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婷下午要和她妈去走亲戚,没呆多久就走了,苏语都还没来得及想徐家的事,周校长一家又来了。
周胜带着儿子媳妇一大家子上门了,正好苏成安这会儿也回来了。
周老太是个直爽的人,听说苏家被人算计,房子都烧光了,说什么都要给苏成安钱说:“这两百块钱不多,是我老婆子的心意,先拿着把家里房子盖起来再说。”
苏成安自然不要,推辞道:“大娘,这钱您快收回去,哪能要你的钱啊。”
“你咋不能要,你可是咱们家的恩人,要是没有你哪里还有咱们家小虎。”
周校长的老婆姓李,在医院上班,看起来是个温柔的人,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一直牵着儿子的手,见苏成安不收钱,也加入了劝说之中说:“苏大哥你就收下吧,上次医院里有个手术没来给苏大哥道谢已经十分愧疚了。”
“苏大哥,你就收下,这是我们全家的心意。”周胜也说。
苏语站在一旁忽然小虎朝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她一看竟然是一颗亮晶晶的糖,小虎站在他妈妈身旁,有些害羞的看着苏语。
他看起来就五六岁的样子,胖乎乎的,眼睛圆圆的,看到苏语看他赶紧埋着头捏着手玩。
苏语被他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心想原来小孩子还有这么可爱的?
这让她想起了杜月琴生的那对双胞胎,算起来还是她的弟弟,可这俩孩子十分讨厌,别看才几岁,在家最喜欢骂苏语,跟着徐老太一起不是骂她赔钱货就是骂她吃白食的,还经常朝她吐口水。
她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孩子,就因为那俩小孩,让她以为小孩子都是那样,更加讨厌了,可今天看到小虎才发现,原来这样虎头虎脑的孩子特别可爱。
想起家里还有红薯干,就去拿了一点出来递给小虎。
“谢谢姐姐。”小虎声音小小的奶奶的。
“不用谢。”
说完小虎就开始吃了红薯干,他第一次吃这种东西觉得好吃极了,苏语见他吃的开心又给了他一些,他有些害羞,红着脸接了过去。
她去徐家也给自己两个弟弟带了红薯干,结果他们看了一眼就直接给扔了。
这么一对比小虎真是太乖了,要是她有个这么乖的弟弟就好了。
最后苏成安还是没有要周胜家的钱,不过周胜听说苏成安打算摆摊子,给了他两个煤炉子和一辆手推车,这是学校食堂用剩下的,后来学生太多了换了新设备就没用了,这个苏成安倒是没有拒绝。
苏成安又留了周胜一家吃饭,说是请他点评一下自己手艺,周胜忙谦虚的说:“苏大哥,点评不敢当,就当我们在你家蹭顿饭吧。”
饭桌上周胜问起了苏语高考的事情:“苏语,高考怎么样选的哪个学校?”
“选了首都大学。”
周胜笑着点了点头,他问过苏语班主任说她成绩稳定,首都大学没有问题。
“对了周校长到时候去教育局抄分是我们班主任吗?”现在高考分数都是到各地教育局,然后由各个学校去抄分拿回学校公布榜单,等看了分数就可以在家安心等录取通知书。
“不是,抄分的是高一的徐老师和高二的张老师。”
“是今年新来的徐老师吗?”
“是她,你也认识她吗?”周胜问。
苏语摇头,又问:“为什么不是让我们班主任去啊?”
周胜说:“每年都是这样,从高一高二的老师中抽签选人去,不用你们班主任是因为他和你们还有家长都熟悉了,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所以尽量用别的老师。”
周胜说的很隐晦,其实就是怕熟悉的人会暗箱操作。
“哦,两个老师都是抽签选的啊?”
“张老师是,徐老师本来是她的搭班老师,结果放假后两人约着出去玩,那个老师摔到了腿,现在都还在医院,所以临时换成徐老师去了。”周胜以为苏语只是好奇,没有隐瞒都说了。
临时换的?苏语心里一顿,看来自己的猜想好像一步步都对上了,既然是这样,那她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苏语没说话,周胜继续和苏成安说话,得知苏成安是蒙山附近的人,不知道怎么聊起了自己大哥大嫂,。
“我大哥大嫂当年就在蒙山那边出了意外。”
“怎么回事?”苏成安问。
周胜说他大哥大嫂都是从事地质勘探工作的,六几年的时候跟着部队去新城那边工作,他大嫂怀孕了本打算在新城生孩子,可他大嫂那段时间身体有点问题,需要回首都去检查,正好要把地质标本带回首都。
他大哥申请了假期,陪着她回首都,正好当时周胜一家搬到了临县,他大嫂还有一个多月才生产,就想先来一趟临县看看他们,再回首都。
没想到车到蒙山附近的时候竟然出了意外,周胜大哥大嫂就在那里出了意外,至今尸骨都还没找到。
晚上苏成安和苏语讲起的时候都还忍不住唏嘘,说:“周老太也是命苦啊。”
“爹,这件事就出在咱们家附近?”苏语在村里好像从来没听过这事。
“是啊,当时附近几个村还联合起来找人,不过一直没找到,说起来你就是那会儿出生的,我跟着村里出去找人,杜月琴在家摔了一跤就早产了,当时家里没人,为了生你她差点没了半条命,连脐带都是自己剪的,那会儿她真是拼了命了,我回家之后地上都是血水,她生了你没力气,又饿又累,昏迷了半天,后来又醒了,自己把院子里的鸡杀了一只,可实在没力气炖,吃了点冷红薯又倒在床上,直到我回家她才吃上一顿热饭,哪能想到她后来对你却那么不好?”说到这苏成安忍不住叹气摇头,想不通杜月琴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恐怖。
“爹,我是早产的?咋都没听你说过呢?你快给我讲讲呗。”不知道怎么回事,苏语听完对杜月琴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甚至不想问她的事,反而很好奇自己早产这事?
“这有啥好说的,当时你小小的一个,像个小耗子一样。”苏成安说着比划了一下,接着道:“因为你早产,杜月琴又没奶,我们都怕你养不活,你那会儿身体也不好,随时都像要没了一样。”
“那我怎么活下来了?我现在身体不是挺好吗?”
苏成安说:“是你支书伯,他自责喊我一起去找人害杜月琴没有人照料才摔跤,召集全村奶孩子的人轮流养你,你也是个不挑嘴的,给到谁家都铆足了劲的吃奶,短短几个月你就长成了个小胖妞,后来杜月琴身体恢复了,你也不用一直吃奶,杜月琴才亲自带你。”
苏语想起来,小时候在村里玩的时候不管谁家做好饭都会叫她去吃,杜月琴每次都要发火,可她爹会说吃百家饭身体好,村里的大人们也总说百家奶都吃了百家饭有啥不能吃的,她那会儿小不知道什么意思,只当是村里大家关系好,原来还有这成关系。
“爹,你在说说当年周校长大哥大嫂出事的事情吧。”那个时候人口密度又不大,咋就找不到两个受伤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苏语对这两个人十分好奇,心里总有一种特别想了解的欲望。
苏成安回忆了一下,说:“具体咋回事我也不清楚,听说两人是在蒙山脚下那条路上出的意外,车里到处都是血迹,蒙山到咱们村附近一路也有血迹。”
“受伤了咋还从蒙山跑到咱们村?”蒙山到他们村还是有好几里路,要是平常无所谓可都受伤了咋还跑?蒙山脚下也有个村啊。
“这事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啊,不过后来我听你支书伯说可能当时他们是被人害了,所以一路跑着在躲避坏人。”
“如果为了躲避坏人一路跑进村倒是说的过去,后来呢?一直找不到人吗?”苏语想好几个村一起找两个受伤的人怎么就一直找不到呢?
“一开始在村里后山找,一直没找到,后来又有人说河边看到了干涸的血迹,支书又带人去河里打捞,不过距离失踪都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我那阵在家照顾你和杜月琴,反正打捞了两三天都没找到,没几天又来了一个连的军人驻扎在我们村口,带了专业的工具也没找到人,你满月之后那一连队的人才撤走。”
“一个月都没找到?说不定早就不在咱们村了?”这种情况下都没找到人十有八九不在村里啊。
“这不清楚,不过后来没几年全国文化运动开始,听说那个女的身份有问题,是资本家的大小姐,是反动分子,当年根本没失踪,早就联合家人跑到了,这就成了不能提的事情了,没人敢关注了。”
“啊?那就这样了吗?”
“周老弟说前两年又平反了,他大哥大嫂就是失踪了,根本没有跑了这回事。”
“那他们真是太倒霉了,人都没了还被栽上这么个罪名,幸亏平反,不然家里人太难受了。”
“谁说不是呢?”
“那对夫妻就一直没出现过?没有人再找吗?”不知道怎么回事苏语听完之后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好难过,眼眶特别酸,很想哭。
苏成安说:“周老弟说自从平反后他们家一直在找,不过这么多年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那周校长嫂子家呢?她家不找吗?”
“说是当年出事后她家就责怪周家没照顾好自己女儿,本来女方家一开始就不同意两人在一起的,是女孩子硬要跟着来周家的,有了孩子之后女方家里没办法才勉强同意了,出了意外自然都怪在周家身上,后来又因为文化运动的事情,女方家从此就与周家彻底断了联系,至于他们找不找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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