个死者死前,并未多有走动,似乎关系不太好。

    齐氏婆媳二人都是寡妇,家中一个月前也有丧事,按理说不好出门行动,但今日也是白事,因有姻亲关系,不来一趟说不过去,便按礼数奉了礼,进灵堂上香。

    大约晋薇相貌过于美艳,素裙银簪仍遮不住姝色,灵堂正该庄正威严,男人们纷纷离开了视线,不往这边看。

    厚九泓一边看,一边低声和朝慕云说小话:“我传给你的消息,你都看过了?你要我找的人,今天可都到场了,你且用你那本事,好好看一看。”

    他找了一下午加一宿,全部符合病秧子给出条件的,也就这三家的人。

    “江项禹打理江家庶务,手下生意不少,其中就有花房,他的妹妹江莲自小喜欢摆弄花,家里又有这生意,她一直都挺懂,她婆母俞氏夫早亡,独自拉扯孩子长大,自己人又长得美,也没别的爱好,后院也会收拾花花草草,俞氏女儿晋薇跟着她,又与江莲自小认识,当然也会这些,只不过她早年没看出喜好,这些年死了丈夫,房中寂寞,便也捡起了这爱好,至于她婆母齐氏么,好念佛,自己瞧不出来喜欢什么花草,但佛龛上总要供两枝……”

    厚九泓唆牙:“啧,这两个案子,除了江莲,剩下的女人都是寡妇,男人么,江项禹娶都没娶过,也是个单的,就晋千易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也不喜欢花,但他同这两个死者死前都见过,要想弄死也不是太难……”

    将暂时打听到的琐碎消息说了,厚九泓摸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你可别嫌我念头脏,一般这种高门大户,家里有漂亮寡妇,又出了命案……啧,里头一定有事!”

    朝慕云看他:“你怀疑谁?”

    “要不要先看看江项禹?我听人说,他和他死了的爹经常吵架,但都压着火气,避了人,连下人都不知道他们吵什么。”

    “唔,那我看看江莲吧。”

    “诶你什么意思?”厚九泓瞪向病秧子,“不信我是不是?”

    朝慕云淡定极了:“你不是会去盯江项禹?”

    厚九泓:……

    他就知道,病秧子就会使唤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走了!”

    厚九泓走后,朝慕云,继续观察,甚至轮到顺序,去灵前上了炷香。

    他注意到晋薇上香时,虽无哭泣,但表情很有些哀伤。于她而言,死者江元冬应该只是个认识的老人而已,她为什么会哀伤?

    她婆母齐氏,似乎和俞氏不太对付,俞氏全程没太多表情,一如既往,表现的温柔和善,齐氏则不同,在越过俞氏时,似瞪了她一眼,眼神极为锐利,有很强的攻击性。

    朝慕云非常确定晋微看到了这一切。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婆婆,她的立场应该很尴尬,但她面无表情,似乎万事不过心,随便她们如何相处,全然不在乎。

    倒是江莲和晋千易这对夫妻,感情似乎极为要好,晋千易对妻子很体贴,见江莲哭的不能自已,亲手把她扶起来,轻声哄劝,在有丫鬟过来,试图接手的时候,他也没让,甚至十分注意和丫鬟之间的距离,持正自身,也尊重妻子。

    江莲显然很感动,眼圈又是一红,却不是为了父亲,而是为了夫君。

    女眷们来了又走,聚了又散,客人一波接一波,朝慕云也不能总是在堂前,既然来了,自要多处走走看看,比如——死者江元冬的书房。

    大理寺皂吏昨日就拿着官文过来搜检过屋子,并无所得,可朝慕云看过卷宗记载,总觉得,这里应该有点什么。

    “簌簌……”

    突然有细小声响,朝慕云停下脚步,那声音也消失了,他抬脚再走,又听到了,如此几次,他才确定了方向,转头看去,发现墙角草丛里,趴着一条小蛇。

    小蛇手指一般粗细,吐着信子感知周围,鳞片深青泛蓝,蜿蜒在草丛,每一个无声游动,似乎都带着危险。

    蛇……

    不知这条蛇有没有毒,但朝慕云突然想到了一个点,本案死者确系中毒身亡,但船上并没有遗落的盛放毒药或毒丸的小瓶子,皂吏和仵作解读可能是凶手随手扔进了河里,小东西非常难找,不定冲去了哪处。但仵作表示,尸体表征与常见中毒无相似之处,也就是说,这回的毒,他们认不出来,皂吏们去市面上摸查,也未找到有毒药材或药丸记录。

    船上找不到毒药痕迹,毒状表现又非常见,仵作不认识,正当药物渠道记录里也没有,那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性?比如不是毒药,而是毒虫?

    若如此,凶手的特征需得再加上一点,对豢养这类动物熟悉。

    “砰——”

    旁边突然有响动,像谁大力拍开了门,又像什么东西突然掉在了地上,小蛇受惊,快速游走进草丛,再也看不见。

    朝慕云再往前走,正好是死者江元冬的书房,有个人正在里面翻东西。

    孝裙,头上簪白棉花,是江莲。

    不翻多宝格上的花瓶物件,不动大衣柜,只盯着案几上的纸页,和书架上的书……

    她要寻的东西,该是文档之类?

    总之,应该不会太大。

    门外突然有脚步声,江莲愣住,看得出来她非常紧张,手都在颤抖,她似乎在就这样冲出去和躲起来两个念头中犹豫,最后一跺脚,准备躲去帘子后——

    “不必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一个黑衣蒙面人拿着匕首,抵着俞氏脖子进来了。

    江莲吓的不行:“你是谁,放开我婆母!”

    黑衣蒙面人就相当愉悦了:“别喊,喊来了人,你婆母死了,可都是你的错。”

    江莲瞬间噤声。

    黑衣蒙面人满意了:“东西呢?找到没有?”

    江莲脸色煞白:“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少跟我耍花枪,你以为你在这里干什么,别人不知道?”黑衣蒙面人匕首更近俞氏一分,“再问你一遍,东西呢!”

    颈间几被压出血线,俞氏呼吸都慢了,顺便给儿媳妇使眼色:“阁下莫激动……莲儿,你也莫紧张,他不会伤娘的。”

    江莲深呼吸一口,看着黑衣人:“对,您别激动,千万不要伤害我婆母,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聊,您想要什么东西?不若仔细描述于我,这里是我父亲的书房,我最熟悉不过,你想找什么我都能帮你找到,只要你不伤害我婆母……”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手悄悄背在身后,朝南边窗外打了个手势。

    那里有她事先安排好,帮他放风的婢女,她不知这黑衣蒙面人是如何挟持婆母走到这里的,但只要拖延时间,拖到别人帮忙,一切就有救了。

    这个想法不错,但是……

    朝慕云微微摇了摇头,不可。

    果然,黑衣蒙面人更加激动,刀胁更紧:“我说了不要跟我耍花样!我完全可以杀了她,再杀了你,懂么!”

    江莲:“可是——”

    “我问你,东西找、到、了、么!”

    “我真不知道……”

    “你爹刚死,你就到他书房翻东西,做了还敢不认?你是帮谁找的,你哥,你丈夫,还是这个,你婆母?”

    “阁下慎言!”

    别人还没说话,俞氏先阻了:“江家的事,与我晋家无关,我儿不会贪他们的东西,还请不要妄言!”

    江莲咬唇,脸色更白:“娘……”

    “娘——娘你怎么了娘!”

    是晋千易来了,脚步匆匆,面色紧张,看到屋中形势:“你放开我娘!”

    “很好,当家的来了。”

    黑衣人更加愉悦:“那你来选一选,救你娘亲,还是你妻子?我可以换一换哦。”

    晋千易愣在当场:“什,什么意思?这二人皆是我此生挚爱,缺一不可,你放了我娘!”

    “不一样哦,”黑衣人笑声恶劣,“你娘可是生你养你的人,没她就没你,妻子就不一样了,死了这一个还可以娶下一个——这江氏,给你生育儿女没有?”

    晋千易未料会被问这种问题:“我……我们有一个女儿。”

    “只是个姑娘啊,那选谁不是很明显了?”黑衣人匕首贴近俞氏脖颈,看向晋千易的视线无比阴鸷,“我可再给你个面子,只要你劝两句,让江氏把东西交出来,我拿了东西,携你娘出门就放了她,不伤性命;不交东西,就给人,让江氏自己来换你娘,我携江氏出去,至于之后死不死么……看我心情,如何?”

    他还非常轻佻的看了江莲一眼:“若她伺候的好,我周身舒坦,许会饶她一命。”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夫妻二人对视,泪眼朦胧深情。

    江莲挽着丈夫的手:“在我娘家,让你和婆母遇到了这种事……是我的错,我万死难辞其咎……”

    晋千易紧紧反握住妻子的手,满是心疼:“怎么能怪你呢,你只是运气不好,遇到了这种事……”

    他痛苦万分,突然转身,阻在妻子面前,看向黑衣人:“你杀了我吧,母亲妻子都是我生命中至关重要之人,哪一个我都无法放弃,你杀了我吧,用我的命换她们,好不好?”

    “不行哦,”黑衣人话音残忍,“我对男人没兴趣,要么你娘,要么你妻,你挑一个。”

    俞氏闭了闭眼:“我儿不必为难,娘年事已高,本就是土埋脖子的人,你们还有大好时光,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必管我,带着阿莲自去求救吧。”

    “不……娘生我养我,多少年独自撑家,从未喊过一声苦累,如今有了年岁,是该享清福的时候,儿子怎能如此不孝……”

    晋千易转身看江莲,痛苦难掩,声音都颤抖了:“阿莲……你若不然,帮帮我娘吧,我娘不可以这样被人欺辱,我对你心意如何,你最知晓,我这辈子只爱你,只要你一个,没有后嗣我都认了,相扶相依走一辈子的是我们两个,娶你,我从未后悔,以后亦不可能变心,但我娘她……”

    江莲眼泪掉了下来:“我懂……”

    丈夫是个孝子,如果婆母就这么死了,他会愧疚一辈子,沉甸甸情感压在心头,他们夫妻日后相处,又怎会幸福无忧?

    “婆母是你娘,也是我的娘,我怎么会不心疼,可我真不知道那东西……”

    “你二人夫妻和睦,白头偕老,娘就放心了,”俞氏同样眼波朦胧,面有微笑,“生没生儿子不重要,孩子可以在旁支过继,娘从未有不满,如今亦是,你们还年轻,不必为了我难过……”

    晋千易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妻子面前:“我求求你,阿莲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娘,好不好?”

    江莲又是避又是扶,躲不开又拉不住,最后只能也跪下来:“夫君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东西……”

    晋千易看看娘亲,又看看妻子,以手掩面:“罢了,也是我的命,今日若娘亲有事,我绝不独活!”

    “夫君……”

    “我儿……”

    “我换婆母!”江莲咬唇,看着黑衣人,“我换了婆母,你放开她!”

    黑衣人眼梢微斜,刀尖逼近:“你确定?”

    双方正在僵持的时候,落在门口的晋家小厮突然开口,许是因受惊吓,还有些结巴:“老爷不怕,外面人快来了!”

    这是在提醒晋千易。

    黑衣人啧了一声:“快点,东西,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江莲哭的不行:“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退了两步,身子歪斜,撞倒了屏风,露出了西边小窗,而朝慕云,就站在窗外。

    房间陡然一静。

    黑衣人:“你是谁?”

    朝慕云垂了眸:“你想求救命之物,我有办法。”

    他的话让黑衣人眼瞳骤缩,似乎非常惊讶。

    朝慕云却清楚地知道,该怎么和这个黑衣人说话,此人满身风尘,鞋底磨损痕迹很重,衣服看上去有几日没换,眼神焦躁,说话语速很快,暴躁易怒……现在是个危险的投机分子,非常急切,有钻牛角尖的倾向。

    和这种人交流,如果啰嗦赘述,试图拖延时间,会更激怒他们,不如切中要害,直奔主题。

    “你也看到了,这位夫人方才正在房中寻找东西,被你打断,”朝慕云指了指江莲,“她可能知道这间书房可能有件很重要的东西,但她还未找到,你的目的只是东西,而非人命,如若继续僵持,还是不能解你之急。”

    江莲哭着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也真的没找到……”

    黑衣人手握了握刀柄,神情难掩愤怒。

    “但你身上的麻烦却等不了,你急需一样救命之物——”朝慕云看着他,手中铜钱翻出,在手背指骨上滚动,“可你不知,救你命的东西,绝非只你知道的那一个。”

    黑衣人被铜钱吸引:“你在玩什么花样?”

    “我只是有些紧张,若你介意——”

    “快点说!”

    “你奔波数日,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你鞋底有洇湿后干涸的水渍,上面析有白色边痕,是盐?”朝慕云想了想,“盐司,官府……你惹上的麻烦,不是你交一份东西就能抹平的,立了功,未必就没有杀身之祸,最好的法子,是寻找官府合作或庇护——不才在下,正是大理寺主簿,你可愿随我走?”

    “眼下你想迫切保的是性命,或许大理寺牢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黑衣人感觉眼皮有点沉,越思考越觉得对方说的对,他只想保命,安全度过这风口,坐牢好像没什么关系,出来又是一条好汉,但在这个坐牢期间好像没有人可以找到他,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

    他手一松:“好,我同你走。”

    铮一声,朝慕云抛到空中的铜钱落到掌心,淡淡颌首:“好。”

    这边危机解除,夫妻俩拉了俞氏到身边,外面江项禹带着护院就到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倒要看看是谁人敢在我父亲的葬礼上闹事!来人,给我报官抓了!”

    涉及命案,皂吏们本就在江家协查,一进来看到自家主簿,自然押了人往外走。

    下人们帮忙的帮忙,引路的引路,江项禹这个家主,自然是好生安慰妹妹和妹夫一家,跟过来看热闹的也是声声劝慰,各个有词。

    厚九泓也来看了这个热闹,眼睛四处找人,那病秧子方才还在这里呢,怎么一转眼不见了?

    朝慕云当然是发现不对,追着一个人走了出去——

    “阁下,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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